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廣告？”
    聽著老父親的話，樂惠貞有些沒太明白。
    廣告有什麽好看的，有人會喜歡看廣告嗎？
    “爸爸，什麽廣告啊？”
    不懂就問，樂惠貞倒也直接。
    “我們電視台剛剛接到一個客戶。”
    “他出了200萬，連續四個月，在我們電視台打廣告。”
    “選擇是午間新聞和晚間新聞之後二十秒。”
    “今天首播，我看看到底拍得怎麽樣。”
    樂雄詳細同女兒解釋著，這也是下屬匯報告訴他的。
    “200萬？”
    樂惠貞聽到這個價位，實在有些驚喜。
    港島電視台其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賺錢。
    2024年，獨霸港島收視率的TVB，電視劇之後的黃金30秒廣告費，也不過12萬起拍。
    很多時候，就是12萬底價。
    而那已經是港島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台。
    現在是1985年，報紙的受眾，其實比電視還多。
    樂業電視台，收視率不高，排港島第三。
    與前後加起來，都比不上TVB。
    所以他們電視台廣告的價錢，黃金30秒也就4萬塊。
    更別說是9點半，晚間新聞之後的廣告位。
    “爸爸，什麽廣告啊？”
    “哪家公司這麽大方？”
    樂惠貞產生了好奇，別看她在電視台工作，卻從不管這些的。
    “一家叫鈞康的藥業公司，好像是宣傳新藥。”
    樂雄其實也不太知道，看廣告，僅僅是今天很閑，看一看自家電視台搞得怎麽樣。
    父女兩人說著說著，晚間新聞結束了。
    很快，電視機上出現畫麵：
    隻見場麵熱鬧，舞龍舞獅，一大群年輕人手拿禮盒出現。
    金條、銀錠、美鈔、港幣、玉石等等。
    鏡頭從所有禮物上掃過，就像古代聘禮一樣豪橫。
    而此時，一名頭發蒼白，紅光滿麵的老頭出現。
    老頭喜氣洋洋，穿著紅色唐裝，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看著一大群晚輩與禮物，笑容擺手，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話語道：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隻收黃金源。”
    話罷，一股子怪腔怪調的歌響徹：
    “今年過年不收禮啊，收禮隻收黃金源啊……”
    樂家父女看完廣告，硬是沒看出個東西來。
    這到底是什麽藥啊？
    廣告結束了，也沒個說明。
    黃金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飲料呢。
    人家別的廣告，都是言簡意賅。
    什麽感冒衝劑，一聽就知道了。
    這個可倒好，什麽沒說，還扯上送禮了。
    送禮送藥？
    有這種玩法？
    大大咧咧的樂惠貞都傻了，指著電視機，疑惑道：
    “爸…爸爸，這，這誰拍的？”
    “這麽給客戶做廣告，客戶會起訴我們的。”
    “這個，起訴倒是不會。”
    “是客戶自己要求這麽做的。”
    “老實說，我也沒太看明白。”
    樂雄是上市公司主席，商界縱橫，什麽場麵沒見過。
    可對於這個廣告，是真心不懂啊。
    你說宣傳了吧，確實是宣傳了，腦子裏還有旋律呢。
    今年過節不收禮啊，收禮隻收黃金源啊……
    可你要說沒宣傳吧，好像也沒有。
    療效呢？作用呢？
    好家夥，合著這廣告就是報個名字，其他什麽都沒了。
    你至少也要吹噓一下，你這藥的原材料，有多麽的珍貴吧。
    連這都不說，會有人買？
    “他們自己要求的？”
    樂惠貞聽傻了，隨即便是強烈的好奇心，問話道：
    “爸爸，你說這什麽黃金源，是哪家公司的？”
