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穀渾，王都。
    這一日，城中萬籟寂靜。
    無數吐穀渾人，自發穿上甲胄鎮守城頭。
    昔日還算熱鬧的城池，今日倍顯冷清。
    街道無人，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城中壯年或少年男子，均穿上甲胄守在城頭。
    且年邁的搭森，更是穿上甲胄來前線督軍。
    他們如此嚴陣以待，還不是因為武軍將至。
    這幾日，武軍攻勢迅猛，吐穀渾城池接連淪陷。
    且武軍態度明確，誓要攻破吐穀渾王都。
    無論吐穀渾拿出怎樣的態度，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既然如此，此戰無法避免。
    除了殊死一搏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
    若不然，搭森也不會出現在城頭之上。
    畢竟他的出現，可以最大化鼓舞人心，讓吐穀渾的將士們不懼危險！
    “大人，不如您回宮吧？”
    有武將忍不住道。
    搭森都年過半百了，還要到城頭這個無比危險的地方，怎麽都說不過去。
    “無妨。”
    搭森擺了擺手。
    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宮中，安靜的等著消息。
    可現在吐穀渾的情況，容不得他如此。
    搭森必須親臨，以自己的身份和威望，鼓舞一眾吐穀渾將士。
    一陣冷風吹來，他突然咳嗽幾聲：“咳咳。”
    肉眼可見，搭森的臉色變得病態般紅潤。
    “唉！”
    那將士歎息一聲，也不再多言。
    搭森深吸一口氣，拔高音量大喊一聲：“眾將士！”
    眾人一聽，紛紛朝他這邊看來。
    無數雙眼睛寫滿了疑惑和不安，還有絕望！
    武軍勢如破竹的消息，就算想要攔住，又豈是那麽容易的？
    消息瞞不住，早就在王都傳開了。
    因此這些將士們，才會如此的恐懼。
    “你們在怕嗎？”
    搭森問道。
    四周寂靜，無人回應。
    這時候就算有人真的怕，誰又敢承認呢？
    若承認，必然會影響軍心。
    隻怕還未開打，他們就要被拿來祭旗。
    “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大武太過強大，大家有目共睹。”
    搭森苦笑一聲。
    瞬間，一眾將士出現騷動。
    無數議論聲，更是炸響四周。
    “是啊，能不怕嗎？”
    “大武太可怕了，武軍戰無不勝，就連突厥人都不是對手。”
    “這種情況下，我們又豈能是對手呢？”
    “是啊！”
    “這仗怎麽打？”
    恐懼的情緒，在這一刻迅速蔓延。
    這一切，全在大森的預料之中。
    搭森尚且鎮定，反倒是那將領逐漸不安：
    “丞相，就怕這樣下去，將士們還沒有開打，就已經沒士氣了。”
    “莫要擔心。”
    搭森安慰道。
    將士聽了這話，也隻能強壓躁動。
    “怕的話，倒不如放下吐穀渾的尊嚴，把城門打開讓大武的兵馬進來！”
    搭森又道。
    此話一出，方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無數人，均是吃驚的看向搭森。
    倘若如此，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而且誰知道，大武的兵馬入城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他們會不會大肆搶掠，欺壓吐穀渾人？
    搶奪財富和女人，甚至更過分的事都做得出來？
    “不，不行，我的家人還在城中！”
    安靜之中，突然有人說道。
    “是啊，我的家人還在裏麵，若讓大武兵馬進來，他們該如何是好？”
    “不錯！”
    “這怎麽行？”
    “不行！”
    “我寧願一死！”
    其餘人紛紛跟著回道。
    一雙雙眼睛，逐漸變得決絕起來。
    搭森見狀，便滿意的點頭。
    他最想看見的場景，就是眼下這副場景。
    一眾將士絲毫不懼，眼神也變得決絕起來。
    瞬息之間，士氣立馬高漲到極致。
    而且一眾將士悍不畏死，唯有如此才能與武軍有一戰之力。
    “若不想武軍破城之後，在城中肆無忌憚的搜刮甚至欺辱......”
    搭森又是一聲高呼之後，突然停了下來：
    “那就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勇敢的同武軍戰鬥！”
    “殺！”
    整個城頭，立馬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喊聲來。
    “殺！”
    戰吼此起彼伏，久久沒有停歇。
    “擊敗武軍，維護王都，可惡的大武！”
    “我就算死，也不能讓他們踏進王都。”
    “殺！”
    喊聲不斷，整個王都瞬間沸騰起來。
    “原來如此...”
    這時候那將領才知道，搭森就是在刺激他們的士氣，拔高他們的戰意。
    搭森不斷點頭，對眼前的場景甚是滿意。
    “丞相，既然如此，現在您可以回宮了。”
    將士再勸。
    搭森留在這裏太危險了，他又是吐穀渾的主心骨。
    “無妨。”
    搭森搖了搖頭，又朝王宮方向看了一眼：
    “今日我選擇死在城門前，也算對曆代可汗有個交代。”
    “丞相，您...”
    將士一聽，心頭咯噔一聲。
    搭森卻是笑了笑，並未解釋什麽。
    他很清楚，現在眾人士氣高漲，也頂多是增加大武兵馬破城的難度而已。
    結果無法改變！
    他們麵對的是大武，而不是什麽烏合之眾！
    現在的大武，遠勝以前的大隋。
    大隋吐穀渾都不是對手，更別說大武了。
    士氣在高漲，將士們在怎麽悍不畏死，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仍沒有半點用處。
    “死戰！”
    搭森拍了拍將士的肩膀，便不再多言。
    “來了！”
    突然，有人驚呼一聲。
    搭森突然抬頭，朝遠方看去。
    剛好，一陣冷風吹來。
    城頭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遠方一朵碩大烏雲，正在朝這邊接近。
    烏雲的速度甚快，而且有種要壓在王都上的錯覺。
    “武軍！”
    搭森瞳孔猛地一縮。
    當他親眼看見大武兵馬抵達之時，那種壓迫感，直接讓他無法呼吸。
    方才還士氣高漲的吐穀渾兵馬，瞬間啞火！
    他們不再高舉手中武器，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黑雲。
    他們感受到了那股壓迫！
    恐懼再次襲來，而且這種恐懼，可是他們之前的數倍之多！
    “這就是武軍？”
    “他們究竟有多少兵馬？”
    “這...”
    吐穀渾大軍愣住了。
    特別是武軍的烏雲之中，還泛起陣陣漣漪。
    那可不是漣漪，那是武軍武器的鋒芒！
    鋒芒刺眼，可見他們的武器有多麽鋒利。
    “我們真能擋住武軍嗎？”
    “真的可以嗎？”
    “為什麽我感覺，我們不會是武軍的對手。”
    “這一場仗，該怎麽打？”
    一眾吐穀渾人，再次變得恐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