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先生，你到底想怎麽樣？”
    何生第三次問起了洪驚天的目的。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我不想怎麽樣，隻希望平靜一些。”
    洪驚天說完，閉上了雙眼，養起了神。
    這種態度，無疑是不願意談了。
    何生見狀，拿這個固執的老頭，很是頭大。
    他也總算想到了楚千鈞，話語道：
    “楚先生，想必這件事，你也已經了解過了吧？”
    “不錯，聽洪伯說過了。”
    楚千鈞點頭，表示自己是剛聽說的。
    “嗯！”
    何生繼續話道：
    “楚先生也是做生意的，定下發展計劃之後，會不會隨便改？”
    “洪先生這種行為，楚先生作為一幫之主，是怎麽認為的？”
    “楚先生讓阿瓊給我帶的話，我都收到了。”
    “我很佩服楚先生的義字。”
    “但洪先生現在這種做法又算什麽，是不是壞了規矩？”
    “黑道幹涉老板，這就是號碼幫的作風？”
    “嗬！”
    楚千鈞笑了笑，暗道何生是真被洪驚天逼急了。
    團藏你都搞不贏，還想從火影這裏找便宜，開玩笑呢。
    “好，何先生的問題，我就逐一回答。”
    “首先，如果是我做生意，就算發展計劃製定得再好。”
    “但隻要有漏洞，我就會去改進。”
    “不會為了所謂的威嚴，明知是錯，還要做下去。”
    “再來，洪伯的做法， 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他並不是在幹涉老板的生意，隻是想同老板做一筆交易。”
    “如果老板不願意，也沒有關係。”
    “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整件事裏，無威脅，無暴力，甚至連一句恐嚇都沒有。”
    “這算是壞了哪條規矩？”
    “洪伯的專營權，是他老人家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當然是誰出的價錢高，他就賣給誰。”
    “做生意嘛，本就是這樣。”
    “最後，我們號碼幫的作風，向來如此。”
    “港澳兩地，從沒有老板說我們不好。”
    “如果有老板不願意再請我們，我們可以離開。”
    “這個答案，何先生是不是滿意？”
    何生聽得眉頭大皺，深吸口氣，可謂是非常不滿意。
    別看楚千鈞說得好聽，老板不請他們了，他們就走。
    問題是，號碼幫在澳門一家獨大。
    洪驚天隱於暗處，主持整個大局。
    明麵上崩牙巨、佐治、基哥，全是猛人。
    賭場不請他們，他們確實可以不幹。
    卻有能力，讓別的社團也幹不了。
    不幹賭場，經營夜場，短時間內，他們是能夠撐住的。
    到時候誰與賭場合作，他們就打誰。
    也不是要搶生意，隨便找個理由打，把人打出澳門。
    反倒是賭場，可能會先撐不住。
    1987年資料顯示，澳門賭場六成的收入，來源於疊碼仔拉客。
    沒了黑道的疊碼仔，整個澳門賭城收入會少一半。
    到時候葡國對何生不滿意，其他老板對何生不滿意，何生也是扛不起的。
    這，也是澳門獨特的體係。
    每個地方體係不同，局勢完全不同。
    澳門現在的局勢就是：
    賭場離不開黑道，黑道卻能提桶跑路。
    何生思考了好一會兒，話語道：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我這次要是答應了，洪先生怎麽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無疑，何生開始試著讓步。
    但他這個問題，也有些無解。
    他的意思是什麽呢。
    洪驚天這次拿專營權威脅，下次有什麽不對，再來怎麽辦？
    何生也看出來了，洪驚天恐怕是怎麽都不會賣的。
    他這是拿住殺器了，可以保證他黑道第一人的位置。
    換了何生自己，也不會出手。
    楚千鈞試著開始提議道：
    “我做擔保怎麽樣？”
    “如果是別的事，我可以相信楚先生。”
    “但這件事，事關重大。”
    “洪先生又是號碼幫元老。”
    “楚先生的擔保……”
    何生話未說盡，意思卻很明白了，他不信。
    洪驚天此時睜開雙眼，看向何生道：
    “坐在我們的位置上，最不希望的就是變化。”
    “變化越大，對於越是高位的人，越是不利。”
    “隻要澳門的局勢不變，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
    這一回，輪到何生閉上了雙眼。
    無疑，他還是信不過。
    將心比心，楚千鈞如果站在何生的角度，恐怕也信不過。
    別人拽著一個大殺器，告訴你不用，也沒點保障。
    哪天心血來潮，又用起來了，找誰講理去？
    到時候又談點其他什麽，那不又要退步了。
    難辦啊！
    楚千鈞快速思索著解法，也不想看著洪驚天與何生鬥下去。
    雙方現在都克製著沒出手，隻要出手，必然不死不休。
    到時候就不好解決了。
    “洪伯，喝杯水吧。”
    “何先生，請！”
    愛蓮與RUby見談判停止，開始為三人倒酒，讓場麵別那麽僵。
    楚千鈞看向何瓊，問話道：
    “何小姐，老實說。”
    “你們何氏想要出租賭廳，除了是想找多一些人進場，為賭場拉到更多的生意之外。”
    “還有沒有其他什麽原因？”
    呃……
    何瓊看向何生，而何生依舊閉著眼，似乎是讓女兒自己決定。
    抬頭對上楚千鈞的雙眼，何瓊想到一天的接觸。
    念及不說實話，恐怕就談不下去了。
    心中決定，何瓊坦白話道：
    “我們還希望能引進更多的人，為我們賭場抵抗澳督府。”
    “我們何氏的專營權，今年5月份就要到期了。”
    “能不能續約，還需要同葡人談判。”
    “而現在我們賭場的稅收，明裏暗裏，已經高達百分之43。”
    “再加上葡人每隔幾年，都會找我們何氏要錢。”
    “我們需要更多的人來，和我們一起，扛住這份壓力。”
    “原來是這樣！”
    楚千鈞恍然，旁邊洪驚天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亦是明白過來。
    難怪賭場那麽賺錢，何生偏偏往外租廳。
    這種事情，其實是不太合理的。
    澳門並不缺生意。
    有疊碼仔的幫助，澳門賭場的盈利逐年上漲，根本沒有下降過。
    經濟再不好的時候，澳門賭場一樣生意好。
    明明搞得很好，分一部分出去，這不有毛病嘛。
    全世界賭場都沒這種操作。
    何瓊現在一解釋，所有疑惑全消。
    楚千鈞亦開始總結話道：
    “這麽說起來，抵禦澳督府，才是何氏最大的問題。”
    “什麽拉客人，找夥伴，反而不是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