    “鈞康藥業！”
    默默念著這個名號，樂惠貞打算有空去看看。
    這麽奇葩的公司，或許有什麽新聞也說不定。
    …………
    荃灣石圍角邨。
    這裏是一處公共屋邨，1980年修建完成，1982年才真正入戶。
    1982年，鐵娘子來到港島時，就曾經探訪過這裏。
    這麽新的公屋，能夠入住的，無不是幸運的人。
    阮梅便是幸運者之一。
    她剛搬到石圍角半年，不僅住上新房，還幸運進入了公司上班。
    對於阮梅來說，這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畢竟，中學學曆的港島人，其實很難進入公司做白領。
    比起內地，港島這個時代的大學生就已經很多了。
    港島大多數公司招人，都是有學曆要求的。
    你再出色都好，沒了那張紙，連麵試機會都不會有。
    此時，阮梅就坐在自家沙發上，看著那台小小的電視。
    電視裏，也正是樂業TV的節目。
    “這就完啦？”
    傻乎乎看完廣告，阮梅與樂家父女的表現幾乎一樣。
    雖然她最近一直跟著楚千鈞到處談廣告，可是廣告怎麽樣，她也不知道。
    就這麽說了兩句，廣告費足足兩百萬。
    在阮梅看來，簡直是虧大了。
    咚咚咚……
    “小梅，有人敲門啊。”
    “我聽到了婆婆。”
    敲門聲響，阮梅起身走了過去，打開內大門，透過鐵門，看到四個女人。
    一者年歲較大，30左右。
    剩下三者無不年輕，大的20，小的僅僅15、6歲。
    “阿梅，我們看到你們公司的廣告了，好有趣。”
    “阿梅，你們公司到底賣的是什麽呀？”
    “是啊阿梅，黃金源是什麽東西，止咳糖漿？”
    “玲姐，是你們啊，進來坐。”
    阮梅見是鄰居，這才開啟大鐵門，將四女引進屋內。
    四女進門，除了歲數大一些那位之外，剩下三者無不嘰嘰喳喳，聊起了廣告。
    顯然她們都知道，廣告是阮梅公司拍的。
    她們也為這個鄰居感到開心，找到那麽好的工作。
    亦很好奇，黃金源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所以過來問問。
    “好啦好啦，我聽到啦。”
    “那，我這裏就有一盒，你們自己看吧。”
    阮梅一邊回應，一邊進屋拿出一盒黃金源，遞給四女。
    由年輕一些的女孩兒接過，發現這是一個木頭盒子，看起來挺高級的。
    上麵黃金源三個大字。
    打開之後，裏麵絲綢墊底，木盒留香，有序放著十二支口服液。
    可是好玩的是，盒子上什麽都沒寫。
    乍一看，你還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
    還好，口服液瓶身小字上寫著：
    助眠安睡、抗衰老、通氣排便等等一行小字。
    “哇，阮梅，你們公司的藥還能抗衰老啊？”
    “這藥多少錢啊，一定很貴吧？”
    其中一個年輕女人咋咋呼呼，對於抗衰老三個字很是在乎的樣子。
    “是很貴啊，這已經是最便宜的，要299塊。”
    阮梅老實點頭，回應話道。
    “299塊，抗衰老，如果效果好，也不算很貴啊。”
    又一個女人拿過盒子看了起來，評價話道。
    “呃……這個……”
    阮梅有些尷尬了，畢竟她知道這藥是怎麽一回事。
    抗衰老吧，硬往上說，倒也行。
    畢竟安眠嘛，你每天睡得好，自然就會老得慢。
    可就這點東西，敢這麽寫，也是瞎了心了。
    一把拿回盒子，阮梅也不想坑鄰居，話語道：
    “玲姐，您今年才30多歲，根本就不老。”
    “我們公司的藥，適合老年人，不適合你的。”
    “芳芳、婷婷、敏敏，你們就更用不著了……”
    “明白，阮梅這麽孝順，這一盒一定是給婆婆用的。”
    “呃……是啊，我給婆婆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