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禦史的人……他們比宣稱的……來得更早……是……是衝著你來的……將軍……那錦盒……是……是陷阱……”
    歐陽秦斷斷續續的說完便暈死過去。
    聞人清將人帶回住處時已是黃昏時分，歐陽清風早早的等在院門口。
    凡是有人經過便伸著頭張望，心裏隻盼父親平安無事，從暴雨等到晴日再等到傍晚。
    街邊攤販從炊餅換成餛飩，巷口的胭脂鋪子開了又關。
    “清風！快去尋大夫！”
    聞人清急促狹長的語調驚醒了出神的人。
    歐陽清風見馬背上的趴著的男人，正是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父親，急切道“父親！師父，這是怎麽了？”
    “快去找大夫，城中情形你最熟悉！”
    歐陽清風翻身上馬，再次離去，她已按照聞人清的意思通報了城中之事，放心不下父親，便獨自趕回。
    院中聞人清將人安置好，看著床上傷痕累累的人，一股火氣竄上來。
    簡直欺人太甚！
    兩人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總角之交，苦學之伴，為民之心，宮中那位已全然拋之腦後，隻為他一尺皇位，就要對肱骨之臣下此毒手？
    聞人清眉宇之間染上逆氣，金氏的皇權握的太久了，久到忘卻了自己也曾是皇權之下螻蟻。
    門外傳來聲響“師父！大夫，大夫來了！”
    歐陽清風領著城中最好的大夫匆匆趕來。
    “將軍！”大夫尚且認出此人正是聞人清，恭敬道“將軍請移步！”
    大夫看見歐陽秦傷勢第一眼便心痛歎息“郡守是個了不起的好官！是誰要斷了為民的官的活路啊……”
    指尖搭上脈時不經顫抖，臉色愕然。
    “如何？高伯伯，我父親可無恙？”
    “郡守傷及肺腑，恐怕……恐怕。”
    那幾個字任憑如何他也說不出口，隻能對聞人清搖頭。
    聞人清默然的神情，但看著自己的小徒弟卻又堅定“你但說無妨，清風應該知曉！”
    “郡守氣若遊絲，浮脈滯而不通，眼中無神，似有肝肺碎裂之狀，我可開一帖藥，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歐陽清風急切“可還有的治？就算是要天山之雪我也定取來！”
    高大夫搖頭“若是尋到神醫白烏橋可有7成把握！”
    聞人清心下一喜，情急之下忘了還有這人可用！
    言道是天下無病，神醫烏橋。若有神仙病，還要神仙醫！
    這下密令讓暗衛傳至白家暗莊。
    “別急，師父定將人找來！”
    柴火跳動在歐陽清風的眼眸中，火焰中泛著淚光。
    “多謝師父！隻是父親為何造此變故，定是有人故意針對！”想了想歐陽清風否定“父親為人和善，為官以溫和著稱，……”
    “除非是針對師父你的！他們定是認為父親與師父勾結……”
    聞人清忍不住出聲提醒“結盟！”
    “嗷！他們肯定知曉師父與父親密謀……”
    “你要是不會用詞就跳過這段……”
    歐陽清風深吸口氣“反正定是有人監視！師父你千萬小心！”
    聞人清搜了搜她的頭，問“你不怪我連累你父親？”
    “不怪！父親常說君子當以明心見性成佛，就算今日郡守不是父親，將軍也不是師父，壞人也終究是壞人！”歐陽清風的話如同一顆顆石子，砸在聞人清心裏。
    聞人清看著窗外“是啊！就算今日不是你我，終究也會有君臣疑心生暗鬼！”
    “勞煩師父看著藥爐，我去照顧父親！”
    歐陽清風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聞人清自嘲“算計來算計去，竟然還不如一個孩童看的清醒，聞人清啊聞人清但願此間事料，你真的能過上安穩日子吧！”
    月上枝頭，又是一輪滿月。
    聞人清留下字條，隻身重返郡守府，白日裏為找人漏掉太多信息。
    後院中依舊繁花似錦，隻是憑空多出的一書閣讓聞人清不寒而栗。
    腰間軟劍在手，腳下一深一淺的靠近書閣。
    外觀與尋常閣樓無異，四角一頂，由上觀之，活水環抱疏橫斜影，暗香浮動，水寒月當明。
    怪就怪在突出的華台，腳下無支撐，夜色下似危樓懸立空中。
    聞人清踏石而飛，再上二樓。
    燭光搖曳，跟著他的腳步一步一亮。
    奇異之像讓聞人清不免心中疑慮世間哪有如此多的詭譎多變的事都能讓自己碰上，定是有機關！
    較白日裏的書閣不同，此處藏書都是市麵上廣為流傳的，並無絕版書冊。
    聞人清歎息“還想借此機會再仔細翻閱……”
    此言一出，眼中樓台轉換，灰蒙蒙的景象與之交融，聞人清試探著觸摸。
    卻不想竟然被一股力量拉扯著進了另一處空間之中。
    “這樓閣？……”
    “鬼穀之術，奇門之道，還有魯班經前朝孤本！”聞人清完全沉浸在這些絕本中。
    “縱橫之術，行兵布陣……帝王之術，這書閣莫不是公良氏的書房？”
    若說世間能夠擁有此書閣，隻有他公良氏！
    聞人清握住書冊的手一僵，手中的書瞬間化為齏粉，連同周圍的所有一起消散。
    這是在哪？
    “還在方才的後院花叢之中？”
    月光依舊，聞人清看著周圍的一切，剛才皆是幻影！
    聞人清找到石道，可再欲通行時，卻發現被人堵上。
    無奈隻能推出，繞過後院僅僅一牆之隔卻怎麽也看不清隔壁的情形。
    “即是幻境，我心清明，定不受你蠱惑！”說吧聞人清翻身進入院中。
    果見一人影閃過，聞人清追上去，卻發現原本的樓閣不見，霧氣中人影攢動。
    “是誰裝神弄鬼？”
    聞人清持劍而立，睥睨的眼神直視霧氣中的視線。
    霎時間，大霧四起將聞人清籠罩其中，滿月清冷漸漸被染紅。淒婉動人的聲音唱著什麽。
    咿咿呀呀的聽不真切。
    “若是隻有這種手段，回去告訴那位，不必如此，隻管來取我首級，我聞人清就算是反了又當如何？”
    歌聲不斷，更為淒厲。
    “殘害忠臣良將，為君者即無仁慈天下之心，為臣人亦可另擇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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