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沒深問具體是什麽事情，她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安撫焦灼的李莉莉。
    “我在市區，從這過去要半小時，別急，有什麽事情等我過去處理。”
    這句話，給李莉莉打了一針強心劑，她的情緒逐漸穩了下來。
    “好的蘇設計師，我在工作室等你，你路上慢點。”
    蘇晚應了一聲，掛了電話，快速驅車前往工作室。
    半小時後。
    蘇晚來到工作室前台，等候已久的李莉莉立刻迎了上來，跟著她一起走向辦公室，嘴上不停的說明情況。
    “就在今早，陸氏那邊突然宣布從我們工作室撤資……”
    說到這，她語氣微頓，小心翼翼的往蘇晚的方向看了一眼。
    “蘇設計師，你和陸總之間，是不是鬧矛盾了？”
    蘇晚沒有否認。
    “嗯，我們已經分手了。”
    對於陸氏的撤資，她心裏早有預感。
    分手了，陸辭深撤資，說明他也糾纏倦了，不再強求她一定答應他的要求，反倒讓她鬆了一口氣。
    而且投資沒了，她可以再拉，雖然陸辭深的撤資會給她的工作室造成不小的衝擊，但這個困難，比起當初家裏破產，還算不得什麽。
    “怪不得……”李莉莉嘟囔了這麽一聲，轉而想到什麽，她又忿忿不平的道。
    “可陸總也太過份了，撤資就算了，還攛掇工作室全體員工離職，這不是存心想把你往死路上逼嗎？”
    蘇晚剛舒了一口氣，轉瞬聽到李莉莉說的話，臉色陡然變了變。
    “你說什麽？工作室全體員工離職了？”
    李莉莉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今早我得知陸氏撤資，又看到他們像是約好了，在同一時間退工作群，意識到不對，趕緊來工作室確認，果然看到郵箱裏有很多辭呈，在經過多方麵確認，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我才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嗡嗡嗡——”
    蘇晚耳朵產生一瞬間的嗡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在家裏破產的時候，她就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很薄弱，但她向來待工作室的員工不薄，沒想到他們這時候會離職離得那麽輕易，那麽幹脆。
    “蘇設計師，蘇設計師？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李莉莉擔憂的聲音，蘇晚用力一掐手心，迫使自己鎮定下來，想解決的對策。
    “我沒事。”
    李莉莉看她臉色實在難看，在一旁低聲說。
    “蘇設計師，他們在這還有勞動合同，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不批他們的辭呈，讓他們繼續回來上班。”
    蘇晚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苦笑。
    “莉莉，設計和其他行業不一樣，他們鐵了心想走，我強留下來是沒用的，最後還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李莉莉一時啞然，足足沉默了十幾秒才開口。
    “也是，萬一強留他們在這，他們起了逆反心理，把不該泄露的消息泄露出去，隻會得不償失。”
    說著，她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對著蘇晚說。
    “蘇設計師，不管別人怎麽樣，我是絕對不可能走的。而且當初工作室隻有兩三個人的時候，我們不是照樣過來了嗎？區區這點困難，相信我們這次也一定能扛過來的。”
    蘇晚深深看了李莉莉，喉嚨發哽。
    “謝……謝謝。”
    回到辦公室，蘇晚一一批準了辭職員工的辭呈。
    然後又打開文檔，找出最近需要提交設計稿的客戶，開始按照他們的要求畫設計稿。
    公司裏沒人了，這些她隻能自己做。
    但沒關係，當初家裏再難，她也熬過來了，隻要她還活著，這雙手還能畫設計圖，就能為自己掙來希望。
    門外，李莉莉不放心蘇晚，從辦公室出來，悄悄推開她的辦公室門往裏看了一眼。
    看著她有條不紊的畫設計稿，不禁歎了一口氣。
    好像一直以來，蘇晚總是一個人，用單薄的肩膀扛下所有。
    可能從蘇晚外表來看，會讓人以為她是個嬌氣，吃不得苦的人。
    但她跟在蘇晚身邊那麽久，知道她很能吃苦，她能夠為了賺她媽媽的醫藥費，連續畫設計稿幾天不休息，最忙的時候，甚至連飯都沒時間吃。
    她打從心底心疼她，也希望她能渡過這次的難關……
    ——
    與此同時，高檔美容會所。
    方雪漫接到手下人電話的時候，正跟幾個小姐妹躺在床上做臉。
    得知陸辭深從蘇晚工作室撤資，並用了手段讓工作室全體員工離職，她樂得揭開敷在臉上的麵膜，立即從床上坐直了身體。
    “你這些消息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方雪漫尾音上揚了一個度，眉梢帶著顯而易見的笑。
