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濠江，腥風血雨。
    私人醫院門口，卻是異常平靜。
    “龍頭，現在都已經11點了，不如去我那邊休息吧？”
    洪驚天拄著拐杖，與楚千鈞並肩，慢慢走著。
    兩人身後，跟著四輛黑色轎車，嚴密護衛。
    “阿巨的手術沒做完，結果怎麽樣，現在還不好說。”
    “我既然來了，就會在這裏等他醒過來。”
    “洪伯，您老先回去休息吧。”
    楚千鈞麵帶微笑，侃侃而談，反勸起了洪驚天。
    “嗬……”
    一天時間的相處，洪驚天麵對楚千鈞時，越加像一個正常人，開始有了笑容：
    “龍頭守在醫院，哪裏都不去。”
    “這是怕我依舊不死心，對崩牙巨動手？”
    “那倒不是！”
    楚千鈞搖頭停步，看向洪驚天，肯定話道：
    “我相信洪伯是個一言九鼎的人。”
    “你說會放過崩牙巨，就一定不會再動手了。”
    “我到濠江來，是為了崩牙巨的事，為了我們號碼幫二路元帥的事。”
    “現在元帥還沒醒，我就應該等在這裏。”
    “要收人，先收心，我一天兩天不睡，沒什麽要緊。”
    “最要緊的是，我要讓濠江的兄弟知道，他們的新任龍頭，對他們非常重視。”
    “龍頭過海，不是來裝樣子的，也不是來玩的。”
    “崩牙巨手術要一天，我就等一天。”
    “要兩天，我就等足兩天。”
    “他醒，我讓他安心。”
    “他醒不了，我安頓他父母妻兒。”
    洪驚天聽得，怔怔良久，心情複雜道：
    “崩牙巨野心勃勃，未必會領這份情。”
    楚千鈞笑容點頭，話語道：
    “不要緊，這個世上的事，隻有該做和不該做。”
    “無正無邪，隻是立場不同。”
    “現在等在這裏，是我該做的。”
    “如果有一天，崩牙巨叛我，我收回他的命，也是我該做的。”
    “這麽說，洪伯是不是更了解我了。”
    洪驚天正想再說兩句，身後一名小弟快步跑了上來：
    “洪先生，有結果了。”
    “哦？”
    洪驚天精神大振，立即問道：
    “結果怎麽樣？”
    “阿夜成功幹掉爛命虎。”
    “阿東成功幹掉爛命龍，不過屍體被一個叫菲菲的搶走。”
    “阿泰和阿尊都沒來得及出手。”
    “爛命財失蹤，摩羅炳被人遠距離狙擊，死在了別墅裏。”
    小弟快速說著，將外麵的情形告知。
    “隻有阿夜成功？”
    洪驚天聽得，深吸口氣，揮手讓小弟退下，看向楚千鈞道：
    “龍頭，這場遊戲，是你贏了！”
    “想不到我養士二十多年，還比不上龍頭手下的殺手。”
    “那倒不是！”
    楚千鈞灑然擺手，繼續散步道：
    “其實這一次，我沒有派手下做事。”
    “贏過洪伯的，也不是我的手下。”
    “隻是我的平台，還有錢。”
    “我花了兩百萬買命，四條命，總共八百萬！”
    “這個價錢在港島殺手界，已經算是很高了。”
    “論忠心，外麵的人一點都沒有。”
    “根本比不上洪伯多年培養的死士。”
    “但論本事，外麵那些人並不低。”
    “他們都是專業人士。”
    “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琢磨著怎麽殺人。”
    “琢磨怎樣更快，怎樣更狠，怎樣更穩。”
    “洪伯手下的死士是有限的，外麵的殺手卻是無限的。”
    “一人一家，又怎麽比得上百家、千家。”
    “所以，這場遊戲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不是對我，而是對洪伯！”
    “我用了港島殺手界的力量，敢過海的，無不自恃高手，多多少少都有點本事。”
    “洪伯從頭到尾，隻是用了自己的力量。”
    “洪伯聽過那句話嘛，眾誌成城可撼山，形影單隻難為繼。”
    “眾誌成城！”
    聽到這四個字，洪驚天眼中閃過一抹追憶，感慨道：
    “我的兄弟，在很多年前，都死光了。”
    楚千鈞聽得，一把攬住洪驚天，笑容道：
    “現在不是又有了嘛。”
    “哈，哈哈哈……”
    洪驚天隻是大笑，沒有認下。
    但此次的澳門之行，對楚千鈞來說，就算什麽都不做，也已經非常完美。
    崩牙巨能醒過來固然是好，醒不了也可以安排人代替。
    反倒是與洪驚天的相處，尤為重要。
    這位才是真正重量級人物，勢力深不見底。
    “關係”這東西，是要時間去經營的，不是一上來就很好。
    答應讓洪驚天去幹掉崩牙巨，表麵看起來有好處，實際壞處巨大。
    龍頭過海，做主的人都死了。
    沒人是傻子，總有人能猜到些什麽。
    自己心狠手辣，洪驚天真不會忌憚嗎？
    一個人，是願意跟著一個連同門都搞的龍頭，還是仁義的龍頭呢。
    現在這樣最好，楚千鈞過海不過是花了點錢，待了幾天。
    隻待消息傳遍港澳。
    那他在號碼幫內部，根基直接牢固了。
    葛雄、洪驚天、王寶、南雄、甚至是還沒醒過來的崩牙巨。
    楚千鈞都有信心，讓他們忠於自己。
    這些勢力加上自己的鈞字，足以硬剛剩下的號碼幫人。
    “楚先生，洪先生。”
    正在這時，濠江小廖快步跑了上來。
    小廖一臉激動，還沒等走近，已經大喊道：
    “手術做完了，醫生說很成功，子彈全部取出來了。”
    “如果不出意外，巨哥很快就能醒。”
    “哦？”
    楚千鈞與洪驚天皆是轉身。
    一者麵露喜色，一者眉頭微皺。
    “洪伯，既然手術成功，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
    洪驚天此時也不說離開，一天都等了，也不差這會兒了。
    隻是心裏納悶，崩牙巨那小子真是命硬。
    近距離挨了三槍都不死。
    小廖可不知道自己的命也差點沒了，真誠話道：
    “楚先生，洪先生，巨哥還沒醒。”
    “現在上樓，隻能站在窗外看。”
    “時間都這麽晚了，兩位不如回去休息吧。”
    “我們守在這裏就好。”
    楚千鈞擺了擺手，話語道：
    “不用，看看而已，耽誤不了多久。”
    “洪伯一直都很擔心阿巨，不看一眼，不會安心。”
    “哦！”
    小廖點頭，複又想到什麽，話語道：
    “楚先生，外麵有消息說，摩羅炳被人打死在家裏。”
    “這……”
    楚千鈞打斷問話，正色道：
    “這就是社團對濠江兄弟的交代。”
    “呼……”
    小廖聽得，深吸口氣，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有後台的舒服。
    他和崩牙巨在濠江摸爬滾打，什麽都靠自己。
    看起來威風，其實有時候也很苦。
    沒後台，再難都要靠自己。
    沒想到這一次巨哥中槍入院，新龍頭當天趕來，當晚就為他們報了大仇。
    什麽是後台，小廖此刻感觸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