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王妃！王妃您......您怎麽了？！”
    剛走到偏殿外頭的太後和霍淼聽見裏麵傳來的聲響之後，默不作聲的停下腳步，對視了一眼。
    太後拍了拍霍淼的肩膀，唇角掀起一個冷笑。
    剛才還真是大驚小怪，下人們稟告的消息，是燕王妃醒了，又不是活了。
    這五步蛇蛇毒，可是全天下毒性最強的毒蛇，一旦中毒，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一個將死之人，忽然之間醒來，那隻有一種可能。
    那便是回光返照！
    聽著剛才裏麵的動靜，看來燕王妃剛才醒是醒了，現在估計又昏死過去了。
    而且會是再也醒不過來的那種昏死。
    挽著太後胳膊的霍淼卻不知道太後在想些什麽，但是從剛才太後的眼神中，她能知道沈晚棠即便是醒了，也活不下去。
    不過得到想到結果的她，臉上沒有半分的高興，隻是皺起眉頭，仰頭看著閃爍著星辰的夜空。
    一雙眼尾泛紅的眼睛晦暗不明中，透著一抹複雜。
    她之前明明那麽希望沈晚棠死，可是現在沈晚棠真的要死了，自己心裏卻不是滋味。
    霍淼她隻是想要做湛哥哥的正妻，將來的儲妃。
    她隻是想要沈晚棠把這個位置讓給她罷了，並沒有真的想讓她死。
    而且，看著剛才湛哥哥這才剛醒過來，第一件事情，便是過問沈晚棠的情況。
    沈晚棠要是死了，湛哥哥又會如何？
    真的會像皇祖母說的那樣，湛哥哥這般，隻是為了做給皇上看？
    還是會鬱鬱寡歡，根本忘不了她呢？
    可是，她真的不希望看到湛哥哥這樣悲傷痛苦，她想和湛哥哥一起，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可是沈晚棠若真的是湛哥哥心愛的女子，她要是死了，湛哥哥又怎會真的高興......
    淚水模糊了眼睛，霍淼抬起帕子，想要拭去。
    可是手剛抬到半空，便感覺一沉，低頭看去，是太後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霍淼麵上滿是不解，抬眸看向太後。
    太後看了一眼閃著昏黃燭光的內殿，壓低了聲音，語氣更是冰涼至極：
    “淼兒，臉上的眼淚不用擦，等會兒有大用......走吧，咱們去送沈晚棠最後一程......”
    要是去的晚了，人說不定就咽氣了。
    隻是二人剛走到門口，便看見珍貴妃迎麵走來。
    原本妝容精致的珍貴妃臉上多了幾分憔悴，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卻沒有了之前的擔憂和自責。
    在瞧見太後和霍淼的時候，眼神中還微不可察的閃過幾分意味不明的冷笑。
    太後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神卻出奇的銳利，立刻就發現了珍貴妃臉上神情的變化。
    “臣妾給太後請安。”
    太後心中雖然又疑惑，又鄙夷，但是臉上立刻浮現擔憂和心疼，還親自上前，彎腰把珍貴妃給扶了起來。
    “你這孩子，快起來，哀家也是剛才聽聞燕王妃已經醒了，這才帶著淼兒來看看，唉，淼兒這孩子就是心善，擔心完了燕王殿下，這會兒子，又擔心上燕王妃了。”
    太後嗔怪的看了一眼臉上掛著淚珠的霍淼，又不動聲色的看向珍貴妃，似乎要從她臉上找到該有的悲傷。
    珍貴妃聞言，略顯蒼白的唇角勾了勾。
    隻是才剛經曆過大喜大悲之後的笑，不管怎樣都會透著幾分沉重又無力。
    珍貴妃之前一直都在這偏殿，親眼目睹了沈晚棠醒了。
    隻是剛才吳來派人來稟告毒蛇一事有了新進展，她便前去瞧瞧。
    不過，太後和霍淼應該還不知道這個。
    一行人很快走進內殿，不過臉上的神情卻各不相同。
    隔著薄如蟬翼的屏風，瞧見此時的沈晚棠靜靜的躺在床榻上。
    本就白皙的臉頰，現在更是蒼白如紙。
    蒼白中的一抹鮮紅血漬，沾在青紫嘴唇上，卻尤為刺眼。
    盡管是閉著眼睛，但看上去並不像是身中劇毒，危在旦夕的羸弱。
    更像是從頂尖畫家筆下走出來的神女，神情安詳又平靜，宛如隻是閉上眼睛休憩。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夾雜著血腥的草藥味。
    太後捏著帕子蹭了蹭鼻尖，抬眸看向躺著一動不動的沈晚棠，盡管心中嘲諷，還是關切的開口詢問：
    “哀家之前聽說，燕王妃已經醒了，這......”
    正在這時，跪在地上給沈晚棠診脈的李太醫眉心微動，由於太過專心診脈，沒有注意到太後來了。
    李太醫收回診脈的手，抬眸看向雲湛，臉上閃過一抹釋懷的笑容：
    “恭喜王爺，王妃體內的毒素已解，已無大礙，剛才醒來會嘔吐，是因為殘存在胃中的毒素被排了出來！”
    “不過，這還要多虧了燕王殿下，若不是殿下當時為王妃冒著危險吸出毒素，隻怕現在即便是服下了解藥，仍舊會危及性命......”
    可是太後聽了這話，卻倏地停住了腳步。
    什麽？！
    這李太醫莫不是老糊塗了，燕王妃明明中了那五步蛇毒，都快死了，怎麽會已無大礙呢？
    太後驚的身子一僵，腦海中又不由得重複著剛才李太醫說的話。
    解藥？！
    哪來的解藥？
    李太醫不是說煉製一枚解毒丹藥，最少也需要三天嗎？！
    如今不過一個多時辰，怎麽可能煉製成功？！
    正在這時，站在床榻邊的秋霜抹了抹眼淚，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
    “真是太好了！王妃終於有救了！”
    秋霜抬眸看向站在另外一邊，麵無表情的司徒若，跪在行禮道：
    “司徒小姐，剛才是奴婢冒犯了，奴婢多謝司徒小姐救命之恩。”
    太後順著秋霜的視線，看向了站在角落裏，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的司徒若。
    充滿震驚的眼眸眯了眯，眸光中閃過探究和陰鷙。
    這個賤人又是從哪兒弄來的解藥？
    而身邊的霍淼，眼神卻隻注意到坐在床榻邊的雲湛。
    見著他聽見沈晚棠無礙之後，臉上陰冷的霧氣一點一點的消散，唇角也揚起一抹弧度，霍淼心中竟也跟著鬆了口氣。
    珍貴妃從太後身邊經過，又頓了頓，回眸看向她，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釋懷，但更多的是讓人看不懂的複雜。
    “太後，棠兒終於無礙，您可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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