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上空烏雲密布，雷電交加。
    齊海臉色陰沉，快步跨過門檻，走到龍椅旁邊。
    又偷眼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微閉了閉眼，似做了重要的決定，跪在了地上稟告：
    “啟稟皇上，太後求見。”
    皇上聞言，手中的狼毫筆滯了滯，工整的奏折上落下了一個烏黑的墨點。
    片刻，忐忑不安的齊海才聽見傳來皇上的聲音：
    “還不快請太後進來。”
    “是！”
    太後和往日錦衣華服不同，今日隻穿了一身極為不起眼的常服，花白的雲鬢上沒有佩戴任何釵環首飾。
    整個人看起來完全褪去了身為太後的威嚴，可是，在皇上看來，太後憔悴的容顏和臉上若隱若現的淚痕，卻刺眼的很。
    “哀家還請皇上做主......”
    眼看太後要跪下來，皇上立刻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太後的胳膊。
    “母後這是做什麽，快坐！”
    太後不動聲色的用帕子拭了拭臉頰上的淚痕，在皇上的攙扶下，坐在了一旁扶手上雕刻著蛟龍的椅子上。
    皇上看了一眼太後臉上的淚痕，重重的歎了口氣，道：
    “母後，霍佑的事情，朕會命人徹查，一定會給霍老將軍，給母後一個交代！”
    太後聞言，收回了放在眼角拭淚的帕子，可以看見泛紅的眼眶。
    “皇上，佑兒他今年才剛過三十啊，他還這麽年輕就......哀家實在是痛心......哀家往後還怎麽在霍家的列祖列宗麵前交代啊......”
    皇上聞言，心中一緊。
    可是麵上的神情卻依舊喜怒難辨，逼人的威壓讓身旁的小太監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皇上剛想說什麽，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皇上，刑部尚書張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是！”
    張大人進來的時候，看見坐在一旁拭淚的太後，本就提起來的小心髒又猛的一緊。
    誰人不知，太後的親侄子霍家三公子因為私放印子錢的事情，被關在了天牢裏。
    但是就在今日早上，霍三公子霍佑死了，就死在天牢。
    還是今日去送早飯的衙役，發現霍佑的晚飯不曾動過，這才發現霍佑已經死了。
    “微臣給皇上、太後請安。”
    皇上重新回到龍椅上，問道：
    “說說吧。”
    張大人自然是知道皇上這沒來由的一句話，指的是什麽。
    “啟稟皇上，經過仵作和太醫院的初步觀察，霍三公子是因為被老鼠咬傷，感染鼠疫之後，突發高熱，不治而亡，且從霍公子的身上，還發現了好幾處陳年傷痕，經過比對，都是老鼠咬的......”
    話音剛落，大殿裏便傳來了太後啜泣的聲音。
    “可憐的孩子......佑兒這孩子從小養尊處優，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皇上輕輕的摩挲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視線在太後身上停留了一瞬後，又抬眸看向張大人。
    “朕不想聽到這些......”
    張大人聞言立刻跪在了地上，因為緊張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些許的顫音：
    “微臣遵旨，一定查清此事！”
    天牢裏出現老鼠，咬人之後得了鼠疫不治身亡的罪犯，比比皆是。
    但是這回，誰讓死的罪犯是太後的親侄子呢？
    皇上的意思自然不是抓到咬人的老鼠治罪，而是要切切實實的讓背後之人出來頂罪。
    說白了，皇上在乎的也不是霍佑的人命，而是要他去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這下可難了，聖意難測......
    太後回到壽康宮的時候，發現皇貴妃的轎輦停在門口。
    還未跨進門檻，便看見了院中站著的皇貴妃正恭敬向自己行禮。
    “太後，三公子的事情，臣妾都聽說了，還請太後節哀。”
    皇貴妃適時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硬生生擠出來的眼淚，麵露擔憂。
    太後聞言，腳步微不可察的一滯，視線落在了珍貴妃身後。
    站在太後身後的錢嬤嬤卻退到大門口，對著站在門口的丫鬟嗬斥道：
    “你們不知道太後今日出門了嗎？怎麽還讓皇貴妃娘娘在院中等候？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小丫鬟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一臉懵的跪在地上請罪：
    “錢嬤嬤恕罪......”
    皇貴妃見狀，隻當看不懂這些，抬手拍了拍太後的手背，語氣依舊關切：
    “太後，不怪這些丫鬟，是臣妾擔心太後的身子，一時情急，便想著進來等母後回來。”
    太後聞言，飛快的藏住了眼眸中的陰冷，道：
    “皇貴妃有心了，皇上說了會徹查此事，佑兒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該瞑目。”
    皇貴妃點了點頭，抬了抬手讓後麵的丫鬟走上前：
    “太後說的是，這些東西是給母後補身子用的，都是湛兒那孩子孝順，得知佑兒的事情怕母後太過神傷，便讓臣妾一定要帶來！”
    太後看向一個個打開的錦盒裏擺放著的千年雪參，眸光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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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有心了......”
    皇貴妃又和太後寒暄了幾句，便以不打擾太後休息，便回去了。
    等到皇貴妃走後，錢嬤嬤上前，附在太後耳邊輕聲道。
    “太後，皇貴妃剛才在院中，會不會發現什麽了？”
    “壽康宮的人，從頭到尾一雙手上上下下都是幹幹淨淨，她還以為自作聰明，能發現什麽？”
    ......
    皇貴妃回到自己的鍾粹宮，便叫了宮中的小太監回話。
    這幾個小太監都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這會兒都跪在了皇貴妃麵前。
    “你們剛才在壽康宮，有沒有發現什麽？”
    霍三公子死了，皇貴妃隱隱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麽簡單。
    因為太後明明因為上回毒蛇一事，被皇上禁足。
    這下子不止禁足也解了，局勢徹底反了過來，太後成了苦主，皇上還得為她做主查清真相。
    要說這件事情，和太後一點關係都沒有，她還真的不相信。
    她唯獨擔心的，是這件事情會牽連到湛兒和棠兒，不得不早做打算.....
    “啟稟皇貴妃，奴才剛才趁著壽康宮的人不注意，偷偷去後院查了，但是，奴才無用，實在沒有查到什麽可疑之處......”
    “什麽？！”
    “但是奴才聽說，霍三公子是因為得了鼠疫而亡，或許和天牢有關。”
    皇貴妃沉思片刻，又道：
    “本宮會想辦法安排你們去天牢，你們務必仔細探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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