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小趙也過來了，那邊抓了二十多個人，讓大虎帶人弄下山。
    他走在前邊探路。
    走了三分之一，回頭看自家隊長，襯衣濕透汗一滴滴順著他發梢滴下來……
    嫂子不見了多久，他們就找了多久。
    來這裏之前翻過了好幾個山頭，也是消耗了很多力氣，好在是找到了。
    “隊長，我……換我來嗎？”
    閆崢沉聲：“不用。”
    他不可能把思思交給任何人了……
    小趙沒再說，走在前麵把路上的樹枝雜草弄開。
    一行人走得十分緩慢，二十分鍾能下到山底的路半小時還沒走一半。
    “唔……”
    許思從昏睡中被痛醒，抱著的姿勢其實不好受，人得蜷縮著。
    她咬著唇，發絲在閆崢胸口蹭亂。
    “思思，”閆崢停下來，低頭看著她。
    “疼……”許思咬住唇瓣，又抬手想去按住肚子。
    葉真趕忙拉住她手，“小思調整下呼吸。”
    許思根本調整不了，隻能緊緊抓住了閆崢的襯衣，捏的手指發白。
    閆崢眼裏的心疼幾乎溢出來，她在他懷裏，他卻無能為力。
    等到一陣疼過去，許思才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睛。
    抬頭看到閆崢掛滿汗的下巴，再往上是通紅的眼睛。
    她抬手，勉強擦了擦他的汗。
    “不疼了……真的。”
    閆崢‘嗯’了聲，沒有拆穿她的話抱著人繼續往下走。
    他們深愛著對方，同樣不舍對方心痛。
    等終於踏進那大嬸家，外頭大雨正好下來。
    大嬸家中收拾得很幹淨，把他們帶到最敞亮的房間裏熱心腸說：“來來來，把丫頭放床上，放心啊，這是我閨女的床，她住在縣城的廠裏宿舍，這些都洗過的。”
    這時候沒人在意太多。
    閆崢把人小心放下，他的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走到最後全憑毅力。
    許思沾床便蜷起身子，疼得發顫。
    大嬸轉身去找幹淨的衣服，又叫家裏兒媳婦燒熱水準備東西。
    她本身就是接生婆，鄉下生孩子該用到的東西都有，兒媳婦也習慣打下手，很快就忙活起來。
    沒一會兒，熱水和幹淨的衣服送來了，說鍋裏也煮了蛋湯。
    葉真和謝心悅幫著換的，閆崢兩隻手都在抖怕弄疼了她。
    有葉真在，紅嬸就在旁邊幫忙。
    葉真是軍醫，這年頭的軍醫就是啥都要會，接生孩子、處理外傷，哪個都能頂上。
    許思擦過身子換上幹淨的衣服，舒服了很多。
    她此時才看清了旁邊的人，“謝心悅……你，怎麽在這？”
    謝心悅眼睛一紅說：“我夢到你出事了，但又不曉得是啥事，後頭夢到你在山上關著，我急得買火車票跑來了……”
    這話大家倒沒怎麽覺得奇怪，隻以為兩人關係好，她夢到朋友了，至於找到山上大概是因為謝恒亭是她哥，她來過這附近……
    隻有許思心裏清楚怎麽回事。
    她忍不住想，當初救了謝心悅一次沒想到也是救了自己。
    閆崢手撫著她額頭，“思思，別說話，你歇著等下吃點東西。”
    許思拉著他另一隻手不肯鬆開，“……你陪我。”
    “好，我就在這。”
    男人湊近，親吻她額頭。
    ……
    風大雨大。
    許思怎麽也沒想到準備這麽久，最後要在村子裏生寶寶。
    她害怕，畢竟這裏不是醫院。
    但在這個年代，在家裏生孩子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紅嬸的兒媳婦端著粥進來，“幸好昨天有集市還賣了半斤肉，快吃了攢點力氣。”
    紅嬸講，“再去抓隻雞燉湯。”
    她這會兒想起來了，這夥兵不就是當時幫了村裏的，別說一隻雞了，就是家裏有豬也能殺一頭，萬萬要讓這閨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許思被閆崢抱著靠在懷中，趁著疼痛的間隙吃幾口肉沫粥。
    剛換好的衣服又被汗水打濕，疼起時渾身都在發顫。
    她曉得生孩子疼，但不知道會這麽疼，肚子裏的寶寶跟塊滾燙堅硬的石頭一樣往下沉，後腰連著腹底疼成一片。
    練舞這麽多年她什麽傷沒受過，自問是個挺能忍痛的人。可生孩子是不一樣，鈍刀拉扯的痛。
    粥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了，她搖搖頭不要。
    閆崢把碗放到旁邊，“好，想喝了再喝。”
    他的手至始至終抱著她，讓人靠得舒服些。
    環境簡陋，外頭雨沒停的意思。
    許思不願太多人在屋裏，呢喃說：“不要這麽多人……”
    她一說閆崢就曉得，“好，就葉真和大嬸在這。”
    謝心悅跟大嬸的兒媳婦出去燉湯、燒水。
    出了屋子。
    堂屋裏等著小趙、閆格還有三四個小兵。
    全都一臉緊張著。
    看到謝心悅出來，閆格立馬問：“我嫂子怎麽樣了？”
    “得在這把孩子生了，”謝心悅跟著軍醫幫忙多少懂了些，她說：“蘭花，你們村裏有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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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花就是紅嬸的兒媳婦，“有的有的，村頭村委會那有一台。”
    謝心悅說好，“你們誰去打個電話啊，通知一下家裏人，再看看能不能聯係上醫院送些應急的東西來。”
    小趙說：“行，我去打。”
    說著，冒雨就跑了出去。
    ……
    屋裏。
    葉真從藥箱裏找出手套戴上，好在她來前重新收拾了藥箱，早想到許思有可能會生準備算充分。
    “小思，我先檢查一下開怎樣了。”
    “嗯，”許思應聲，抓著閆崢的手又緊了緊，是怕的。
    閆崢托著她臉頰把人抱好，讓她看著自己。
    葉真看閆崢一眼，“閆隊你？”
    她意思問閆崢要不要先出去。
    閆崢頭也沒抬，“你弄你的，我陪著。”
    孩子不是思思一個人的，她在這疼著、怕著。
    他閆崢怎麽可能走，隻恨不得不能替她承受一切。
    葉真沒再說什麽。
    紅嬸在床尾，幫許思的褲子去了蓋上薄毯。
    許思有些不自在，但曉得生孩子就是這樣，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把寶寶平安生出來才是。
    “放鬆點，別怕，”葉真安撫她，檢查了下開指情況。
    許思疼得想咬唇，下一秒男人屈起的手就放在她唇邊，許思未反應過來已經咬了上去，“唔……”
    食指的關節傳來鑽心得疼，牙齒深嵌。
    閆崢眉頭沒皺一下，“馬上就好，不怕……”
    男人心比手上痛千倍萬倍，她咬得越厲害閆崢就越心疼。
    葉真又按了按肚子，“孩子下來蠻快的，不過才開了兩指，得再等等。”
    閆崢沉聲問：“那什麽時候可以生？”
    葉真無奈道：“可能到晚上吧，說不準，你得讓思思睡一會兒，這兩天她沒休息好體力會不足。”
    沒有辦法，女人生孩子就是這樣，有快有慢說不準。
    許思扯了扯他袖子，“聽葉真的。”
    閆崢貼著她額頭，啞聲說：“你太疼了……”
    “生孩子就，就是會疼的……”
    葉真起身，“我先去準備一下，有事叫我。”
    她跟紅嬸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夫妻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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