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巴圖爾地質問，方秋水的反應太過從容不迫，這也讓他意識到，自己那些心思，在走一步看三步的方秋水麵前，顯得多麽可笑幼稚。
    幾個月的努力功虧一簣，巴圖爾當即恢複到原來的模樣，“我要回去。”
    “小齊，你的當務之急是先把書讀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沒有辦法？”
    方秋水去到桌邊坐下，“小齊，別忘了你是怎麽來到這邊。”
    巴圖爾對這句話沒有回應，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緊接著腳步聲往樓下走去。
    方秋水並不打算去看人，想著讓巴圖爾自己先冷靜一晚，她拿起桌上的書繼續看。
    一頁書還沒看完，樓下傳出喧鬧的聲音，杜默和桃兒的聲音跟著傳來。
    方秋水歪頭看向門外，又側耳去聽樓下的動靜。
    杜默和桃兒的聲音聽不見了，反而是巴圖爾的聲音似有似無傳來。
    方秋水隻能隱約聽見幾個字眼，她放下手裏的書起身下樓。
    還沒走到一樓，就聽到巴圖爾的聲音，“你們是我的人，不聽我的難道要聽她的不成？”
    最後幾層階梯，方秋水刻意放重自己的腳步聲，“世子此言差矣，他們自然是聽你的吩咐做事。”
    杜默和桃兒神情緊張地望向方秋水，都沒敢開口說話。
    巴圖爾回身看她，神色中少見地帶著冷意。
    “這幾月他們不過是在我麵前做個樣子。”方秋水走上前來，“可從來沒認過我當主子。”
    言下之意是什麽，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
    這間屋子裏誰說話管用，誰的身份最尊貴，答案昭然若揭。
    “既然你知道，那就按照本世子說的做。”巴圖爾話裏咄咄逼人，“我是親王府的世子，以後會繼承阿瑪的爵位，以後我就是親王府的王爺，你們不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嗎？”
    方秋水還沒做出反應，後麵站著的杜默和桃兒已經跪下來解釋。
    “王爺。”方秋水似笑非笑地開口，她去到旁邊的椅子坐下，“小王爺，你的話沒錯，但在我這裏不管用。
    可惜我不是王府的下人，不怕小王爺您的怪罪。”
    兩人都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重話，看向對方的眼神中，卻是一個坦然自若，另一個強硬與懊悔交替著出現。
    “若小王爺真能說服福晉他們，今日又怎會站在這裏同我對峙？”
    “這次回去我會說服他們！”
    “不論小王爺回去幾次，結果都不可能有改變。”方秋水繼續說道，“既然小王爺不滿意王爺和福晉的安排，那可有想出更好的，讓王爺和福晉也滿意的安排？”
    “我——”
    巴圖爾欲言又止，他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方秋水，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如果能有更好的安排，事態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更不會有今日地爭吵，巴圖爾自己心中明白這一點。
    而他之所以非回去不可，隻是因為不甘心，不願意將親人留在那個危險的境地中。
    “小王爺，若不是福晉求我，您以為我想來這邊嗎？”
    “你可以不來。”
    “我來是因為我知道福晉在做什麽，我能看懂王爺和福晉替您做的安排。
    而小王爺您呢？
    您明明知道王爺和福晉的用心良苦，卻依舊要糟蹋他們的心意，您又在做什麽？您想做什麽？
    回去之後，您又能怎麽做？做到何種地步？”
    聽著方秋水這番話，巴圖爾漸漸有些冷靜下來，他眼底的冷意早已散去，望向方秋水的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半晌過去，巴圖爾泄氣地坐下，終於沒有再說要回去的話。
    在站台裏觀察著這一切的係統，看到兩人沒有繼續吵架，這才暗暗鬆一口氣，它剛才都要覺得，以黑瞎子那個脾氣，說不定最後要被方秋水敲暈過去為結束。
    看巴圖爾不再言語，方秋水起身要回樓上，剛走出去一步她又回身看人，“小王爺，這話我隻說一次。”
    巴圖爾轉頭看方秋水，聽出了她話裏的冷酷。
    “您要回去我絕不攔著，但從今往後，你我將形同陌路，再無任何瓜葛。”
    話畢，方秋水頭也不回地上樓。
    巴圖爾定定地望著方秋水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人，他才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
    沉重的心跳聲，讓巴圖爾忘不了剛才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的心驚膽跳。
    大堂裏安靜得落針可聞，隻能聽到牆上鍾表滴答滴答的聲音。
    良久後，巴圖爾才轉頭去看地上的杜默他們，“怎麽還跪著，起來。”
    杜默和桃兒連忙起身，他們不敢抬頭看人，隻是站在原地低著頭等巴圖爾繼續說話。
    “不用站在這裏，下去休息吧。”
    二人答應著，這才退出大堂留下巴圖爾自己一個人。
    「但從今往後，你我將形同陌路，再無任何瓜葛。」
    方秋水的聲音還響在耳側，巴圖爾不自覺扶住狂跳的心髒，不明白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為什麽會感到莫名恐慌。
    直到這一刻巴圖爾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害怕方秋水的離去，他不能接受方秋水會離開自己這件事。
    回到房間的方秋水，關上門後才到桌邊坐下，她重新拿起書，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感到方秋水煩躁的心情，係統小心翼翼地開口。
    【宿主，這幾天我會幫你密切關注黑瞎子的動向，你不用跟他置氣。】
    【嗯。】
    簡短的回答，更讓係統確定，自家宿主現在誰也不想搭理，它安靜下來沒再說話。
    方秋水煩躁的心漸漸靜下來，她低頭繼續看書，看著看著突然開始趴到桌上不動彈了。
    【宿主，累了的話要不要去床上休息？趴著睡多難受啊。】
    方秋水沒有回應，感到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重，她太熟悉這種感覺，知道是要發病的前兆。
    刺痛感變得越來越清晰，方秋水疼得皺起眉，她的手撫在心口處，呼吸也變得越來越重。
    係統這才發現不對勁。
    【宿主，你發病了，快到床上躺著休息！】
    方秋水起身往後麵的床走去，還沒走出去幾步，她腳下一軟跌倒在地，耳鳴聲蓋過係統的聲音，嗡嗡聲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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