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沒事吧？
    你怎麽睡在這裏？醒醒。”
    女孩輕輕拍打著另一個女孩的臉龐，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唔……早安，真是一個好覺……”
    從夢中醒來的利伯蒂揉了揉眼睛，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等等！”
    “我……什麽時候睡著了？天已經黑了？”
    睡眼惺忪的利伯蒂立刻清醒了過來，從鬆軟的草地上跳起，茫然地看向一旁的女孩。
    “很抱歉，希望我沒有打擾你的休息。但在這裏睡著可不是什麽好主意，你沒聽說過嗎？這裏有壞心眼的妖精的出沒，它們會趁你不備，偷走你重要的東西。”
    手持路燈術杖的女孩向前伸出手，表達著自己的善意。
    “是你。”
    利伯蒂看著麵前的女孩，她是少數幾個同樣會出入這片森林的孩子之一。她們說過幾回話，但從沒交換過彼此的名字。
    “我還以為會來這裏的孩子都不相信那些東西呢。”
    像是為她的話感到好笑，利伯蒂嘴角微微揚起，但轉念一想，不對！
    “辰溪先生呢？”
    “嗯？誰？”
    “就是‘湖中怪物’辰溪先生，在我睡著之前，他一直陪著我的。”
    搜刮著記憶，沒有任何已知的信息能與這個名字對的上，女孩也隻能輕輕搖搖頭：
    “藍帽子、冰霜傑克、吉爾特犬、比斯特龍、黑色安尼斯……它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我並不知道你提到的辰溪先生。”
    “那就奇怪了啊，在我睡著之前，一直都是他陪著我的啊，是一個人走掉了嗎？”
    利伯蒂的語氣稍顯落寞，緊了緊攥著木棍的拳頭。
    “我不知道，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一個人躺在草地上睡著了。”
    然而話音剛落，利伯蒂就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感覺從頭頂傳來，向上一抓便逮住了那隻正在摸著自己頭的手。
    “辰溪先生！”
    利伯蒂欣喜地抬頭看著突然出現的辰溪，迫不及待地湊到他的麵前。
    “辰溪先生剛才去哪了，以後要是走的時候能和我說一聲嗎？一聲拜拜就行，拜托了！”
    看著大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利伯蒂，辰溪伸手微微擋住從她眼中射出的光芒，答應著：
    “當然可以，這點小要求還是可以滿足你了。”
    摸著利伯蒂的頭，辰溪的眼裏也滿是寵溺。
    “好耶！”
    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失而複得，令利伯蒂十分高興。
    然而與兩人之間氛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呆呆站在一旁的女孩。
    她的表情逐漸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到害怕最後到驚恐。
    握著路燈術杖的手在止不住的發抖，捏到指節發白……
    “所以辰溪剛才幹什麽去了？”
    晃著手中的小樹枝，利伯蒂也隨著手左右晃著身子。
    “我剛剛為了破解某個調皮小妖精的幻境，稍稍費了點功夫呢~”
    說著，遠遠給一旁的女孩遞了個眼神，然而就是這個眼神直接將她嚇了個半死。
    “你……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先不說這裏已經是女孩的結界了，出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在她的眼中，辰溪此時就是一團扭曲的，纏繞著醜陋肉塊的集合體，心髒一樣痙攣著，蠕動著，隻能在一片陰影中勉強辨出些許原型的人形。
    “哦，對了。”
    像是想起了什麽，辰溪將身上古神的氣息收了起來。
    當時那麽多屍體疊進身體的時候，也將扭曲與異變一同刻在他的身體裏。
    那種模樣辰溪稍稍看了看……也就隻有克蘇魯神話中的那些古神能配稱得上那種外形了。
    所以需要時，辰溪也就隻會放出些許氣息，用來增強自身。
    於是落在女孩的視角中，那團肉塊緩緩變成了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
    和煦的笑容印在他的臉上，讓她的心又在另一個層麵上開始怦怦直跳。
    “行了，別盯著這邊了，你還有事情要說吧。”
    辰溪掌著利伯蒂的頭，將她扭向女孩。
