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帝王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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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璨一夾馬腹,如同離弦之箭,率先衝向城門!
    身後三千重甲步卒,如同決堤的黑色鐵流,邁著沉重而統一的步伐,轟然跟上!他們沒有抬梯,沒有推車,目標隻有一個那緊閉的城門!
    “快!放箭!射!射死他們!”
    監軍薛崇譽嚇得魂飛魄散,尖利的嗓子都變了調,褲襠處甚至傳來一陣濕熱騷臭!
    守軍手忙腳亂地向下拋擲滾木礌石,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在玄甲兵厚重的鐵甲上,隻迸濺出點點火星,發出叮當脆響,根本無法阻擋這股黑色的鋼鐵洪流!
    轉瞬間,張璨已至城門之下!
    “給老子開!!!”
    一聲炸雷般的暴喝!張璨雙臂肌肉墳起如虯龍,青筋暴突,全身力量灌注於那柄八十斤巨斧!
    巨斧帶著撕裂空氣的嗚咽聲,化作一道恐怖的弧光,狠狠劈砍在厚重的包鐵城門之上!
    鐺!!!!
    一聲震耳欲聾、仿佛金鐵交鳴的巨響,如同九天落雷,狠狠砸在每一個守軍的心頭!
    火星如同煙花般在斧刃與鐵門交擊處猛烈迸濺!
    整個城門樓似乎都隨之劇烈一晃!城門上包裹的鐵皮瞬間凹陷下去一大塊,露出裏麵碎裂的木茬!
    這哪裏是劈門?
    這分明是洪荒巨獸在用蠻力撼動山嶽!
    緊接著,如林的巨斧狠狠劈下!
    雖然沒有立刻破門,但這股純粹以血肉之軀和蠻橫力量硬撼堅城的恐怖氣勢,徹底摧毀了守軍的最後一絲抵抗意誌!
    “他們是鐵打的魔鬼!”有士兵看著城下那不知疲倦、瘋狂劈砍的黑色身影,精神徹底崩潰,丟下武器抱頭尖叫。
    “城門……城門要被劈開了!”
    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
    薛崇譽麵無人色,雙腿抖如篩糠,若非親兵攙扶,早已癱軟在地。
    暨彥贇握著劍柄的手冰涼一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滲出都渾然不覺。
    他望著城下那如同黑色磐石般不可撼動的軍陣,望著那在箭石中依然瘋狂劈砍城門、如同魔神降世的張璨,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
    “城門已經被堵死,無需驚慌。”他強裝鎮定的指揮著。
    鐺!鐺!鐺!鐺!
    三千柄沉重的戰斧,在張璨的帶領下,如同瘋狂的鐵匠,對著端州城門和兩側的城牆開始了最原始、最狂暴、也最震撼人心的鑿擊!
    每一次劈砍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和四濺的火星!
    堅實的城牆磚石在巨力下崩裂、碎屑紛飛!
    城門在持續的、狂暴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凹陷一個接一個出現!
    什麽“城堅池深”?什麽“深溝高壘”?
    一次衝鋒,一輪箭雨壓製,一次蠻橫的鑿城……就已讓端州守軍的膽氣,如同被巨斧劈砍的城門一般,裂痕遍布,搖搖欲墜!
    張璨那如雷般的咆哮更是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守將暨彥贇的心上。
    “待我軍主公親至,區區端州城,旦夕可破!快快投降,饒爾等一命!”
    那聲音裏的篤定與蔑視,比任何攻城器械都更具摧毀力。
    當夜,張璨退兵安營,篝火點點如同擇人而噬的獸瞳,端州城上,人心惶惶,膽氣已寒。
    若不是監軍薛崇譽在此,都有可能投降。
    這一夜,膽寒的不僅隻有端州士卒。
    南漢王宮,幽冥深處
    搖曳的燭火將巨大的宮殿映照得鬼影幢幢,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氣、脂粉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劉晟身著素白綢衫,披頭散發,赤著腳在冰冷的金磚上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華麗牢籠裏的瀕死野獸。
    宮殿中,劉晟大發脾氣,想要抓捕罪臣,康州將領吳珣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既沒有投降也沒有被押解回來。
    他剛剛經曆了一場歇斯底裏的爆發。
    康州失守,吳珣那個老匹夫竟敢不戰而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找不到泄憤的對象,便將滔天怒火傾瀉在吳珣留在京城的家眷身上。五十三條人命,上至耄耋老者,下至繈褓嬰孩,一日之間盡數化為刀下亡魂,血染刑場!
