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盯著手裏的箭頭看，他似乎想起什麽事情，眉頭跟著皺起來。
    方秋水拿過洛陽鏟，“棺材我先埋回去？”
    “嗯。”吳邪點點頭，他來到墓碑前蹲下，望著上麵的黑白照片出神。
    方秋水動作迅速，三下五除二把墳塚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但依舊能看出來，墳塚外麵一層是濕潤的新土，怎麽也掩蓋不住墳被人翻過的痕跡。
    【怎麽辦，除非今晚能下一場雨，否則被人看到還是會被說閑話。】
    【宿主你不用擔心，閑話估計傳不出去，最多是村裏人飯後談論幾句。】
    方秋水在心中歎氣，知道係統沒有說錯，反正事情已經做了，別人說的閑話吳邪不會在意。
    她低頭看手裏的洛陽鏟，剛拿起準備擰開將鏟子收好，身後忽而傳來抽泣聲。
    方秋水捏著洛陽鏟的手一緊，她微微回頭去看，吳邪跪在墓碑前捂著臉泣不成聲。
    洛陽鏟掉在土地上激起一陣塵埃，方秋水來到吳邪身後，她伸出去的手遲疑著沒有落下去，想要說些安慰人的話，喉嚨仿佛梗著什麽東西，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哭聲沒有停下的跡象，聽起來反而有要更加失控的趨勢。
    方秋水的手輕輕搭到吳邪顫抖著的肩膀上，她慢慢蹲下來，到嘴邊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第一次見到吳邪哭得這樣絕望，方秋水心中顫然，不自覺紅了眼眶，“吳邪。”
    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吳邪顫抖的肩膀一頓，他緩緩抬頭去看，隨即對上滿麵擔憂的方秋水。
    “我，我爺爺他。”吳邪的話還沒說完，心中的悲傷與淒涼，使得他哽咽著怎麽也說不出後麵的話。
    方秋水知道吳邪為什麽會落淚，但現在她卻不能說什麽，隻能伸手幫他擦去不斷湧出的淚水。
    吳邪拉下麵前的手，他抱住方秋水失聲痛哭著，心中的悲愴根本無法述說。
    “我在這裏。”方秋水輕輕撫著吳邪的背，“我會一直在，別怕，不用怕。”
    遠處的樹木被山風拂動，帶著不易察覺的熾熱穿過，將這陣啜泣聲隨著眼淚一起吹向遠方，最後飄到不知名處。
    下山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二人沒有在長沙留宿，連夜回到杭州。
    從吳山居出來，方秋水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步伐不快，下意識去摸口袋裏的煙，卻什麽都沒摸到。
    煙在回杭州的路上，已經被吳邪抽完了。
    方秋水歎一口氣，她停下腳步，感覺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來。
    杭州是個早早就會安靜下來的城市，現在不過才晚上十點，街上已經看到人和車。
    寂靜的夏夜裏，連蟲鳴聲都聽不到。
    心上隱隱傳來熟悉的陣痛，方秋水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是要發病了。
    她往前走幾步，開始感到呼吸困難起來，陣痛越來越強烈，隨即開始轉變成劇痛。
    方秋水再也支撐不住，她半跪在地上強撐著沒有倒下，窒息感讓她感到頭暈目眩，耳中傳出陣陣耳鳴聲。
    眼前的黑暗忽遠忽近，方秋水感到腳下一輕，人跟著墜入到無邊的黑暗之中。
    耳鳴聲還在不斷響著，輕飄飄的墜落感消失不見，方秋水失去意識，直到這一刻，她耳中的聲音才終於停下。
    ——————
    黑暗中出現一道光，方秋水發現自己站在舞台中央，悅耳的鋼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她隨著熟悉的拍子旋轉落下。
    頭上的聚光燈隨著舞步移動，刺眼的光線下，方秋水看不太清觀眾席裏的人。
    她心中生出一股異樣的陌生感，不等方秋水細想，音樂聲突然轉入下一個節拍，她的身體跟著舞動起來。
    舞曲漸漸來到尾聲，方秋水站在舞台中央，她提起裙擺謝幕。
    半晌過去，觀眾席上安靜得落針可聞，原本應該響起的掌聲始終沒有聽到。
    方秋水疑惑地抬頭去看，她盯著底下的觀眾席，卻怎麽都看不清下麵的人。
    為什麽看不到他們......
    方秋水疑惑地站在原地，她感到迷茫起來，這樣安靜的氛圍莫名令人感到恐懼。
    啪嗒一聲，頭頂上的聚光燈毫無預兆地熄滅。
    方秋水抬頭去看，漆黑之中她什麽都看不到，四周依舊一片死寂，黑暗中有黑影在伺機而動。
    她不自覺後退幾步，心中的恐懼像潮水一般湧出來。
    仿佛是被定在原地一般，方秋水想要逃跑，卻怎麽也邁不開腳步。
    黑暗中的影子越來越近，方秋水僵在原地，她不由瞪大眼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影鋪天蓋地向自己撲來。
    下一刻，黑暗中忽而亮起一簇光線，方秋水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亮光，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吳邪！”
    吳邪手裏舉著根打亮的熒光棒，他站在觀眾席裏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方秋水。
    “吳邪，我在這裏！”方秋水心中愈加焦急起來，“吳邪，你看得到我嗎？”
    舞台下的吳邪沒有說話，他笑著揮揮手裏的熒光棒，仿佛沒有聽到方秋水的聲音。
    “阿水，醒醒。”
    方秋水感覺有人在推自己，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蹙著眉的吳邪。
    “是不是做噩夢了？”
    方秋水轉頭去看，才發現自己躺在家裏，她從床上坐起來，“對。”
    吳邪拿起旁邊的杯子，“喝點水嗎？”
    方秋水接過杯子，她捏著杯子轉頭去看吳邪，“你怎麽會在這裏？”
    “準備去洗漱休息的時候，看到你的手機放在桌上，想著給你送過來，結果在半路見到你暈在地上。”
    “是嗎。”
    方秋水放下杯子，她掀開被子起身，餘光中看到桌上的時鍾顯示著0235分。
    “為什麽你發病的時候從來沒有規律？”吳邪不解地問道，“心髒病不應該是這種規律。”
    “我的心髒病和一般的不太一樣。”方秋水沒辦法向吳邪解釋，自己平時明明看著很健康，卻總會突然發病暈過去。
    “我們明天去醫院做個檢查好不好？”
    方秋水轉頭去看坐在身邊的吳邪，沉默半晌後她搖搖頭，“不用去，無用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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