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霜河火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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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點的屋簷掛著尺長的冰棱,林木木嗬出的白氣在帆布手套上凝成霜花。她蹲在倉庫角落,指尖劃過陶甕邊緣的黴斑——上周新醃的酸豆角全毀了,罪魁禍首是徐衛東私藏的酒曲袋,潮氣順著麻袋縫隙滲進了鹽層。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閃爍,顯示倉庫濕度高達85,而越冬必備的火絨草存量不足十斤。
    “公社的運輸隊被困在鷹嘴崖。”周曉芸的軍大衣領口磨得發亮,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電報,“零下二十度的暴風雪,沒火絨草熬不過三晚。”她說話時有意盯著林木木腰間的係統手環,那抹藍光在昏暗倉庫裏格外刺眼——自從霧穀事件後,她看林木木的眼神就多了份審視,像在觀察某種即將破繭的蛹。
    何秀蘭的漆籃磕在木桌上,裏麵裝著最後兩把山胡椒:“灶膛的火壓不住,昨兒半夜添了三回鬆針。”她袖口的鱗片狀泥漬在爐火旁泛著微光,林木木注意到她今早從溶洞回來時,鞋底沾著不屬於本地的紅砂——那是隻有野人穀最深處才有的火山灰。
    “我帶陳建軍和秦雪梅去霜河峽穀。”林木木扯緊圍巾,係統地圖顯示那裏有片未被標記的火絨草群落,“徐知青留下看守倉庫,別讓老鼠啃了最後一袋玉米。”她特意加重“看守”二字,上周正是徐衛東用玉米換了獵戶的狐狸皮,導致知青點斷糧兩天。
    陳建軍的木工包在腰間響了響,他往林木木手裏塞了支黃銅火把,柄上刻著新雕的引魂藤紋:“霜河的冰麵會吃人,去年老獵戶的腳卡在冰縫裏,撈上來時腳趾頭全凍成了黑炭。”他指尖掠過火把上的防滑紋,那裏嵌著細小的檀木碎屑,據說能驅避霜鬼——林區老人對低溫瘴氣的稱呼。
    秦雪梅的風衣口袋露出半截氣象圖,圖上霜河峽穀的坐標被紅筆圈了七次:“淩晨的風向變了,西北風中帶著硫磺味。”她壓低聲音,懷表鏈上的龍形銀飾擦過林木木的手腕,“民國三十年的縣誌記載,霜河每逢大寒會噴出地火,那時火絨草會在冰層下開花。”
    四人在卯時出發,雪橇板碾過凍硬的腐葉,發出細碎的爆裂聲。徐衛東的身影在知青點門口晃了晃,林木木從雪橇縫隙看見他正往懷裏塞什麽——是她昨晚放在灶台上的驅蟲粉,本該用來保護倉庫的玉米。
    霜河峽穀的冰壁在正午折射著詭異的藍光,秦雪梅突然拉住林木木,鏡片上蒙著的霧氣迅速凝成冰花:“氣壓在驟降,冰層下有震動。”她掏出黃銅懷表,表針竟在逆時針旋轉,“就像……有東西在破冰。”
    陳建軍的刮刀突然插入冰麵,迸濺的冰屑裏混著幾星紅霧:“是地火先兆。”他手腕翻轉,刀刃上的蛇莓淬毒在低溫下泛著紫斑,“火絨草長在冰縫裏,得用熱水化開表層凍殼。”他說話時瞥向何秀蘭,後者正從牛皮袋裏摸出曬幹的山胡椒,準備捆在雪橇棍上探路。
    林木木蹲下身,係統界麵展開三維掃描,冰層下五米處浮動著大片金綠色光斑——正是火絨草的熒光反應。她突然想起霧穀事件中解鎖的“能量提純”功能,指尖按在冰麵,藍光閃過,冰層表麵的霜晶竟開始自動凝結成細小的放大鏡,將陽光聚焦在冰縫處。
    “小心!”何秀蘭的山胡椒棍突然戳向右側冰麵,冰層下傳來悶響,像有巨蟒甩尾。陳建軍的刮刀及時劈下,濺起的冰水裏漂著幾縷銀白色絨毛——那是霜河特產的雪蛛絲,比鋼鐵還堅韌,卻被山胡椒的辛辣氣息逼退。
    當第一簇火絨草從融化的冰縫裏冒出時,係統界麵爆發出刺目金光。不同於普通火絨草的枯黃,這些植株通體透亮,葉片邊緣流轉著熔金般的紋路,根部纏著褪色的紅繩,每根繩結都刻著與陳建軍檀木匣相同的圖騰。
    “是‘地火絨’。”秦雪梅的懷表鏡麵映出植株的倒影,表鏈突然繃直指向林木木,“縣誌說這東西百年一遇,能在極寒中自燃,當年抗聯戰士用它熬過了長白山的冬天。”她說話時解開風衣,裏麵的白旗袍上用金粉繡著與火絨草相同的紋路,正是霧穀石碑上的圖騰。
    周曉芸的聲音突然從峽穀上方傳來,她舉著自製望遠鏡,軍大衣口袋裏露出半截注射器:“別磨磨蹭蹭!公社電報說暴風雪提前了,今晚子時就到!”她腳下的冰麵突然裂開細縫,滾落的冰塊擦過林木木發梢,在火絨草葉片上留下焦黑痕跡——那是被地火餘熱烤過的證據。
    陳建軍的刮刀剛觸到火絨草根莖,冰層深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係統界麵瘋狂閃爍,顯示下方十米處有能量反應,正是秦雪梅氣象圖標注的靈氣波動中心。林木木眼前閃過無數數據流,在係統空間裏,地火絨的金色汁液正與她手環的藍光發生共振,形成類似龍形的能量流。
