“他們總喜歡趁人之危，那就讓他們嚐嚐自食其果的滋味！”
    盡管心中悲痛憤怒，許炎東依然保持清醒。
    駱駝深受愛戴，一旦噩耗傳來，東星 定會無所畏懼，奮不顧身。
    從現場這些東星子弟的狀態就能看出。
    對東星而言，駱駝的死固然令人痛心，但這也是逆轉局勢的最佳時機！
    這種情緒會隨時間消退，所以必須盡早行動。
    嗯？
    聽聞許炎東的安排，古惑倫本悲傷的情緒閃過一絲驚訝。
    利用駱駝之死激勵東星 ，對當前的東星而言，無疑是明智之舉。
    太陰險了嗎？
    不！完全不算！
    若大佬在天有知，看到這一切也會欣慰，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古惑倫既感驚訝，又覺慚愧。
    身為東星的白紙扇，駱駝最信賴的謀士，如今麵對如此局麵，自己還深陷悲痛，而許炎東卻迅速做出決斷！
    這份果敢，擔得起龍頭之位。
    不僅是大佬沒看錯人，他也從未看錯過。
    “大東，幹得漂亮。”
    古惑倫讚許道。
    “沒什麽，理所應當。”
    許炎東淡然回應，隨即高聲喝令，“動手吧！”
    “是，東哥！”
    四周的東星子弟齊聲應答，分頭行動。
    許炎東隨即向其他高層部署任務，完成這一切後，今晚的局麵必將迎來巨變。
    東星以龍頭之死為契機，激發出了無畏的戰鬥意誌。
    他們的絕地反擊即將拉開帷幕！
    當然，這事和霍曜毫無關係。
    在他看來，駱駝的死差不多已經結束，隻剩下一點尾事需要處理。
    於是，他撥通了許炎東的電話。
    這可以算作他對許炎東下的第一道指令，但又不盡然，因為他給了許炎東兩個選項，具體選哪個，由他自己決定。
    ……
    ……
    東星大廈。
    淩晨三點三十分。
    許炎東迅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找到古惑倫，臉色陰沉地說：“古先生，何勇已經查明幕後真凶！”
    古惑倫猛然站起，瞬間暴怒，怒吼道：“是誰？！”
    許炎東道：“是烏鴉和笑麵虎。
    他們通過老九聯係狂人輝，出價每人一百萬，要他們除掉大佬和您！”
    古惑倫怒不可遏，破口大罵：“ 他們祖宗！烏鴉、笑麵虎！這兩個混賬，對付我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害大佬？從頭到尾，大佬一直在全力保護他們，從未考慮過犧牲他們！從未、從未想過啊！他們該死！”
    古惑倫咬牙切齒，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唇，卻全然不知，繼續說道：“那兩個混賬現在在哪？”
    “東區，大峪灣。”
    許炎東言簡意賅，沒有多餘的話，“烏鴉可能猜到是我們請的人，已經躲起來，身邊隻有八個手下，何勇正在監視。”
    “笑麵虎還沒找到。”
    “我想親自去大峪灣抓烏鴉回來，古先生，您去嗎？”
    古惑倫沒有回答，直接起身離開。
    這就是他的回應。
    即便烏鴉和笑麵虎再怎麽悖逆，他們也是東星五虎，地位尊崇。
    若無確鑿證據，就指責他們是幕後主使，必定會在東星內部引發 ，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不管是許炎東還是古惑倫，都沒有聲張。
    他們甚至一個手下都沒帶，直接趕往大峪灣。
    過了大半個鍾頭，許炎東和古惑倫到達大峪灣，但古惑倫沒有看到烏鴉。
    他看見的卻是——
    東區，大峪灣。
    本島分為中西、灣仔、南區和東區，東區的名字並無特別含義，僅因地理位置命名。
    而大峪灣位於東區的最東部。
    這裏有著綿長的海岸線，遍布錯落的斷崖。
    白天少有人跡，更別說深夜時分。
    此刻，已經是淩晨四點十五分。
    海風習習，帶來涼意，甚至夾雜著些許寒氣。
    潮水拍打海岸，節奏分明，仿佛在無聲地述說著過往的故事。
    頭頂一輪明月高懸，月光如銀灑落大地，勾勒出海岸邊兩道身影——霍曜和天養生。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刺目的燈光掃過，許炎東和古惑倫隨後趕到。
    距離尚遠，看不太清楚。
    古惑倫隱約覺得不對勁，皺眉道：“大東，你確定烏鴉躲在這兒？不會搞錯了吧？”
    許炎東麵無表情，未作回應。
    “大東？”
    古惑倫側目，疑惑地看著他。
    許炎東開口：“古先生，別問了，到了自然明白。”
    古惑倫愈發困惑，然而短短半分鍾後，當他看見霍曜和天養生熟悉的背影時，瞳孔驟縮，失聲道：“大東，快回頭！那是霍曜！他一定已經把烏鴉救走了……”
    直到此刻，他仍不知許炎東效忠於霍曜。
    許炎東置若罔聞，將車停在距霍曜和天養生約二十米處，熄火開門，步下車輛。
    “古先生，請下車，我老大有話跟您說。”
    古惑倫瞪大雙眼，仿佛見鬼一般，驚恐地盯著許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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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認知徹底崩塌。
