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完，流螢跟卡頓的程序一樣，暗自懊惱，怎麽可以在這裏就表白了。
    可能是星沒有聽清楚，她沒對流螢的告白作出反應。
    米沙跟在後麵思考了許久，才對星說道：“謝謝你，星女士。剛才那個是無名客的技巧嗎？太厲害了！”
    黃泉說道：“謝謝你，剛才的事情，差一點就麻煩了。”她要是出手，肯定更混亂。
    星笑眯眯點頭，“不客氣，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流螢見星沒有反應，以為她沒有聽到，整理好心情，“這位小姐，也是你的熟人嗎？”
    你熟人好多啊。
    “僅有一麵之緣。”黃泉對流螢道：“也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小姐。”
    流螢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又被黃泉的話說得不好意思，“叫我流螢就好了。”
    “好，流螢小姐。”黃泉好奇地問星，“你剛才對那人做了什麽，為什麽會...那樣子。”
    星從容自得道：“是話療法，我對他的心靈施展了話療。”
    鍾表小子：“滴答！明明是「鍾表把戲」！”
    星：“沒差別。”
    黃泉若有所覺地往空氣裏一抓，還好鍾表小子個頭矮，沒有被抓住，“這裏...有東西...”
    “你看得見鍾表小子？”流螢問。
    “不，隻是一種感覺。”黃泉對上星的視野，“根據她看東西的方向，這裏應該有個我看不到的存在。”
    星鼓鼓掌，太聰明了！
    “對，那裏有個會變戲法的鍾表小子，就是它做的。”星甩鍋幹脆利落。
    流螢：可...是你讓那群人跳舞的啊！
    黃泉：“原來如此，我以為是那位「憶者」對你的腦子做了什麽手腳。但若是匹諾康尼本來就有的，也說得通。”
    星問：“「憶者」？”
    匹諾康尼到底來了多少物種啊？！
    黃泉解釋道：“與你分別後不久，我無意步入一場舞會，一位「憶者」邀我共舞一曲。但她有些不好的小習慣，喜歡對人的腦子動手動腳。不過，也是段不錯的體驗，我玩得挺開心的。”
    黃泉想起那隻高昂頭顱的女士，對方猶如一隻高貴的黑天鵝，在她的地盤上被記憶潮水澆了個透，渾身濕噠噠的，簡直我見猶憐。
    “我忘了問她的名字，隻知道她來自「流光憶庭」。”
    流螢若有所思：“「流光憶庭」我聽說過，是信奉「記憶」星神的人。據說能以模因形式穿梭於各個世界，也很...自由呢...”
    黃泉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他們可以出現在特定的人眼中，與你口中的鍾表小子很像。總之，再次承蒙各位關照，我就不打擾二位約會了。”
    “約...約會，不是，你想的那種...”流螢手忙腳亂卻不知作何解釋。
    黃泉淡笑不語，她懂，年輕人嘛，臉皮子薄，她就不當電燈泡了。
    米沙也小聲道：“我，我也不打擾兩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好，兩位再見！”
    鍾表小子：“謝謝你，無名客老子，祝你玩得開心，我們有緣再見，滴答！”
    星撓撓頭，怎麽都走了，“我們去你的秘密據點吧。”
    流螢呆愣片刻，“哦，好，這邊來。”
    星：“往哪走？”
    流螢指著窨井蓋，“那裏。”
    此時，匹諾康尼的下水道內。
    哈努·穹和開拓小鳥被石頭老板的寶箱誘餌卷進一個黑漆漆的地方，若說這個地方有什麽特別的。
    黑、潮濕、圓形管道，大部分區域窄小，最多五十公分的高度。
    沒錯，這裏是美夢之地的下水道。
    哈努·穹在複雜的下水道係統裏瞎晃悠，他沒找到特殊的電子街機，所以變不回人形。
    還好有開拓小鳥一直啾啾啾地在引路。
    一開始，穹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在繞了不知多遠的路後，穹累了，讓開拓小鳥來吧。
    開拓小鳥：啾，這裏有聲音，走這邊啾。
    哈努·穹：哼！
    然後乖乖跟上。
    下水道裏時不時被衝下來一些東西。
    比如諸多美夢碎片，其中有一件破損的華服，這是一個失去雙腿的舞蹈家在夢境中重新站起來，再度起舞的故事。
    可惜他在夢境中賺取的不夠支付房費，被趕了出去，徒留美夢的碎片，在下水道裏流淌。
    那位舞蹈家據說在現實裏安裝了仿生肢體，但是康複訓練很難，後來有人給他出主意，讓他安裝裸露的鋼筋當下肢，然後在一些宴會場上充當雕像造型。
    一開始追捧他奇異造型的人有很多，但後來熱鬧散去，宇宙中也並非隻有他一個截肢的倒黴蛋，越來越多身世可憐遭遇淒慘的人與機械體的組合出現，他瞬間泯然眾人，最後因為肢體過於破舊，長時間沒有維修，遭遇感染離世。
    但被衝碎的美夢華服並不知道，它隻負責記錄一段記憶，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他是偉大的舞蹈家。
    開拓小鳥帶著穹繼續往前。
    懸浮的香水瓶碎片裏困著位癲狂的女士。她曾用七十六種星雲塵埃調配出能保留某一時刻記憶的香氣，卻在匹諾康尼被資本碾碎配方。如今碎片中的她仍在永無止境地蒸餾夢境，現實中的她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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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半片圓形的鏡片躺在下水道裏，鏡片上映著個蜷縮的少年。
    他抵押現實中的視網膜換取了天文台夢泡，卻在連續七百次日落後發現所有星辰都是人造投影。當債主抽走他最後的光感神經時，觀測日誌上隻餘癲狂的刻痕：「匹諾康尼！夢想之地！」
    哈努·穹不說話。
    開拓小鳥疑惑地啾啾：人，你不開心？怎麽了，啾？
    哈努·穹沒有再酷酷地哼出聲，他在思考此行的意義。
    既然夢境皆是虛假，那開拓夢境，還有意義嗎？
    穹用自己的邏輯得到了答案：有。
    理由？沒有理由，他覺得有就行。
    這一次，他認認真真地觀察起這些美夢碎片。
    沉在巧克力醬旋渦裏的連人帶盒三斤重的女明星、漂著七張相同臉的實力派演員、偷走教授精密機關發條的助手......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觀察，然後，繼續走自己的路。
    開拓小鳥：人，很複雜，鳥，很快樂。美夢碎片、衝刷，人什麽都沒有，但是鳥，有快樂。
    哈努·穹搖頭，人醒來後雖然什麽都沒有了，但至少還有痛苦、懊悔、不甘，和大筆的債務。
    開拓小鳥：啾啾？前麵，通道，啾！
    哈努·穹快步向前跑去，瞬間豁然開朗，這裏不算寬闊，但起碼能容得兩個大人穿過，有光從上麵漏下來，照亮中間的台子，台子上是一朵蓋在玻璃罩的玫瑰花。玫瑰花被養在瓶子裏，無根無水，但是依舊盛開。
    開拓小鳥：漂亮花花，啾！鳥知道，人喜歡玫瑰，喜歡愛情。
    開拓小鳥也是見多識廣的小鳥。
    哈努·穹：哼！
    人們表達愛情需要玫瑰，可玫瑰就是玫瑰，玫瑰又不需要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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