    “徐衛東不見了!”何秀蘭突然指著雪橇停放處,裝火絨草的藤筐歪在雪地裏,裏麵的植株少了三分之一。林木木注意到雪地上有拖拽痕跡,通向峽穀東側的暗河,那裏藏著徐衛東的走私通道——去年她曾在那裏見過堆放的酒曲和青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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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采藥!”陳建軍的刮刀精準地切入冰縫,每株地火絨根部都帶著核桃大小的冰晶,係統提示這是“霜核”,能儲存地火絨的熱量。何秀蘭突然用壯語低吟,林木木聽懂那是“穀靈醒了”,隻見她指尖的鱗片亮起,輕輕按在火絨草葉片上,植株竟開始主動脫離冰層,飄向她的漆籃。
    冰層在此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秦雪梅的懷表突然炸開表蓋,龍形銀飾飛向林木木,與她手環上的圖騰重合。係統機械音首次出現雜音:“檢測到上古祝由科陣法激活,時空橋接功能強製啟動——”
    周曉芸突然從上方躍下,注射器裏的淡綠色液體正是用霧穀椒魂露提煉的,針頭對準林木木後頸:“對不起,但我媽說過,隻有你的血能讓地火絨開花。”她眼中閃過痛苦,軍大衣內袋露出半張舊報紙,頭版照片上的女知青抱著火絨草,胸前別著與林木木相同的銀飾。
    陳建軍的刮刀及時架住注射器,刀刃與針頭相撞時,檀木匣上的圖騰與陸懷青佩刀的紋路在冰麵投下巨大陰影。何秀蘭趁機甩出浸過桐油的麻繩,繩頭綁著的正是徐衛東偷走的火絨草,此刻在風雪中自燃,竟形成一道火牆擋住周曉芸的去路。
    “看下麵!”秦雪梅突然指向冰層,融化的雪水在冰麵映出影像:1962年的冬天,一群知青在霜河峽穀被暴風雪圍困,他們將血滴在火絨草上,植株瞬間燃起金色火焰,卻在火焰中浮現出龍形虛影。畫麵最後,一個戴銀飾的女知青將火絨草塞進樹洞,樹洞上刻著與陳建軍檀木匣相同的圖騰。
    林木木突然福至心靈,將手環按在最大的地火絨根部,藍光與金色汁液交融,冰層下的地火竟順著根係噴出,在峽穀上空形成巨大的火蓮。係統界麵瘋狂閃爍,新解鎖的“法則解析”功能開始分解霜核,將其轉化為能在零下四十度燃燒的“永燃火晶”。
    徐衛東的身影從暗河洞口衝出,蛇皮袋裏掉出的不僅是火絨草,還有三枚刻著“霜河”二字的青銅令——那是係統鑒定過的、用於鎮守地火的法器。他腳下一滑,整個人撞向冰壁,袋中的火絨草散落一地,卻在接觸地火的瞬間全部燃起,在雪地裏拚出“歸”字。
    暴風雪在子時準時抵達,知青點的爐火即將熄滅時,林木木帶著的火絨草晶核突然自燃,金色火焰照亮了整個山穀。何秀蘭從漆籃底部掏出個竹筒,裏麵裝著曬幹的鱗片狀汙泥,此刻在火光中顯露出龍鱗紋路:“當年穀靈用這些火絨草救過你母親,現在該你救它們了。”
    陳建軍在清理雪橇時發現了徐衛東遺落的青銅令,令身上的圖騰與他父親留下的《千金方》殘頁完全吻合。秦雪梅的氣象圖出現了新的標注,霜河峽穀的靈氣波動周期與林木木手環的藍光頻率同步,而周曉芸則躲在醫療箱前,在“林木木”的名字後畫了第二個五角星,旁邊標注:“地火絨認主,第三階段實驗啟動。”
    雪夜,林木木在柴房檢測係統空間,發現地火絨的金色汁液與霜核結合,竟合成出能抵禦時空亂流的“冰火晶甲”。她摸著掌心新出現的火蓮印記,想起秦雪梅鏡中映出的1962年影像——那個戴銀飾的女知青,分明有著與自己相同的麵容。
    竹籬笆外傳來踩雪聲,陳建軍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他往柴房縫隙裏塞了個檀木小盒,輕聲說:“在霜河冰縫裏撿到的,和我爹殘頁上的地圖一樣。”盒蓋推開,裏麵躺著半張燒焦的紙片,上麵畫著知青點下方的溶洞結構,在溶洞最深處,畫著與係統界麵相同的能量核心圖案。
    山風掠過屋簷,帶著火絨草的焦香與冰雪的冷冽,吹得煤油燈忽明忽暗。林木木握緊冰火晶甲,聽見係統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檢測到宿主與上古祝由科血脈共鳴,時空橋接目標修正——1962年霜河峽穀實驗現場,倒計時72小時。”而在她看不見的溶洞深處,幾簇熒光正在冰層下晃動,那是被地火喚醒的流螢米,穗尖光點連成串,拚出的不再是“歸”,而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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