    “你……你的老大？”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直衝腦門，迅速擴散全身，讓他渾身冰涼。
    明明是盛夏，他卻感到徹骨寒冷。
    他幾近崩潰。
    “都這時候了，你還開玩笑？霍曜怎麽會是你老大？”
    “你是許炎東，東星的大東，東星的第四任龍頭！”
    “你的老大可以是司徒浩南，也可以是駱炳潤，怎麽都不可能是霍曜！”
    “別開玩笑行嗎！”
    “！！”
    聲嘶力竭的怒吼中，古惑倫再也無法抑製情緒，痛哭失聲。
    他確實很聰明，從許炎東提到霍曜是他老大時，就瞬間理清了一切，可他的崩潰也源於這份聰明。
    許炎東說道：“從頭到尾，我都是天賜的人。
    但準確地說，我沒有加入過天賜，不算他們的人，不過曜哥真的是我的老大。”
    “唯一的老大。”
    “古先生，您是聰明人，應該全都明白了。”
    古惑倫打開車門，下車後徑直走向許炎東，抓住他的衣領，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瘋狂喊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霍曜是你唯一的老大，那駱駝又算什麽？他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
    許炎東平靜回應：“貴人。
    他和您一樣，都是。”
    “貴人？我算什麽！”
    古惑倫徹底失控，揮拳狠狠擊中許炎東的臉頰。
    許炎東的臉迅速腫起。
    失去理智的古惑倫不斷揮拳，如同暴雨般落在許炎東身上。
    盡管古惑倫不是許炎東的對手，甚至四個他也未必能敵，但許炎東自始至終沒有還手，任憑拳頭落在身上。
    幾分鍾內，許炎東兩次被擊倒。
    每次倒地，他都掙紮著站起來。
    他的雙頰早已腫脹，渾身淤青，鼻梁斷裂，牙齒脫落，鮮血四濺，染紅了地麵和兩人的衣服。
    期間，天養生幾次想出手，都被霍曜製止。
    近十分鍾過去，這場一邊倒的毆打才結束。
    許炎東傷勢嚴重，而動手的古惑倫同樣受傷，鮮血沾滿拳頭，既有許炎東的，也有自己的，最後筋疲力盡地倒地，搖頭不已。
    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仿佛真的瘋了。
    直到此刻，霍曜才緩緩開口："阿倫，住手吧，他是在騙你。"
    "也許他從未把司徒浩南當成真正的大佬，你也不是他的目標，但他對駱駝還是有幾分在意的，不然怎麽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由你發泄這麽久？"
    "那是因為他感到愧疚。"
    "駱駝一向老實本分，與人為善，可以說是個正派的人，但他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大佬，更不適合涉足江湖，他選錯了路。"
    古惑倫沒有理會霍曜，目光呆滯，低聲呢喃："所以你把他害死了，還有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他確實該內疚，是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老大……"
    "不對，你弄錯了。
    "
    霍曜搖頭道："從頭到尾，我都沒讓他做過什麽，他不過是個東星的人罷了，要不是你的智商有問題，怎麽會察覺不到絲毫破綻？"
    "連眼前的事，我也給了他兩種選擇，要麽他帶你過來，要麽我去派人過去。
    "
    "他為了東星著想，選擇了帶你過來。
    "
    "這個決定很清楚，因為我一旦動手，你們東星的損失會更大。
    "
    稍作停頓。
    霍曜吸了口煙，吐出煙圈後接著說："大東隻是報告情況，即使他沒報，結果也不會變，因為我的人早就盯緊了你們。
    "
    "你也派人監視我，可惜啊，這次合作，雙方都像排練過一樣。
    "
    "你安排的人太差勁，我在出發前就找到了他們，並且全部處理掉了，所以即便我離開了星光大廈，你也毫不知情。
    "
    "我沒騙你，這點你應該明白。
    "
    古惑倫抬起頭，意外地看了許炎東一眼，隨後慢慢站起來，走向霍曜，邊走邊搖頭："你當然沒騙我，我現在就要成 了，死人還有什麽好騙的？"
    霍曜朝天養生使了個眼色。
    天養生點頭後，向許炎東走去，兩人同行，漸漸遠去，直到百米之外才止步。
    風依然在吹。
    霍曜和古惑倫站在海邊，麵向大海。
    霍曜將煙盒遞給了古惑倫。
    古惑倫本不吸煙，此刻卻渴望抽上一口。
    "謝謝。"
    他從煙盒裏取出一支萬寶路，點燃後深深吸入一口，隨即被嗆得劇烈咳嗽。
    片刻後。
    古惑倫說："阿曜，你找我除了想讓我變成 外，還有別的事嗎？"
    "小事一件。"霍曜回應，"我想知道，除去曝光之外，你還計劃了什麽對付我的方式？"
    "沒有，根本來不及。"
