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他,是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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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夫君也才剛過二十歲呀!”馬玲綺很驚訝的道。
在她看來,這個年紀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這與後世趁著年輕努力奮鬥是一個道理。
然而,張世康卻十分認真的道:
“是啊,為夫也還年輕,所以呀,才要趁著年輕,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這在後世是很困難的事,對於一般人而言,這個年紀除了年輕外,幾乎什麽都沒有。
他們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努力、去奮鬥,為了房子也好、婚姻也罷,結了婚又要為了孩子繼續奮鬥。
孩子大了,又要考慮為孩子買房,孩子結了婚,又要考慮孫子,總之,就是要不停不停地奮鬥。
等孩子可以獨當一麵,孫子也上了中學,他們就終於可以歇歇,可以去追尋自己當初真正想做的事了。
可是卻突兀的發現,他們已經老了,人生已經步入倒計時。
張世康覺得,倘若他沒有來到這裏,那便會是他的一生,普普通通,沒有什麽可圈可點。
運氣好,兒孫孝順,家庭和睦,就算是給人生劃上了句號。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直接來到了終點,老爹是公爵,他也是公爵,家裏也不缺銀子。
而且這幾年誰敢說他沒奮鬥,他就跟誰急,夙興夜寐有過,枕戈待旦也有過,往南殺過士紳,往西殺過流寇,往北殺過韃子。
也該享受享受生活了。
“夫君的想法總是很奇怪,不過陛下那般器重夫君,我覺得陛下不大可能會同意。”
“事在人為嘛~不扯這個了,走,咱們去做點有意思的事。”
“夫君……我……我有身孕在身。”
“為夫另有妙計。”
片刻後。
“啊呀——輕點兒!你要謀殺親夫嗎?”
……
永平府,李家村。
一場災難剛剛過去,天上時不時還下著稀稀拉拉的小雨。
李忠一家三口有些拘謹的窩在破房子的角落,而拘謹的原因,是因為家裏來了位小公子。
這位小公子隻用了半天的功夫,就著人把他倒塌的房子修葺的可以住人。
據那些家丁們講,他的妻子能失而複得,也是這位小公子的功勞。
李忠原本正愁家裏沒有好吃食招待客人,可那位小公子卻很嚴肅的告訴他,不得加餐,他們平日裏吃什麽,他便要吃什麽。
李忠起初有些不解,後來琢磨了一下,也想到估計這位小公子是哪位達官貴人家的公子,來鄉下體驗生活了。
於是便照做,家裏的糧食泡了水,但農家是不可能把糧食丟了的,便做了頓雜糧糊糊。
好在是收成的紅薯在角落裏沒被衝走,順帶還煮了幾塊紅薯。
李忠妻子做飯的整個過程中,朱慈烺都很是認真的觀看,隻有在不明白的時候,才出口詢問。
因為張世康告訴他,出一趟宮不容易,出去了便要多長長見識,不僅是軍營裏,還有民間,尤其是最底層的百姓。
身為大明儲君,若不知民間疾苦,即使軍隊再厲害,也是無根之木,朱慈烺深以為然。
少說多看仔細觀察,是張世康對他的第二個忠告。
“小公子,此物名曰紅薯,軟糯香甜,極為可口,而且不挑地,產量也比麥子高不少,您嚐嚐。”
李忠說著遞過去一塊紅薯來,朱慈烺正要接,一旁的洪秀成卻先接了過去,並掰下一塊塞進了嘴裏。
李忠有些疑惑,朱慈烺便皺了皺眉頭有些埋怨,整個做飯的過程他可都是盯著的。
‘這便是師父費盡心思推廣的新作物嗎?’
朱慈烺將紅薯拿在手上審視,而後咬了一口。
味道確實不錯,百姓主糧裏鮮少有帶甜味兒的,而人對甜味兒的喜歡可是刻在骨子裏的。
雜糧糊糊不怎麽好喝,而且一頓飯連個配菜都沒有,就算加上紅薯,也僅僅是果腹,朱慈烺忍著喝了半碗。
可是李忠一家卻吃的香甜,他剩下的半碗也很快被這家人的孩子消滅。
“這都是國公爺的功勞,若是沒有他老人家,我們李家早死絕了。”李忠看向桌子上的牌位,嘴裏沒口子的誇讚。
“你說的是鎮國公嗎?”朱慈烺詢問,並站起來走向那個牌位。
“那是自然,正是公爺收拾了那些為富不仁的鄉紳,俺們老百姓才有田可種。
正是公爺推廣的紅薯、土豆,俺們家才能偶爾吃上一頓飽飯。
小公子是不知道當初這裏的情況,村子周圍的榆樹都死絕了,榆樹皮吃光了,就吃草根,隔壁村的老張頭餓急眼了吃那觀音土,活活給憋死。
如今的情況小公子也看到了,即使鬧了這麽大的災,但咱們李家村的,沒有一個出來鬧事的。
為啥?因為家裏有吃食,有田地,隻要挨過這次大災不餓死,希望就是有的。”
說著,李忠便拿起那牌子認真擦拭,朱慈烺眼睛瞪得老大,因為他看到了長生牌上的名字。
李忠沒注意朱慈烺詫異的表情,隻是自顧自的說:
“這次大災,俺李忠差點沒命,可就是這樣緊要的關頭,俺都讓兒子死死保住了這長生牌。
公爺於我李家,乃至李家村,皆有再造之恩。”
“他,是我師父。”朱慈烺小聲道,說完便離開了李忠的家。
李忠一家呆愣當場,朱慈烺走出老遠才反應過來,激動的朝著朱慈烺磕頭拜謝。
朱慈烺離開李家村的時候,腦瓜子都是懵的。
走到哪兒,隻要提起鎮國公,當地人就沒有不誇讚的。
他原本以為百姓對衙門、對朝廷,都是抱著敵意的,畢竟前些年又是剿餉又是練餉,各種名目立的飛起,朝廷動輒就要苦一苦百姓。
他這次跟隨師父出征,也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以及民間的疾苦,並對治理一個龐大的國家,有了初步的認識。
師父雖然沒有怎麽教他治理國家,但卻教會了他很多學習治理國家的方法,這讓朱慈烺受益匪淺。
“洪大人為何憂心忡忡的?”馬車上,朱慈烺掀開窗簾詢問。
他其實早就發現了,尤其是在聽到百姓頌揚他師父功德的時候,洪秀成總是苦著個臉。
“殿下難道沒發現嗎?各地的百姓,尤其是那些災民,全都在頌揚我家大人。”洪秀成歎了口氣道。
“那怎麽了?我師父為百姓做了那麽多好事,本該如此。”
朱慈烺畢竟年紀小,並未想明白這裏頭的道道。
“可是殿下,自古以來在民間威望極高的人,要麽造了反登上高位,要麽就死無葬身之地。”
這話說的有點大逆不道,但洪秀成了解朱慈烺,所以還是大著膽子說了,他覺著再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
然而朱慈烺很明顯沒太當回事,隻是隨口道:
“我師父那性子你是知道的,絕不可能造反的。”
言外之意,他師父那麽懶,說福王他們造反,都比說他師父造反可信。
“可是殿下,問題就在這裏呀!”洪秀成略有些激動的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