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踩斷枯枝的瞬間，脖頸後的皮膚突然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亞熱帶季風氣候特有的潮濕空氣裏，腐葉與曼陀羅花的甜膩氣息正在發酵，她腰間皮囊裏的三十六種蠱蟲觸須突然集體顫動——這是《蠱經》裏記載的"地脈預警"。
    "前麵第三棵酸角樹，往左七步。"通訊器裏傳來儺婆阿彩沙啞的聲音，帶著雲南特有的顫音，"踩斷三莖紫花地丁，會露出個溶洞。"
    她蹲下身撥開齊腰的野蒿，果然看見幾株開著淡紫色小花的草本植物。軍用登山靴碾過花瓣時，土層下傳來"哢嗒"輕響，腐葉堆裏露出半塊刻著饕餮紋的青銅磚。林木木摸出腰間的洛陽鏟——這是用地質隊交換來的溶洞鍾乳石髓跟九指老貓換的——鏟頭嵌著的翡翠在暮色中泛著幽光，鏟柄刻著的"魯班門"三字被磨得發亮。
    溶洞入口湧出的風帶著硫磺味，林木木打開戰術頭盔上的探照燈，光柱切開潮濕的霧氣，照見洞壁上蜿蜒的熒光苔蘚。係統界麵突然彈出警告：【檢測到苗疆蠱術殘留，建議佩戴雞血藤手環】。她從背包側袋摸出用七十二種毒草浸泡過的藤環套在手腕，觸感冰涼，像是有條小蛇盤在那裏。
    "東南角第三塊鍾乳石，敲三下。"阿彩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林木木這才想起半小時前用苗族銀飾跟黑市商人換的通訊增強器還沒安裝。洞穴深處傳來潺潺水聲，不是普通的山泉水，倒像是某種生物的體液在流動。她數著鍾乳石的位置，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聲——是件繡著苗家蠟染紋樣的百褶裙，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掀起一角。
    林木木瞬間轉身，折疊弩已經上弦。洞穴深處的陰影裏，有個穿著對襟衣的老者正坐在石台上，手裏捧著本泛黃的《本草綱目》，書頁間夾著曬幹的曼陀羅花瓣。她瞳孔微縮，注意到對方腳邊散落著七枚青銅鈴鐺，正是上周在黑市商人那裏見過的"攝魂鈴"。
    "小姑娘，來采"屍香魔芋"？"老者開口時，露出半口黑牙，顯然長期咀嚼檳榔，"三百年才開一次的花，帶出去要折十年陽壽的。"
    她沒搭話，目光掃過洞穴頂部垂落的藤蔓——那是屍香魔芋的根係，紫黑色的塊莖上布滿人類指骨大小的凸起。係統界麵自動彈出提示：【采集需用黑狗血浸泡的銀刀，避免觸發生物電】。林木木摸向背包側袋，卻發現裝著黑狗血的玻璃瓶不知何時碎了，暗紅色液體在背包底部積成小灘，混著幾片曼陀羅花瓣。
    老者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落在鍾乳石上發出"滋滋"聲響。林木木這才注意到他左手臂上爬滿青黑色脈絡，像是被某種蠱蟲啃食過的痕跡。"阿彩那婆娘讓你來的？"老者扯出枚鈴鐺拋向空中，銅鈴在光束中旋轉，映出林木木身後逐漸逼近的影子——是具穿著苗族服飾的骷髏，腰間還掛著個裝滿蠱蟲的竹簍。
    折疊弩的箭擦著骷髏的顳骨射進石壁，林木木趁機後退三步，踩中塊凸起的鍾乳石。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她這才看清石麵上刻著的苗文——"觸之者，五毒噬心"。洞穴頂部的屍香魔芋突然張開花苞，暗紫色的花瓣間滲出黏液，在探照燈下呈現出詭異的熒光藍。
    "蠱毒入體了吧？"老者又拋出兩枚鈴鐺，鈴聲混著洞穴回聲形成某種頻率，林木木感覺鼻腔湧出溫熱的血，"中了"五毒追魂蠱"，不出半時辰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她扯下背包裏的急救包，指尖迅速劃過各種藥瓶，最終抓起瓶墨綠色的液體——那是用雲南特有的"見血封喉"樹汁混合苗族秘方調製的解毒劑。係統界麵顯示：【檢測到宿主中毒，是否消耗100點能量值啟動自動解毒程序？】林木木咬碎舌尖保持清醒，血液滴在解毒劑瓶身上，竟化作細小的蠱蟲鑽進瓶中。
    "你以為阿彩真會幫你？"老者拍掌大笑，骷髏突然加速逼近，指骨間夾著寒光閃爍的苗刀，"她想要的，是你背上的《百草圖譜》殘頁。"
    話音未落，洞穴深處傳來悠長的銅鼓聲。林木木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鼓聲重合，手腕上的雞血藤手環突然發燙，竟在皮膚表麵烙出個蠱蟲形狀的印記。骷髏的苗刀劈來時，她側身滾進鍾乳石群，膝蓋撞上塊凸起的石頭，卻發現那竟是顆人類頭骨，眉骨處插著枚銀質蠱針。