    雖然女孩也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但她還是清清嗓子，按著既定的劇本說出自己的台詞：
    “所以……那些妖精都是真的，但它們並不是像大家說的那樣，每一個都是壞的……但偶爾還是會有些調皮的家夥，也許你該看看你有沒有丟什麽東西。”
    刻意回避著什麽，女孩的說話的時候微妙地頓了一下，但是已經看穿一切的辰溪隻是站在一邊笑而不語。
    “我看看……”
    聽了女孩的話，利伯蒂一個口袋一個口袋翻找著：
    “錢包、購物清單……都在，我不覺得我弄丟了東西。”
    “這個不是你的嗎？”
    女孩掏出一隻十分眼熟的口袋，上麵的標簽杜絕了一切錯認的可能。
    “不，這是我在樹上發現的……”
    “等等，我想起來了！我就是在打開了這個東西之後，才突然覺得很困的。”
    “呃，可是上麵寫著‘不要！打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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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怎麽能拒絕一個寫著‘不要！打開我’的口袋？”
    沉默一陣……
    “好吧，我可以理解。”
    利伯蒂從女孩手中接過了那隻口袋。
    “但……這真的有些奇怪。這真的很像是那些喜歡惡作劇的妖精布下的陷阱。你確定沒有弄丟任何東西嗎？”
    又翻了翻身上的口袋，甚至揚了揚手中的木棍，直到確認上麵每一處的花紋都能和記憶的樣子吻合上，利伯蒂才再次開口道：
    “我……覺得沒有。”
    “如果沒有就好。”
    快速的接過利伯蒂的話，女孩點了點頭，但隨即提醒道：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我看你每次都會在日落前回家，可現在已經很晚了。”
    “是啊，我還要給家裏買東西呢，這下得挨罵了……不過，你怎麽知道？”
    麵對利伯蒂的詢問，女孩有些害羞似的清了清嗓子。
    一旁的辰溪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激動的尖叫出聲：我要看的就是這個口牙！9特有的女酮！
    悄悄擦了擦口水，沒有讓自己打擾到她們，靜靜看著兩個小蘿莉之間美好的友誼。
    “你每次過來，我都會偷偷看你。因為……你也會使用‘那個’，對嗎？”
    “‘那個’……你是說……”
    利伯蒂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女孩說的是什麽。
    姐姐的怒吼回蕩在利伯蒂的腦海裏，但麵前的女孩眼中滿懷期待。
    於是便試探性問了句：
    “……你想看看嗎？”
    “可以嗎？”
    女孩的聲音顯得非常興奮，於是那些怒吼就這樣被利伯蒂丟到了九霄雲外。
    “當然！”
    “讓我用這個給你展示吧。”
    雖然藍色的小鳥朋友已經不見蹤影，但利伯蒂用那張報紙折成的小鳥還停落在一旁。利伯蒂將它從草坪上撿了起來，托在掌心。
    “注意看哦——”
    “嘿！”
    利伯蒂將折紙小鳥拋向空中。
    就在那一刻——起風了。
    風吹動利伯蒂的衣角，也吹動女孩們柔軟的發梢。
    那隻小鳥飛了起來。
    “哇哦……！你可以換來風！”
    “是的，但必須借助紙張或者布條，也隻能讓一些輕的東西飛起來，太重的不行。”
    “所以，你沒辦法讓自己飛起來咯？”
    “是啊……我沒辦法飛起來。至少現在不行。”
    一絲遺憾的氛圍流轉出來。
    “那太可惜了……”
    話音剛落，兩個女孩便感覺到自己緩緩飄在空中，身下的空氣就像一隻大手將她們兩個托起。
    站在一旁許久未出聲的辰溪這時站了出來，右手張開向上，似是托舉著什麽。
    “我……這是在飛？”
    “我會飛了！是辰溪做的嗎？”
    懸在空中的利伯蒂顯得相當興奮，張開雙臂，盡情享受著風撫過臉蛋的感覺。
    風吹起她額前的發絲，露出了那個能夠下井字棋的大腦門。
    “強風大背頭嗎？”
    小聲嘀咕了一句之後，辰溪也是大聲的出言提醒道：
    “記住這種感覺，未來你也可以做到的，托起你自己！”
    一句話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分，利伯蒂在空中歡呼著，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辰溪！可以高一點嗎？”
    接收到利伯蒂的請求，辰溪加大了力道，一舉將利伯蒂推高，高過了站著的辰溪，高過了頭頂的森林，高到了能將整個湖麵盡收眼底！
