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結完賬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黎簇坐在位置上齜牙咧嘴，以為他是在和方秋水搞怪。
    看人不正經的模樣，黎叔過來拍一下他的腦袋，“幹什麽，正經點。”
    黎簇被辣得說不出話，翻著白眼幾乎要撅過去。
    “你可連一半都沒吃到。”方秋水麵不改色，除了時不時吸吸鼻子，完全不似黎簇這麽狼狽。
    黎簇有苦說不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給自己灌茶喝。
    後來黎簇反應太引人注目，服務員拿來牛奶給他喝，方秋水在旁邊忍俊不禁，一點麵子都沒給人留。
    往車子那邊回去的時候，黎叔開始數落黎簇，“吃不了你加什麽，多大的人了心裏沒數是吧？”
    兩父子三言兩語間又拌起嘴，方秋水在旁邊看得歎為觀止，發現黎簇在自己老爹麵前，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叛逆的孩子。
    回到北京，方秋水簡單和兩父子說了自己的想法。
    “當然，要同時得到你們二位的同意，我才會那麽做。”
    “阿水，這孩子不聽話，你帶他出去肯定不省心。”黎叔擺擺手，“路上不知道要給你添多少麻煩！”
    “我都沒出去呢，您老人家倒是先給我安上罪名了？”
    “你別說話！”黎叔把黎簇往後拉，“你以為阿水像你一樣，天天那麽多時間浪費，人家正事比你作業還多！”
    “我——”
    “哎，別吵。”方秋水攔住黎簇，“我不急於現在要答複，你們兩父子好好商量，過幾天再告訴我想不想去就行。”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黎叔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先點頭應下。
    從黎簇家出來，方秋水站在巷子外，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要去哪裏。
    【宿主，要回之前那家酒店住著先嗎？】
    【嗯，我看黎叔不放心人的應該是我。】
    【是啊，我還以為宿主你沒發現。】
    【怎麽樣才能讓他們放心呢？難道我看著真的像個反派？】
    【以黎叔對宿主你的了解，估計是真的怕黎簇得罪你。】
    黎叔在吳邪手底下做事有個五六年，自然非常清楚方秋水的行事風格，因此格外擔心黎簇惹禍。
    方秋水微不可聞地歎氣，她攔下出租車，最後跟司機說的地址卻不是去酒店。
    順著記憶中的路，方秋水來到黑瞎子的眼鏡店前。
    店沒開門，上麵還掛著老板休息幾天的牌子。
    【看來瞎子沒在家，估計接活在到處跑。】
    【宿主，你找黑瞎子做什麽？】
    【我想找瞎子一起去，讓他帶上蘇萬再叫上楊好，黎叔估計會放心一些。】
    【要不宿主你試試給黑瞎子打電話看？】
    方秋水猶豫著，她不抱希望地撥通黑瞎子的號碼。
    “方老板，有什麽吩咐？”
    黑瞎子一如既往地不著調，讓方秋水好笑得不行，“黑爺說的哪裏話，我怎麽敢吩咐您做事？”
    黑瞎子笑了兩聲，“怎麽了？”
    “你沒在北京嗎？我看你的眼鏡店沒開門。”
    “等一下。”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響，方秋水疑惑地拿下手機看，通話界麵還在。
    不等她再說話，身後的卷簾門嘩啦一聲打開。
    方秋水回頭去看，黑瞎子站在門裏滿麵笑意，她掛斷電話上前去，“原來你在家。”
    “剛閉店沒多久，準備睡個午覺。”
    “那是我打擾黑爺的興致了？”
    “怎麽不走後門？”黑瞎子示意她進來坐，“後門還能按門鈴。”
    “順路到前門，本來還覺得你可能會不在家。”
    “喝水還是喝茶？”
    “水就好。”
    二人麵對麵坐著，方秋水突然不知道要怎麽跟黑瞎子開口，她假動作很多，擰開水喝兩口又擰好放回去。
    “什麽事情這麽難開口？”
    方秋水一愣，“很明顯嗎？”
    “你擰開這瓶水已經第四次了。”黑瞎子好笑地看著她，“還是說...是在故意等我問？”
    方秋水放下手裏的礦泉水，她一本正經，“黑爺，我想請你跟我跑一趟，平時你出活什麽價錢，我這次給你雙倍。
    怎麽樣，考慮考慮？”
    “以我們的交情，真的要用請？”
    “那不是顯得黑爺您有排場嘛？”
    簡單的把事情說一遍後，黑瞎子感到有些意外。
    “你怎麽會想要帶黎簇出去走走？”
    “就當做是對他的補償。”方秋水繼續說道，“畢竟這一次也是靠他，吳邪的計劃才終於成功了。”
    “這裏麵沒有吳邪的意思吧？”
    “是我自己的想法。”
    “事情倒不難。”黑瞎子嘴角的笑意味不明，“但你可能欠缺一點考慮。”
    “考慮？什麽考慮？”
    麵對方秋水的詢問，黑瞎子並不打算明說，他不喜歡去做挑明別人關係的事情，“我這邊沒問題，你可以問問蘇萬和楊好，要是他們都願意去，那我們這一次的旅行會很有意思。”
    “蘇萬那邊我想讓你去說。”
    黑瞎子點頭，“可以。”
    事情說完，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方秋水還在想著，今晚要不要請黑瞎子吃頓飯當做答謝，後麵的門裏走出來一個人。
    “原來是方姑娘拜訪，許久不見，姑娘還好嗎？”
    方秋水有些錯愕地點點頭，沒想到這位老爺子會在這裏，“您好。”
    老爺子早已經在黑瞎子家裏，在後麵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回來，才想著出來看一眼。
    “那我先走了。”方秋水起身，“你們慢慢聊。”
    方秋水走得飛快，老爺子到嘴邊的話隻能咽回去，他看向另一邊的黑瞎子，“少爺，我是不是打擾到您和方姑娘了？”
    “沒有，我們已經說完了。”
    出到街道外麵，方秋水站在樹下出神，她想起剛才黑瞎子說過的話。
    對誰欠缺考慮？黎簇嗎？
    似乎又不是。
    讓方秋水更在意的是，她不太喜歡自己今天一係列的作法，目的太過明顯，功利心極強。
    所有的考慮，都在黑瞎子那句“是在故意等我問？”之下，被明明白白攤開。
    【雀兒，要不然我還是放棄這個特殊任務吧。】
    【怎麽了？不是很順利嗎，黑瞎子也已經答應，幫宿主你去找蘇萬他們一起去。】
    方秋水久久沒有再言語，她隻是忽然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然也會隨意舞弄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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