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的氛圍隨著這沉重的話題，漸漸變得凝固。
    傅沉舟垂著頭，蘇晚看不清他的神色，不安的抿了抿唇瓣，小聲說。
    “我問這個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多了解你一點，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不必勉強。”
    “沒有不想回答。”傅沉舟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蘇晚伸出手。
    “出去走走好嗎？”
    蘇晚把碗裏剩下的荔枝酪三兩口吃完，起身把手搭在他掌心間。
    “好。”
    傅沉舟指尖輕攏，跟她十指相扣，牽著人往外走。
    出了餐廳，外麵是燈光璀璨的江岸。
    他們沿著岸邊往前走，步調不徐不慢，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蘇晚落後於傅沉舟兩小步，仰頭去看他。
    深邃的輪廓被籠在陰影中，高挺的鼻梁格外明顯，往下是菲薄的唇。
    都說薄唇的人很薄情，可明明傅沉舟比誰都要深情……
    “在想什麽？”
    隨著聲音落下，蘇晚唇瓣被人輕輕碰了下，纖細的腰也被扣住，緊緊環在懷裏。
    抬頭，對上的是男人布滿溫柔的眼。
    蘇晚心跳漏了兩拍，不自在的偏過頭，推開男人，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繼續往前走。
    “沒什麽。”
    過會兒她又問。
    “我們要到哪裏去？”
    傅沉舟朝前看了看。
    “到前麵涼亭坐會兒。”
    蘇晚點了點頭，牽著他緩步往涼亭挪去。
    到了涼亭，蘇晚鬆開傅沉舟的手，走過去坐下，趴在圍欄邊看夜景。
    這會兒有不少人在劃船，夜風徐徐，吹動她淩亂的發絲。
    傅沉舟靠過去，把那縷飄動的發絲給勾回來，別到她耳後。
    “當年，我出國，的確有一部分你說的那個原因。”
    蘇晚心口泛疼，回過頭來，對上他眼眸的深色，輕輕抓住他的手指。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
    傅沉舟勾了勾唇角，寬闊的背靠著圍欄，跟她肩膀抵著肩膀。
    “當時快要畢業，我給你寫情書，被我爸發現了，我擔心會牽連到你，就出了國。”
    他偏頭看著蘇晚細膩的側臉，語氣帶著幾分感慨。
    “想想，之前我還真是異想天開，明明自己都那麽狼狽了，還試圖走到你麵前去，妄想你能看我一眼，我怎麽那麽——”
    蘇晚蹙了蹙秀致的眉，捂住他的嘴。
    “你很好，不許你這麽說！”
    傅沉舟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間吻了吻。
    “不用心疼我，那時我於你，的確是雲泥之別，雖然心裏很久之前就有了妄想，但寫情書被發現後，我很快就清醒了，那時候我自顧不暇，什麽都不能給你，能做的隻有遠離。”
    蘇晚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那我家破產的時候，你知道嗎？”
    “知道。”傅沉舟輕歎一聲，心疼去摸她的頭發。
    “我去看過你好幾次，每次你都哭，我很想抱抱你，可那時你不認識我，我沒有身份和立場這麽做，隻能遠遠看著。”
    蘇晚腦海裏快速閃過什麽，下一瞬緊緊抓住傅沉舟的手。
    “我家剛破產那會兒，我狀態很差，因為沒吃東西導致低血糖暈倒那次，是不是你送我去了醫務室？”
    她神色緊張，像是很迫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
    傅沉舟沒有否認。
    “是我……我本想再陪你久一點，想等你醒來跟你說兩句話，可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所以在你醒來之前，我就走了。”
    “你怎麽能這樣？”蘇晚指尖在他手臂上攥緊一瞬，又倏然鬆開，眼圈泛紅，眼淚從眼角滑落，看起來無措極了。
    “我……我醒來的時候，看到陪在我身邊的人是陸辭深，我一直以為是他幫了我，你個傻子！你默默做了這些，又不告訴我，也不讓我知道，我又怎麽會知道啊！傅沉舟，你就是個大傻子！”
    說到最後，她聲音嘶啞得厲害，眼淚流得越發洶湧。
    她一直很感激那天幫過她的人，後麵她還為此特意去找陸辭深確認過，對方也沒有否認，她便一直以為是她幫了他。
    這也是她後麵為什麽會被陸辭深感化，跟他在一起的原因。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是，這件事還藏著那麽大的隱情。
    她心裏又酸又疼，沒辦法用語言形容的難受。
    “對不起。”傅沉舟抱住那哭得顫抖不已的人兒道歉，抬起她布滿淚水的臉，很輕的去吻她的泛紅的眼尾。
    “我那時候太差了，既想靠近你，又擔心連累你，沒辦法給你更好的，最後選擇了逃避，對不起，對不起。”
    他聲音也漸漸染上啞意，靠在蘇晚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我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心裏嫉妒得發狂，可我那麽不好，有什麽資格去到你身邊？後麵我慢慢開導自己，想著至少有人陪著你，照顧你，不讓你那麽無助，這樣哪怕站在你身旁的那個人不是我也沒關係……要是早知道他對你那麽不好，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會走到你身邊，還好現在還不算晚。”
    他把頭深埋進她的肩膀，滾燙的淚在頃刻間滲透進了薄薄的衣服。
    “蘇晚，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也許喜歡一個人，總是會讓人覺得自卑，暗戀一個人，更是自己把酸甜苦辣的滋味都嚐個遍。
    他一直渴望的，期盼的，其實自始至終都是蘇晚能夠幸福而已，隻要她能幸福，這就夠了。
    隻是後來，他發現他以為能夠給她幸福的人，卻總是讓她傷心難過。
    於是他跨過大洋彼岸，鼓起勇氣走到她麵前，帶著那經久不變的喜歡，親手把幸福捧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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