    這對他而言,不過是隨手拂去的一粒塵埃。
    十八個親兄弟,他都能親手或借刀殺掉十五個,剩下三個病死戰死,沒有善終。
    區區一個叛將的家小,又算得了什麽?
    如此荼毒親兄弟,曆史上絕無僅有的狠辣。
    “廢物!都是廢物!統統該殺!”
    劉晟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目光掃過殿角陰影裏一個蜷縮著的小小身影。
    此時一名年紀尚幼的男童在他身邊低聲抽泣,正是被他充實後宮的侄子劉睿興,屈服在劉晟淫威之下,被折磨的慘了。
    劉睿興心中恨極劉晟,但是畏懼到極了。
    這細微的聲音如同火星,瞬間點燃了劉晟暴戾的神經
    他猛地衝過去,一把薅住劉睿興的頭發,將他瘦小的身體粗暴地提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那雙充滿驚懼淚水的眼睛。
    “哭?!你哭什麽?!是不是巴不得朕死?!是不是也想著等李賊打進來,好賣了朕的命,換你一條活路?!說!”
    使勁一摔,他惡狠狠扇了男孩一巴掌。
    “侄兒……侄兒不敢……陛下饒命…”
    劉睿興疼得小臉煞白,連哭都不敢大聲,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窒息,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不敢?嗬……你們心裏想什麽,當朕不知道嗎?”
    劉晟猛地將劉睿興摜在地上,像丟棄一件垃圾。男孩摔得悶哼一聲,蜷縮著不敢動彈。
    劉晟踉蹌著後退幾步,背對著搖曳的燭光,身影顯得異常佝僂和孤寂。
    他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疲憊與一種深入骨髓的迷茫。
    “朕……朕已經督造陵寢了……就在城北……龍氣匯聚之地…朕隻想…隻想在那裏安安靜靜地躺下…就這點時間…都不能給朕了嗎……”
    曆史上劉晟因為酒色過度,在今年秋,三個月後就死去了,而今更是內憂外患,折磨的他幾近崩潰。
    燭光搖曳中,仿佛又看到了大哥劉玢那張因驚愕而扭曲的臉。
    自己精心設計的鴻門宴,毒酒入喉時大哥難以置信的眼神,殿外親信侍衛被自己人突然拔刀砍倒的慘嚎…鮮血濺在屏風上,開出了妖異的花。
    那時的心,是冷的,是硬的,隻有對那至高寶座灼熱的渴望。
    血洗宗室, 一張張或年輕、或蒼老的麵孔在眼前閃過,都是他的血脈兄弟。
    猜忌如同毒藤,纏繞著每一個可能威脅他皇位的人。
    一杯鴆酒,一條白綾,一場“暴病”…十五個兄弟,十五場精心策劃的死亡。
    每一次下手,都伴隨著短暫的快意和更深沉的孤寂。
    帝王之路,注定是白骨鋪就?
    金戈鐵馬,戰旗獵獵。
    他曾意氣風發,揮師北上,欲吞並馬楚。初時捷報頻傳,疆土擴張,似乎證明了他的雄才大略。勝利的榮光如此短暫,沉溺於美色物欲不可自拔。
    瓊樓玉宇,美酒佳人……縱情聲色的巔峰,為何心底的寒意和不安卻越來越重?
    像有一個無底的深淵,在腳下不斷張開巨口。
    “啊!”劉晟猛地抱住頭顱,發出一聲痛苦而絕望的嘶吼。
    帝王?這九五之尊的寶座,分明是架在烈火上的刑具!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壓倒了片刻的失意與悲哀。
    劉晟猛地挺直了佝僂的背脊,眼中射出瘋狂而決絕的光芒,對著空曠的大殿嘶聲喊道:“瓊仙!盧瓊仙!”
    一個身著近乎透明的薄紗宮裝、身姿曼妙的女子如同幽靈般從帷幕後轉出,正是他寵信的才人盧瓊仙。
    她臉上帶著慣有的媚笑,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
    “去!立刻去給朕看看!龔澄樞那奴才,朕要的十艘大海船,到底準備得如何了?!”劉晟的聲音急促而尖銳,如同沙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