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全興賣場的事情便開始起了宣傳。
    港島旺角一間老破茶樓內。
    鳥籠、老者、小推車、牛丸、腸粉……
    這些種種，組成了一幅老舊畫卷。
    聯合坐館藍鯨，正坐在這裏，同一夥老頭聊得火熱。
    “福伯，你那隻破鳥，也就聲音不錯。”
    “真要是打起來，都用不了一分鍾，絕對被啄瞎眼啊。”
    “旺叔，你別吹了。”
    “就你那隻破鳥，快五歲了吧？”
    “年老體弱，隨時可能暴斃啊。”
    “一萬塊？我看連一千都不值。”
    “要不我做個好事，500塊買下來？”
    藍鯨今天穿著一身短衫，坐在茶館裏，像個舊社會惡霸一樣。
    他本就身材魁梧，頭上也沒幾根毛。
    茶館內其他客人呢，大多50、60歲，都退休老頭了。
    藍鯨聲音又大，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就是個地痞呢。
    “去你的，500塊，我買一個月飼料都不夠。”
    “阿鯨，你說你整天泡在茶館，也沒個正經事做。”
    “不是想要我的鳥，就是想買福伯的雀。”
    “年輕人，做人呢，還是要腳踏實地。”
    “就是！”
    “別理阿鯨了，我們繼續聊。”
    一群老頭顯然都不知道藍鯨的身份。
    罵罵咧咧教訓了幾句，又自顧研究起了寵物。
    “不是啊，你們聽我說。”
    藍鯨正想說幾句，門口一名打扮誇張的小弟跑入：
    “老大，老大……”
    老頭們見那小弟，年紀輕輕，頭發紅得像血。
    好好的耳朵上，七八個孔洞，掛滿了裝飾耳環。
    “哎，阿鯨，你平時無所事事也就算了。”
    “怎麽還禍害那些小孩啊？”
    老頭們一通吐槽，藍鯨半點都不介意，起身迎上道：
    “什麽事？沒看到我正在喝茶嘛。”
    “老大，號碼幫鈞爺打電話過來。”
    “說是請你明天去新都酒樓，參加全興社地盤拍賣。”
    小弟壓低了聲音，解釋話道。
    “地盤拍賣？什麽意思？”
    藍鯨聽了個半懂不懂，疑惑看向小弟。
    “好像是全興社要解散了，打算把場子都賣掉。”
    “他們找到了鈞爺那邊，想要找買家。”
    “哦？”
    一聽這話，藍鯨雙眼大亮。
    買場子這種事，港島江湖很難遇到。
    因為不管是夜場、麻將館、桑拿房，其實都很賺錢。
    誰也不會傻乎乎把聚寶盆賣了。
    全興社？
    那個社團沒什麽名氣，至少藍鯨隻是聽過，從沒接觸過。
    社團被人打垮，賣盤走人了？
    心中想著，藍鯨走到茶館前台，用公用電話撥打了出去。
    ………………
    元朗海灣，一處廢棄的貨櫃箱邊。
    一大群人圍攏，大喊大叫：
    “打死他。”
    “阿保，撐住啊！”
    “打，打，打……”
    貨櫃內，有兩個穿著短褲的男人，對攻不停，已經頭破血流。
    不遠處的石頭上，東英烏鴉墨鏡仰躺，睡著午覺。
    不錯，這就是東英烏鴉的獨門生意：
    貨櫃生死鬥。
    烏鴉是城寨打拳出身，被東英龍頭駱駝看中之後，方才加入東英幫，做了下山虎。
    平日裏，烏鴉除了跑貨，就是搞拳賽。
    隻是他這裏，比白頭翁那邊要殘忍很多。
    拳手沒有認輸一說，也沒有回合。
    兩人關在貨櫃裏麵，一直打，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烏鴉，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笑麵虎帶著幾名小弟，搖著扇子出現。
    其滿頭大汗，似乎並不太舒服。
