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泡到一半，方秋水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上前去把烏雅的動作攔住。
    不等烏雅的父母發難，方秋水先開口說話，“格格，以往你泡茶向來行雲流水，今日是怎麽回事？”
    烏雅低著頭，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方秋水並不打算說什麽責怪的話，後麵另一位王妃上前來，她看著自己的女兒簡直恨鐵不成鋼，“烏雅，額吉從不要求你樣樣精通，但你怎能如此玩鬧，去到人前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額吉，烏雅知錯了......”
    烏雅將頭低得更低，更不敢找借口。
    方秋水剛要替她說話，後邊麵壁思過的小世子先擠上前來，“不是烏雅的錯，以往是我讓人將滾燙的茶水換成溫水。”
    此話一出，屋裏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小世子。
    小世子繼續說道：“茶水如此滾燙，豈不是要把人燙傷，當然應該換成溫水！”
    聽到自己兒子的辯解，老王爺最先笑起來，被王妃瞪一眼後才把笑收回去。
    兩個孩子被責備一頓，方秋水作為師傅倒是沒有被指責，顯然大人們都知道，孩子調皮起來師傅一樣管不住。
    大人們離開後，書房裏隻剩下兩個孩子和方秋水。
    二人排排坐在書桌前，方秋水背著手站在前麵，“世子與格格今日倒是給我上了一課。”
    “師傅，我有一事不明。”
    方秋水望向小世子，“說。”
    “花栽有下人打理，平日更不會讓我們來上茶，那為何還要學這些？”
    “琴棋書畫講究的是讓人修身養性。”方秋水上前來，“難道世子以為，王爺福晉他們不知曉這些事情有下人做？
    他們既然知曉，為何還讓二位學這些，難道是想讓二位去服侍什麽人麽？”
    “不是。”烏雅小聲地接過話，“正如師傅所說，是為了讓我們修身養性。”
    “沒錯，讓你們學琴棋書畫，為的不過是磨性子而已。”說到這裏方秋水話鋒一轉，“但看世子心疼格格心疼得緊，或許真不必如此辛苦。”
    “師傅，烏雅已經知道錯，以後不會再投機取巧。”
    小世子剛要辯駁，看到烏雅臉上的失落後，到底還是把到嘴邊的話收回去。
    方秋水將二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她心中疑惑，總覺得兩個孩子之間有些道不清的事情。
    “師傅教訓的是，巴圖爾知錯了。”
    難得聽到小世子願意低頭認錯，方秋水略微有些詫異，心中的疑惑變得更大起來。
    更加確定這兩個孩子之間，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大人。
    經過這一次之後，兩個孩子態度端正不少，方秋水倍感欣慰，但麵上還是裝作一派平和，沒有給予太大的讚賞，怕他們得意忘形，正經不了幾天又給打回原形。
    ——————
    三年後。
    九月初九，重陽。
    老王爺要帶著王妃他們去登高，方秋水原本並不想去，得知這次隻是王府出遊，並不跟著宮裏的行程後，她又有些猶豫。
    三年來，方秋水實實在在做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真正的閨中之秀更像閨秀。
    書房裏方秋水還在指導世子和烏雅作畫。
    “師傅，您真的不同我們一起去登高？”小世子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作畫，沒畫兩筆又開始找話題。
    “師傅為何不想去？”烏雅不解地抬頭看她，“我也想和巴圖爾一起去，可惜阿瑪說那日我得同額吉進宮。”
    方秋水想著要找借口推脫，“師傅身體不好，不便去登山。”
    此話一出，兩個孩子手中的筆頓住，他們抬頭去看方秋水。
    “怎麽，師傅一介弱女子，登不上山何錯之有？”
    “弱...女子？”
    聽出世子話裏的揶揄，烏雅用手肘推推他，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方秋水麵不改色，“難道不是嗎？”
    “師傅，半月前你在武場上，以一敵五，把我的三位練武師父打得現在都下不來床。”世子話裏帶上試探，“這——
    弱...嗎？”
    “那是你師父們自己摔的，跟我沒關係。”
    【宿主，明明是你——】
    【今晚吃燒烤。】
    【沒錯，宿主你確實是個弱女子，我們還是在府裏待著比較好！】
    係統很懂得審時度勢，自從兩年前在站台裏，被方秋水用火球燒掉一半尾巴後，變得要比以往能看清形勢。
    方秋水心中好笑，但麵上依舊不苟言笑，隻是示意小世子，讓他繼續作畫。
    到重陽那天，方秋水正在自己屋裏下棋，王妃人未至聲先到，風風火火地來到屋裏，不由分說拉著人往外走。
    “福晉，我——”
    “方師傅你不要推脫，就當做是陪我，要知道等到了山上，王爺和巴圖爾就跟撒歡的兔子一樣，根本逮不住人，你不去沒人同我說話，無趣得很！”
    方秋水心中無奈，最後隻能坐上馬車。
    深秋的山中一片蕭瑟，進到山裏沒多久，王妃帶著方秋水出來騎上馬，一路看著風景慢慢上山。
    沒走一會兒，方秋水注意到，他們要上的山不是桃花山，離皇城也越來越遠。
    王府今日出行並沒有帶太多侍衛，隻是帶了些家丁，一行人看著反而像是過路的商賈。
    “福晉，今日登高是不是有些草率？”
    王妃知道方秋水在擔心什麽，“今日出行本是為了圖個自在，若擺個王府的排場，怕是隻能往皇城內的桃花山去。”
    方秋水暗暗心道，為了你們這些王親貴族的安全，本來就該往桃花山去。
    “往年也會像這般出行，放寬心。”
    【宿主，你在擔心什麽？】
    【怕出意外，要是遇見山匪怎麽辦？】
    據方秋水的觀察來看，老王爺有不少政敵，王府時不時還能捉到刺客，難保這次他們準備不周全出行會遇上什麽事情。
    然而方秋水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眾人一路暢遊登上山頂，老王爺他們果然像王妃說的那樣，到達山頂後兩父子就不見蹤影，不知去處。
    山頂處有座涼亭，王妃帶著方秋水在裏麵休息，石桌上擺著茶水和點心。
    “如何，看看這大好河山，方師傅心中的苦悶可有舒緩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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