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被美人酒宴圍困的少年，與當日在海棠樹下拿著農具刨地的人，是同一個嘛？
    這個眼神迷離在尋歡場上的貴公子與那年見到的傲慢和尚是同一個嘛？
    這兩個問題縈繞在兩個人的心頭，一次又一次的被眼前的場麵衝刷，聞人清自嘲一笑道：“都是會變的。”
    “二位！今日小爺高興，你們自便，我要去睡了！”公良嘉賜摟著一旁的舞姬消失在屏風後，聞人清與蘇合泰提著壺酒走到門口的長階上坐下。
    “月照千萬裏，獨醉他鄉客，戰馬錚錚過，唯有海棠生。”
    蘇合泰不懂南國人的酸澀，灌上一大口酒道：“應是戰馬踏破山河，一統四國，千古留名！”
    兩人相視一笑道：“千古留名！哈哈哈哈。”
    黃湯下肚兩人竟然躺在台階上睡了一夜，房中也有人坐了一夜。
    此日清晨還是巡邏的侍衛發現兩人打翻酒壺睡得正酣，有人去報了公良嘉賜後才被喊醒：“二位兄台，梳洗一番等會自有妙處！”
    兩人揉著頭看著對方的眼中皆是不敢相信，一國皇子，一朝重臣竟然如此毫無防備的醉倒在人門檻之上，傳出去兩個人都別做人了。
    等兩人收拾好，山莊裏已經進來了不少人，聞人清看著四處張燈結彩，攔住一個侍女問：“山莊中是有什麽活動嘛？”
    “是我家公子，辦了場宴，邀了大夏所有皇貴。公子請上前廳！”
    走出房間才見蘇合泰也是被引著前往前廳，兩人迷糊之間還有修麵師來給兩人修了麵，又換上公良嘉賜準備的衣服，聞人清自是不必說的，精壯的身形穿上珠寶穿滿的華服，發間編上彩繩，發尾吊著小鈴鐺，走起來一步一響。
    蘇合泰穿的就稍顯普通，本就與西夏人相似的長相，也看不出違和感。
    “你這身怎麽？.......”
    “嗯？”
    “好看，好看！”
    侍女看著聞人清的背影嘴角笑的壓抑不住，“二位這邊！”
    走到廳前蘇合泰被引開，就留聞人清一人從正門而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這個穿著華麗的人身上，麵色之間皆是震驚。
    紛紛朝他拘禮，蘇合泰看著如此區別的對待，氣的想打人，聞人清明白或許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又或者是他給的特權。
    “拓跋公子到！”
    門外小廝高呼，廳中之人紛紛行跪拜之力迎接，拓跋？皇族姓氏，今日還有皇族的人？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整個山莊中你要說沒跪下的，一個是正在氣頭上的蘇合泰，一個則是還在震驚中的聞人清，兩人的目光看向那個人群簇擁之下走來的男人。
    比眼睛看到的場景先聽見的是同樣發尾上幫著一個鈴鐺的聲音，“嘉賜？！”
    “臭和尚！”
    “起來吧，本就不需如此多禮的！”
    搖著手裏的折扇，身後跟著的侍女就數十人，看著聞人清穿著自己精心準備的衣服，笑著道：“兄台，上座！”
    “我不服，為什麽他的衣服看著就比我的貴！”
    蘇合泰話音一落周圍的人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他要不要聽他在說些什麽？”“這是在質問公子？不想活了！”
    公良嘉賜啪收起扇子，看著卻是差別太大，笑著道：“抱歉，府上窮，實在是沒有兩套，況且昨夜送了兄台見麵禮了，不是？何必計較！”
    “上座上座！”
    公良嘉賜的態度實在是讓所有人吃驚，更是對這兩人的身份多加猜測。
    “拓跋公子，我有一寶獻出！”
    “哦？拿上來看看！”公良嘉賜笑著喝下麵前的茶。
    周圍的人看見抬上來的東西都蠢蠢欲動，實在是稀罕，“這是我在南海所得，叫人小心嗬護送來獻於公子！”
    血紅的珊瑚足足有半人高，實在難得，公良嘉賜很是喜歡，當即就叫人抬去寶庫收好，“小心些，打破了為你們是問！”
    見高坐上的男人心情甚好，周圍的人紛紛開始獻出自己的寶物，公良嘉賜眼珠一轉道：“這二位兄台可是難得的鑒寶師，掌掌眼？”
    原本幹坐著的兩人一下忙碌起來，麵前被擺滿了各種奇珍，有手臂粗的玉如意，有整塊琉璃製成的酒樽，一一呈現，
    “凡是這兩位入了眼的都收了。”
    兩人不知道，這個鑒寶會是公良嘉賜來西夏不到半年就組織起來的，但凡是他收下了的東西，就要答應獻寶的人一個請求，今日是給足了兩人權利。
    聞人清一件沒收，蘇合泰隻覺得這件也行那件也好，在聞人清眼神示意之下堪堪收了一件。
    “好了，各位寶也獻了，山莊各處皆設有宴席，各位可自行抉擇。”
    人群漸漸散去，留下三人，“拓跋公子！”
    “哎～生疏了，叫我子推就行！二位兄台怎麽稱呼還未知曉。”
    “楚西安”
    “白，白憶己”
    幾人會心一笑，都是熟人在演戲。
    “這邊請！”
    公良嘉賜帶著兩人往外，山莊很大，比昨夜來時看見的大多了，不隻是麵前的這幾間房子，往後一直延伸到山頂，都囊括其中。
    “子推，這山莊都是.......”
    “父親賞的！隨我來。”
    幾人說說笑笑在外人眼中是至交好友，相見恨晚，公良嘉賜設下的局，讓他們了解西夏的權利分布，讓所有對這兩個外來人有殺心的都暗自掂量能否付得起後果。
    “著山也很有特點，你們山頂一幢，山腰上各有三間大小不同的，而沿著向下大大小小坐落的可不下數十間，屋舍間的道路交錯，大致聯通可又相互隔開，若是走錯便是死路！”
    見聞人清眉頭緊皺，公良嘉賜笑道：“二位，這邊！”
    有領著兩人去往山頂，一路上公良嘉賜即走即停，聞人清越走越高時在轉身看著山下似乎明白了為何他會變成這樣。
    站在山巔之上，俯視整個山莊，一切都太清晰了，可又太遙遠，總有隱藏在暗處看不見的地方，而西夏分落的權利明處有，暗處也在翻湧。
    “站的高了，人人仰望，也就是眾矢之的了。”
    三人視線能看清所有人的動作，彼此相望間都看懂了對方眼中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