    走到烏鴉身邊，笑麵虎也沒客氣，猛拍其身：
    “烏鴉，烏鴉，起來啦，有好事便宜你啊。”
    “嗯？”
    烏鴉這才睜眼，看到笑麵虎後，也不起身，懶洋洋道：
    “操，有好事你還能便宜我？”
    “我們第一天認識啊，我還不知道你這王八蛋。”
    “烏鴉，話別說那麽絕，這次真有好事。”
    笑麵虎擠著烏鴉，也坐在大石頭上，一邊搖扇，一邊話道：
    “油麻地麻將館，旺角酒吧，九龍桑拿房。”
    “想不想要啊？”
    烏鴉聽著笑麵虎的話，都氣笑了：
    “靠，想要就能要啊？”
    “我還想要馬會呢，港府也不送給我啊。”
    “我……”
    說到這裏，烏鴉突然反應過來，坐直了身，看向笑麵虎道：
    “你又有什麽點子？”
    “誰的地盤？”
    “有得搞？”
    連續三個問題，烏鴉對笑麵虎的信任，還是有的。
    顯然，他們曾經合作幹過搶地盤的事，且成功過。
    “全興社的場，按摩桑拿、麻將館、酒吧、夜總會、舞廳、賭檔，全都有啊。”
    “分布在港島十個大區，從北到南，有小有大。”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笑麵虎說話帶著手勢，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就好像場子已經到手了，就等去接收一樣。
    “媽的，你別裝蒜了，到底怎麽樣？”
    烏鴉與笑麵虎表麵兄弟，說話也不用客氣，見對方賣關子，直接問道。
    “還能怎麽樣，湊錢啊！”
    笑麵虎雙手一攤，看向烏鴉道。
    “湊錢？”
    烏鴉聽得，警惕心大作。
    好家夥，笑麵虎這個王八蛋，騙錢騙到自己這兒來了。
    誰不知道我烏鴉哥，那可是隻進不出的。
    為了節約成本，不用租金，連貨櫃都利用上了。
    找我烏鴉要錢，你是真敢想啊。
    “什麽錢，拿錢幹什麽？”
    “買場啊！”
    笑麵虎不再隱瞞，將新都酒樓即將拍賣場子的消息，告訴給了烏鴉。
    烏鴉聽得，馬上就動心了。
    “烏鴉，這次可是好機會啊。”
    “以往我們去搶場，哪次不是弄得灰頭土臉。”
    “老頂啊，愛麵子，就算搶到手的東西，也讓我們還。”
    “這次我們花錢買。”
    “旺角、油麻地、九龍，全他媽好地方。”
    “隻要在那些地方有了場子，那以後……”
    笑麵虎對著烏鴉一通洗腦。
    事實上吧，烏鴉曾經確實去旺角搶過場子，也確實讓駱駝教訓了一頓，且還給了別人。
    可那次的事，怪不上駱駝。
    烏鴉做事太粗糙，什麽理由沒有，就硬打硬搶，把和合圖得罪了。
    人家和合圖又不是白給，馬上找上駱駝要說法。
    駱駝半點理不占，也不能為了一家場子，同和合圖全麵開戰吧。
    所以最後隻能是讓烏鴉還回去。
    說起這個事，烏鴉現在還火大呢。
    “不錯，那老家夥礙手礙腳，說什麽要講規矩。”
    “媽的，我要是講規矩，還出來混個屁啊。”
    “好，我拿十萬出來，明天同你去新都酒樓，買一家好場。”
    “十萬？”
    笑麵虎上下打量烏鴉，起身道：
    “算了，你留著花，我去找沙猛問問。”
    “別，你別急啊。”
    “阿偉，我們一起合作，我出十萬，剩下的你出。”
    “到時候場子由我負責打理，出人出力……”
    烏鴉說個不停，笑麵虎越聽，臉色越難看。
    好家夥，我想忽悠你，你還反過來忽悠我。
    我出錢，你管賬，還要安排小弟打工。
    那場子不全完啦！
    吸我血啊，這是。
    不行，烏鴉這個王八蛋不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