    "把圖譜交出來，我給你解藥。"老者的鈴鐺聲越來越急，林木木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翻攪，鼻腔湧出的血滴在《百草圖譜》上，竟顯露出隱藏的苗文——那是記載著"血蠱共生術"的段落。她突然福至心靈，咬破食指在圖譜空白處畫下蠱蟲符號，鮮血竟化作細小的蟲子鑽進書頁，再抬頭時，骷髏手中的苗刀已經斷成兩截。
    "你……你竟然能看懂蠱文？"老者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驚恐，林木木這才注意到他胸前掛著的銀飾——正是上周在儺戲班見過的"蚩尤圖騰"，隻不過圖騰上的眼睛處嵌著的不是寶石，而是顆新鮮的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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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出阿彩給的青銅縱目麵具戴在臉上，瞬間看見洞穴裏漂浮的無數光點——那是蠱蟲的靈氣軌跡。折疊弩換上特製的"蠱毒箭"，箭頭浸過七十二種毒蟲的毒液，在探照燈下泛著幽藍光芒。老者拋出最後三枚鈴鐺時，林木木已經算準了聲波的共振頻率，弩箭破空而出，正中他眉心的蠱蟲印記。
    慘叫聲中，老者化作一堆飛蟲散去，骷髏也隨之崩解成白骨。林木木摘下染血的麵具，看見屍香魔芋的花苞已經完全張開，中央的花柱上凝結著露珠般的毒液——那正是她此行的目標。係統提示音響起：【解鎖苗疆蠱術分支，獲得技能：蠱毒親和力】。
    采集毒液時，她注意到花苞內側刻著歪歪扭扭的漢字："1976年7月28日，唐山，燭九陰"。林木木摸出隨身攜帶的黃銅羅盤——這是用青崖道長的雷鳴菌孢子換的——指針突然瘋狂旋轉，最終指向洞穴深處的石壁。她用洛陽鏟敲擊石壁，傳來空洞的回聲，係統界麵自動生成三維地圖，顯示牆後藏著個堆滿青銅鼎的密室。
    "林木木！"通訊器裏突然傳來陸懷青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立刻離開那裏，地脈監測顯示溶洞即將坍塌！"
    她抓起裝有毒液的特質玻璃瓶塞進行囊，轉身時看見洞壁上突然浮現出用蠱血書寫的咒文，每一筆都像活物般蠕動。戰術手表顯示氧氣含量正在急劇下降，林木木摸出應急氧氣瓶，卻發現閥門處纏著條小蛇——是阿彩的"聽耳蠱"，正吐著信子盯著她背包裏的圖譜。
    "想要圖譜，就來知青點拿。"林木木扯下手環扔向蛇口，轉身衝向洞口。身後傳來屍香魔芋的悲鳴，洞穴頂部的碎石開始掉落，她聽見羅盤裏傳來劍靈的清嘯聲，竟在亂石堆中硬生生劈出條生路。
    暴雨在踏出溶洞的瞬間傾盆而下，林木木摘下滿是血汙的麵具，任由雨水衝刷臉上的汗漬。通訊器裏傳來雜亂的電流聲，隱約能聽見儺戲班的牛角號聲從遠處傳來。她摸出羅盤，指針正穩定地指向東北方——那是唐山的方向。
    背包裏的《百草圖譜》突然發燙，林木木翻開扉頁，發現昨天采集的"屍香魔芋花粉"竟在紙上畫出了新的蠱蟲圖案。她摸出陸懷青送的銀質打火機點燃煙餅，淡藍色的煙霧中，隱約看見溶洞方向有個穿著苗疆服飾的女子身影，手裏捧著的，正是她剛才遺落的青銅縱目麵具。
    "下次見麵，該談談位麵交易的事了。"林木木捏碎煙餅，任由火星濺在手腕的蠱蟲印記上，身後的溶洞在暴雨中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遠古巨獸的歎息。她打開係統界麵，氣運羅盤顯示東北方有強烈的能量波動，而背包側袋裏的青銅秤正在微微發燙——那是用徐衛東十年黴運換來的神器，此刻正指向1976年的某個坐標點。
    雨越下越大，林木木摸出阿彩給的蠟染頭巾裹住濕漉漉的頭發，頭巾上的蝴蝶紋突然發出熒光，指引著她往山下走去。腰間的蠱蟲皮囊傳來震動，她知道，這是新的交易在召喚——或許是時候，該和那位古代女子談談關於地震預警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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