    古惑倫搖頭，苦笑道："你實在高估我了，連大東是你的人這點都沒察覺，相比之下，我簡直什麽都不是。"
    霍曜道："未必如此，你不也試圖滲透天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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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惑倫點頭，苦笑不已："我試了三次，全部失敗。
    而你，隻用一顆棋子就做到了，現在他更是東星的 龍頭。"
    "那麽我豈不是連廢物都不如？"
    "算了，別說了。"
    古惑倫搖晃著頭說道："輸了我認，輸給你我也認，但心中仍有諸多疑問。
    老友一場，能否為我解答？我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霍曜簡潔地回答："可以。"
    第440章：吞刀，自盡！
    "大東幫何勇擋刀，那是一場表演？"
    "是的。"
    "你殺掉司徒浩南，是為了扶持大東？這樣不僅能給他騰出位置，還能借機鞏固地位，對吧？"
    "沒錯。"
    "除了東星，你在新記、和聯勝、洪興也埋下了暗線？"
    "確實如此。"
    "蔣天生是你除掉的，然後嫁禍給靚坤，對不對？"
    "沒錯。"
    ……
    接下來的幾分鍾就在這樣的問答中過去。
    古惑倫無疑是個聰明人。
    他的疑惑其實並非真正的疑惑，在得知許炎東是霍曜安插在東星的眼線後，他重新審視過往發生的事情，發現了很多漏洞。
    隻是希望通過霍曜得到百分之百的確認。
    十分鍾後。
    古惑倫長歎一聲，搖頭說道："當時你的天賜剛成立，你就已經開始布局這些事情，這份膽識、眼界和遠見堪稱頂尖……"
    “你不僅想成為澳門的教父，在 這邊同樣野心勃勃，這份格局確實高出我一截，我輸得心服口服。”
    “嗯，是這樣。”
    霍曜吐出一圈煙霧，平靜地說：“你覺得 和澳門的江湖是不是太嘈雜了？”
    “確實如此。”
    古惑倫點頭道：“以你的眼界和謀略，我堅信不用多久，江湖中隻會剩下你的聲音。”
    霍曜微微一笑：“多謝誇獎。”
    古惑倫苦笑搖頭，帶著幾分自嘲：“洪興、東星全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對上蔣天生時利用東星壓製洪興；如今又反過來用洪興對付我們東星……真是可笑至極。”
    “洪興那邊進展如何？你打算什麽時候替換靚坤？”
    霍曜搖了搖頭。
    古惑倫皺眉道：“阿曜，別開玩笑了！我知道靚坤押寶你勝，還幫著對付東星，你難道真想放過他？你可不是我的小弟。”
    “我沒開玩笑。”
    霍曜緩緩說道：“若非必要，我不會動我的大哥。
    而你今日必死，是因為你我之間的仇怨已深，無法調和。”
    “雷曜揚和水靈未必會死，我扶持大東上位，是為了讓東星更加壯大，而不是走向衰敗。”
    “至於靚坤，他更不會死。”
    “他和你一樣聰明絕頂，但不同之處在於，他知道取舍，懂得進退，行事果斷而妥當，正是我欣賞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站在了我的陣營。”
    什麽？！
    古惑倫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轉頭看向霍曜，震驚不已。
    許久無言。
    他原以為洞悉了霍曜的所有布局，卻沒料到對方還有如此震撼的底牌。
    靚坤，洪興的龍頭，比蔣天生還要狠辣的人物，竟然是霍曜的人？
    那麽，霍曜與賀新的對決中，靚坤根本不是在押寶霍曜勝，而是始終堅定支持他。
    如今洪興對東星發起猛烈攻勢，甚至不惜犧牲性命，也是如此。
    古惑倫不禁懷疑，他東星是否真的有能力與霍曜抗衡？
    “哈哈！原來如此，我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
    “我慫恿老大挑戰賀先生，以為東星能占大便宜，結果是他被我們逼迫出手。
    而我的死，是我自找的，連累到老大也難辭其咎……”
    “我罪無可赦，死不足惜！”
    “哈哈！”
    古惑倫笑著笑著流下淚來。
    那笑聲夾雜著無盡的悲涼。
    他從腰間拔出一柄寒光閃爍的刃，雙手緊握刀柄，鋒利的刀尖直指喉嚨，用力刺入。
    嗤！
    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這一刀足以致命，隻需再等待半分鍾即可喪命，但他連這一刻都不願多留，刺下一刀後又迅速拔出，緊接著再次刺向自己。
    接著是第三刀……
    他用盡全力，總共朝自己連刺五刀，最終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
    四周風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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