    “不過這樣的好戲，怎麽能沒有我的參與？給我再去加一把火，讓這場戲變得更加好看。”
    電話對麵的人問，“怎麽做？”
    方雪漫勾起嘴角，眼底陰翳一閃而過。
    “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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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蘇晚在工作室忙到半夜才回家。
    轉眼到了早上，她睡得渾渾噩噩間，聽到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鈴聲在孜孜不倦的響，像是催命符，無端讓人心慌。
    按了按酸脹的眉心，她從床上坐起，摸到床頭櫃的手機，按了接聽鍵。
    “喂？”
    李莉莉染著怒意的聲音從電話對麵傳來。
    “蘇設計師，你趕緊到vb上去看看，王娜在抹黑我們工作室，說你壓榨員工，克扣員工的工資！平時你對我們那麽好，她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來，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蘇晚柳眉蹙得死緊，聲音卻還是平穩的。
    “我現在就去看看。”
    結束通話，蘇晚點開vb，找到王娜的賬號。
    果然就像李莉莉說的那樣，王娜最新一條vb發布的內容，是惡意抹黑工作室的。
    說她作為工作室老板，故意隱瞞客戶交易單子價格，原定分給他們的提成，隻給了一半不到。
    還有她亂給他們定罪名，揪著遲到早退這點不放，一次扣他們五百，明擺了是故意克扣工資。
    除此之外，很多細枝末節的小事，也被她放大了來說。
    這誇大其詞的說法，看得蘇晚想笑。
    偏偏王娜還說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離職沒多久的幾個員工都給她點了讚，完美達到了拱火的目的，引起眾憤。
    一時間，評論區底下全部都是指責蘇晚工作室是無良資本家，專吸打工人的血的言論。
    之前蘇晚開通的，用來宣傳工作室設計作品的賬號更是罵聲一片。
    “遲到早退一次扣五百？你幹脆去搶得了，還開什麽工作室啊？”
    “雖然遲到早退不對，但這扣得的確有點多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隱瞞客戶訂單金額，原定的分成也隻給了一半不到，試問辛辛苦苦打工了一個月，連應得的提成都隻拿到一點點，誰能接受得了啊？”
    “就是，不想給那麽多提成，那一開始就別給啊！既然承諾過了又不給，這樣的工作室有什麽信譽可言？”
    “大家都別去這個工作室做設計了，沒信譽的工作室，能設計出什麽好作品？”
    蘇晚看著一片烏煙瘴氣的評論區，麵色沉沉，唇瓣抿得死緊，而後冷靜截圖，找律師說明情況，接著快速在賬號發布聲明：
    關於網絡上造謠本工作室的言論，我已經取證交給律師處理，清者自清，法律是公正的，請大家靜待結果。
    然而這樣的聲明，起到的作用卻是微乎其微。
    辱罵和嘲諷的評論還在繼續。
    不過發布了聲明後，蘇晚就合上筆記本，沒再去看那些不好的言論，起床準備做早餐。
    誰知她剛穿上拖鞋，還沒從床上站起來，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給她打電話的，是工作室的客戶。
    她按了接聽鍵，電話一接通，對麵便傳來客戶充滿歉意的聲音。
    “蘇設計師，之前我在你們工作室下的設計單子，麻煩幫我取消了吧，我暫時不需要了。”
    蘇晚沒有勉強，很快答應下來。
    “好，等會兒我給您退定金。”
    客戶聞言，立刻掛了電話。
    蘇晚本以為這是結束，誰知這名客戶的退單，像是開了個口子。
    接下來又有好幾個客戶聯係她退單。
    僅僅一個小時內，就有近一半多的客戶退了訂單，定金也退出去了不少。
    不用想，這些退單客戶，肯定是受到了網絡上那些言論的影響，她想挽留，可客戶根本不買賬。
    她媽媽下個月的治療費和工作室運轉資金，全部都指望這些訂單。
    現在客戶退單了，她收入折損了一大半。
    換做是之前，她有十足信心能拉到其他客戶。
    可現在工作室正處於風口浪尖上，員工都離職了，還有哪個客戶願意冒著風險來下單？
    這個事情的走向，令蘇晚眼底呈現出一瞬間的茫然，她放空思緒，疲軟著身體坐在床邊，雙手抱住膝蓋，緩緩把頭埋下，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汲取溫暖。
    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可怎麽就又變成了這樣？好像事情都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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