    確認過眼神，辰溪也送另一個女孩跟上利伯蒂的步伐。
    於是夜空中，便回蕩著利伯蒂興奮的歡呼與女孩靦腆的笑意。
    許久，落地的兩個女孩攙著彼此，然後雙雙倒在草地上，發出暢快的笑聲。
    “辰溪，你居然也能召來風！”
    從飛天的眩暈感中回過神來，利伯蒂興奮地都快要撲進辰溪懷裏了。
    輕輕按住這隻悅動著的小麻雀，辰溪也是笑著自誇道：
    “小意思啦，你以後也一定可以的。靠自己的力量。”
    另一個女孩也緩緩從地上坐起，嘴角是意猶未盡的微笑。
    “原本我覺得今天是非常糟糕的一天，現在看來，今天好像還不賴。”
    “如果這樣都還隻能算不賴，那怎樣才能算是好啊。”
    捏了捏利伯蒂的小鼻子，暖了暖她被風吹得有些發涼的身子。
    從辰溪的魔爪中掙脫出來，利伯蒂也慢慢冷靜下來了：
    “對了，能替我保密嗎？就是我用‘那個’的事。莎拉不讓我在別人麵前做那個。”
    “當然可以。”
    女孩和辰溪同時開口，但是女孩卻補上了下一句：
    “可為什麽？我們隻是讓這隻小鳥飛起來了而已……嗯，還有我們自己。”
    “我想大概是因為她擔心我會因此惹來麻煩吧。
    但……其實，我還是想不明白。”
    “莎拉說，‘沒有為什麽’……也許她是對的。
    ……但，我還是不明白。”
    “為什麽‘沒有為什麽’？”
    在利伯蒂拋出這個問題之後，有一小段時間，隻能聽到拂過湖麵的細微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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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溪知道嗎？”
    麵對突然到來的詢問，辰溪也也歪了歪腦袋，組織著合適的措辭：
    “我有我自己的答案，但這個答案真的是你的嗎？”
    捋著利伯蒂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辰溪微笑的看著她。
    “這個問題，得由你自己去尋找答案，這樣你才能真的弄懂這個問題。”
    而利伯蒂對麵的女孩此時卻眨了眨眼：
    “也許我知道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真的嗎？”
    此時被辰溪的話帶入思考的利伯蒂，對於別人給出的“答案”顯然失去了興趣。
    “當然，我認識一個人，大家都叫她‘管理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答案。也許改天我們去請教她。”
    推銷著身邊萬能老婆婆般的存在，女孩始終麵帶微笑。
    “‘所有的答案’……？”
    “聽著有些可疑，她是怎麽做到的？她能知道我昨天晚上吃了什麽嗎？”
    “當然沒問題。之前管理人還說中我最喜歡的書第二十頁第三行的第五個字母是什麽呢！”
    喜歡偷走別人東西的惡作劇小妖精也好，知道所有事情的神秘老奶奶也罷，這位新朋友的身邊似乎充滿了不可思議的事物，甚至……比辰溪還神奇！
    “好吧，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的承認我確實有些好奇了。
    明天下午放學後，還是在這裏見如何？”
    “沒問題，我不會遲到的。”
    兩個孩子很快就下一次冒險達成了一致。辰溪則感慨著終於是要進入正題了。
    “大家都叫我燈倌，我該怎麽稱呼你？”
    燈倌友好地伸出手，利伯蒂也將自己的手放在上麵。
    “我是 ——”
    女孩的話到嘴邊，卻忽然頓住了。那些本應從她的唇齒間悅動而出的字母消失了。
    “我是…… ……”
    “……咦？”
    “我叫什麽來著……？”
    說著，利伯蒂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辰溪，但辰溪卻隻是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
    沒辦法，畢竟我不能破壞劇本啊。
    而燈倌則是一臉嚴肅的說：
    “這可不妙……看來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是那些妖精！她們偷走了你的名字！”
    ————
    將近四千字了，感覺這段劇情有的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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