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大會場的時候，黑瞎子已經和老爺子打過招呼，他帶著方秋水來到主桌，發現桌上並沒有人在。
    二人樂得輕鬆，坐下後自顧自喝茶嗑瓜子。
    “瞎子，你做這一行是為了什麽？”方秋水的聲音不大，在嘈雜的會場裏，不仔細聽甚至聽不見。
    黑瞎子翹著二郎腿，他的手搭在方秋水的椅背上，正在觀察往來的人，“好玩兒啊。”
    “玩命啊？”
    “世上有人追求真相，有人追求名利，有人追求富貴。”黑瞎子話中笑意愈深，“大家都有自己的追求對吧？”
    方秋水轉頭去看他，“那你追求什麽？”
    黑瞎子沉默兩秒，他拿起茶壺給方秋水倒茶，“茶還行，喝茶。”
    看黑瞎子不想說，方秋水沒有繼續追問，她端起自己的杯子，“行，喝茶。”
    【宿主，你真敢問啊？】
    【為什麽不敢，這不是在閑聊嗎。】
    【我見過不少宿主，和黑瞎子混熟之後問他類似的問題，不過從來沒有人得到答案。】
    【那下次我再問問，找個他不回答就會死的契機問。】
    【宿主，我發現最近你特別喜歡，非常嚴肅地跟人開玩笑。】
    【是啊，我在練習說冷笑話，看看下次能不能冷死汪家人。】
    周圍的人都在聊天說笑，反而是主桌這邊格外安靜，方秋水重新挑起話題。
    “瞎子，你怎麽會想到要找我來吃席？”
    “因為你是一個人，沒有太多顧慮。”
    “我怎麽會是一個人。”方秋水繼續說道，“我是吳邪的保鏢，我的後台可是吳家。”
    “你的後台不是吳家，是孤家寡人一個。”黑瞎子將糕點轉到他們麵前，“跟我一樣。”
    方秋水張了張口，反駁的話已經到嘴邊，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關於這一點，她有故意做過些文章。
    在普通人眼裏，方秋水的後台就是吳家，這會是大部分人能看到的表象。
    而在少部分聰明人眼裏，她使出的那些手段、本事，同時還在向外傳達一個訊息，她方秋水是獨狼，去留都隻能是她自己定。
    “亂說。”方秋水露出標準的笑顏，“吳邪給我發工資呢，我的後台就是吳家。”
    “你隻是事情沒做完而已，等到——哇？”
    話還沒說完，黑瞎子吃痛一聲，他捂著心口低頭去看方秋水，“姑奶奶，你真舍得出力啊？”
    “別說了，我來氣。”
    “這不是你先聊起的麽。”黑瞎子好笑地看著她，“看來最近壓力很大？”
    “黑爺，你看看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方秋水開始忽悠他，“我跟別人一起的時候吧，有氣也不敢造次。
    怎麽到黑爺你這邊之後，膽子大起來了呢？”
    “我比較讓阿水你有安全感，到我這裏放鬆下來以後，自然就敢造次了。”
    “你——，我沒，我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話間，幾個人從旁邊的過道走來，齊齊向黑瞎子發出問候。
    見狀，方秋水放下手裏的杯子，打算起身讓出位置，屁股還沒離開凳子，又被黑瞎子拉回去坐下。
    黑瞎子點點頭算作回應，“你們才是主人家，不用圍著我。”
    那幾個人過去找位置坐下，對黑瞎子真是恭敬有禮。
    “太有排場了，黑爺。”
    “阿水，你可別想躲，都答應跟我一起來了。”
    人差不多都入座後，司儀出來主持婚禮，繁瑣的禮儀不少，方秋水等得餓了，開始拿起桌上的糕點吃。
    【宿主，黑瞎子看著不太喜歡這裏的排場，他為什麽還會答應要來？】
    【因為那位認識他的老爺子在。】
    【是因為老爺子的緣故，黑瞎子會得到極大的尊重，是這樣的原因？】
    【你想多了，對於瞎子來說，還和他過去有關聯的人就是那位老爺子。
    或許瞎子是在通過老爺子，回看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這就是他願意踏進這裏的原因。】
    【所以具體是指什麽？】
    【雀兒，你作為一個係統，對人類複雜的情感那麽有興趣是為什麽？】
    【試圖理解你們的一些行為動機。】
    【人類大部分動機都非常簡單，我們行為的出發點都來自於自己的“欲”，這東西不值得深究，你思考這些難道是想去出家嗎？
    係統還會對當道士和尚感興趣？】
    【宿主，你又在給我定性了。】
    【看來你不笨嘛，反應挺快的，不希望被我定性的話，以後少問哲學問題。】
    掌聲雷動後，服務員開始上菜，方秋水目送著新郎新娘離開，想起剛才她還聽到說，會場隔壁還有個什麽地方。
    “那位老爺子說話很有意思啊。”
    “是。”黑瞎子笑著點點頭，他將方秋水麵前的糕點移開，“菜上齊了，吃吧。”
    同桌的人還沒吃幾口，又被人叫走，桌上隻留下他們二人。
    “我們真是來撐場麵的？”如果他們不在的話，主桌上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老爺子這麽大的家業，家裏人不該那麽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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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微微靠過去，他小聲開口，“這桌估計是單開給我們的，快吃，小心一會兒老爺子帶著人過來給阿水你敬酒。”
    想到那個場麵，方秋水額上青筋直跳，她最不喜歡應付這種場麵，“那主家的其他人呢？”
    “圍著我們的隔壁三桌都是。”
    方秋水嘖嘖搖頭，心想黑瞎子的麵子還是太大了，“那要是我不來，你自己坐一桌？”
    黑瞎子點點頭。
    方秋水沒忍住笑起來，完全想象得出，到時場麵會有多尷尬。
    兩人邊聊邊吃，方秋水沒吃一會兒就放下筷子，她剛才糕點吃多了，現在反而不怎麽吃得下。
    胖子的電話打過來，方秋水跟黑瞎子打招呼後，自己走出去找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電話沒聊多久，胖子問了一些吳邪的情況，還問他們什麽時候回杭州，他要過去一趟看吳邪。
    “我不能確定時間。”方秋水想了想，“這樣吧，回去之前我知會胖爺你一聲。”
    “成，那就先這樣，掛了哈。”
    方秋水站在會場外，這邊相對安靜，偶爾會路過幾個端著酒的服務員。
    她猶豫了一會兒，又給吳邪打過去一個電話。
    那邊接起得很快，“怎麽了？”
    “我問問你吃飯沒。”
    “吃過了。”
    方秋水嗯一聲又沉默下來，吳邪才剛從那種狀態裏出來幾天，她有時候會擔心吳邪不適應，沒想到他恢複得相當快。
    “不用擔心我，好好玩。”
    “嗯。”
    電話掛斷，方秋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習慣性摸煙盒，然而今天卻沒有帶。
    無奈之下，她隻能轉身回到大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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