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水好笑地點點頭，並不打算繼續捉著吳二白逗，免得到時候話說快了收不回去，尷尬的人變成她自己。
    從走廊進來，關押李三岩的房間門大開著，裏麵空無一人。
    方秋水站在門口，她神情古怪地開口，“李三岩真有本事，居然還能跑掉？”
    “不太像，可能是——”
    吳二白的話還沒說完，另一邊的走廊盡頭突然傳來叫罵聲。
    二人循著聲音望去，發現叫罵聲是從關押張衡的房間傳來，而罵人的卻是李三岩。
    方秋水快步走過去，還沒到門口，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刀紮進血肉的聲音，在她聽來十分刺耳。
    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在，李三岩和張衡被綁在椅子上，解雨臣手裏拿著把匕首，正往李三岩身上捅著。
    “小花！”方秋水上前去一把將人拽住，“你在做什麽？”
    “殺他們。”
    “誰讓你這麽做？”
    “我自己。”解雨臣小小的臉上滿是冷漠，“他們該死。”
    張衡已經沒有聲息，李三岩看著也要昏死過去，血順著椅子流淌一地，方秋水和解雨臣站在血泊之中，二人的手上滿是血跡。
    “秋水姐姐，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要他們加倍奉還回來。”
    “我沒有要你這麽做！”
    “是我想這麽做。”匕首掉到地上，解雨臣反手拉住方秋水，“秋水姐姐，我可以陪你麵對外麵那些人，不會隻有你的手染上鮮血，現在我們是一樣的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方秋水感到惱火，“我不需要你陪我麵對那些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不是小孩子，我什麽都懂，我可以麵對所有你覺得我不能麵對的人和事！”
    解雨臣話語中滿是激憤，他稚嫩的臉龐上帶著一意孤行，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方秋水扯著人走出來，“我說了不需要，你以為我看到你這個模樣會高興嗎？
    解雨臣，我看你是失心瘋了！”
    “失心瘋又怎樣！”解雨臣甩開方秋水的手，“我不要你管！”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方秋水站在原地，沾在手上的血觸感黏稠，她心中升起一股冷意，又感到有些茫然，站在原地突然間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
    目睹全過程的吳二白，沒有立即上前來說話。
    誰也沒有想到，年僅10歲的解雨臣，會有這些在大人看來，完全不該產生的想法。
    【宿主，你還好嗎？】
    係統怯生生地問道，方秋水沒有回應，她低下頭，餘光中還能看到，房間裏的人已經完全沒有聲息。
    吳二白在心中歎氣，他拿出手帕走過來，隻是將手帕遞給方秋水。
    兩人沒有任何交談，方秋水麵無表情地擦著手上的血，隻是手上的血怎麽也擦不掉，她不由開始越來越用力。
    看方秋水反應不對勁，吳二白伸手把人攔住，“出去用水洗。”
    方秋水一言不發，她自顧自先走出去，吳二白跟在她後麵看著。
    水龍頭嘩啦啦地衝著，方秋水重複著搓手的動作，明明手上已經沒有血漬，但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宿主，可以了，已經衝幹淨了。】
    方秋水沒有回應，仿佛沒有聽到係統的話一般，還在繼續洗手。
    “秋水。”
    方秋水充耳不聞。
    吳二白走上前去，他拉住方秋水的手，“好了。”
    “放開。”
    “我不放。”吳二白將水龍頭擰好，他拉著方秋水要走。
    “我說放開。”
    “我們先走。”
    方秋水皺起眉，她反手掙脫吳二白的手，一把將人往旁邊推去，吳二白沒有準備，整個人直接撞到水槽上。
    等他再回頭看，方秋水已經先走出去。
    吳二白歎一口氣，方秋水這一下倒是沒撞疼他，但當時他聽到一聲細微的碎裂聲。
    掀開袖口，腕表的玻璃麵已經碎裂，裏麵的指針也不動了。
    吳二白放下袖子，再次快步追出去。
    方秋水站在門口，目送著解雨臣獨自坐上車離開。
    【雀兒，我的任務出錯了嗎？】
    【宿主，沒有出錯，你不要想太多，解雨臣成長的過程始終會走到這一步，跟你沒有關係。】
    【可他那麽小，他明明還隻是一個孩子，如果他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經曆這些事情，那我的任務還有什麽意義？】
    係統答不上來，方秋水知道不會得到確切的答案，她感到無比疲倦，心中的茫然像海水一般湧出來，讓她感到十分窒息。
    【我忽然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沒關係宿主，你現在什麽都不用做。】
    【是嗎。】
    【宿主，你最近太累了，我們回去好好休息吧？】
    方秋水沒有反應，她不想回解家，不想回去麵對梨芝或是解雨臣，她現在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母子倆。
    在旁邊等候著的夥計，小心翼翼地過來詢問，“二姑娘，咱們回去麽？”
    “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
    夥計點頭應下，很快驅車離開。
    方秋水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沒有地方去，最後隻能漫無目的順著馬路走出去。
    吳二白跟在後麵，方秋水的情緒明顯不對，他不敢讓方秋水自己離開。
    走了快一個多小時，方秋水順著小路來到陌生的公園。
    午後的公園沒有幾個人影，隻有兩三個孩子在沙坑裏玩鬧，旁邊的空地上擺著個小攤子，有套圈和打槍的項目可以玩。
    方秋水去到秋千那裏坐下，她望著對麵那幾個小孩，想起解雨臣離開時倔強又委屈的神情。
    似乎，說不出來誰的錯更多一些。
    【宿主，吳二白還沒走。】
    方秋水回頭看一眼人，她朝吳二白招手示意，讓他過來一起坐。
    秋千被兩個大人霸占，小孩們好奇地望過來，注意到方秋水的視線後，又急忙低下頭去。
    秋千咿呀咿呀地晃動著，方秋水話語中有失落，“不好意思，剛才衝你發火。”
    “沒事，衝我生氣好過衝孩子。”
    方秋水沒有接話，剛才她其實已經算是和解雨臣吵起來。
    和一個孩子吵架，聽起來荒謬又可笑，方秋水苦笑著點點頭，回答吳二白的隻有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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