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怪談個球

字數:4717   加入書籤

A+A-


    【規則3:不可對球類態度惡劣。】
    周日看向四周,球類...艾迪恩公園到處都是球,比如氣球、倉鼠球籠、遊戲機裏的珠子...乃至氣球。
    穹會是哪一種?
    大停雲優雅地收起帕子,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周圍,“小女子以為,那「不可態度惡劣」的球類,或許要往高處去看。”
    艾迪恩公園的高處。
    四人俯瞰整個遊戲公園,看似與平常無恙。
    卻有一個很顯眼的氣球。
    萬維克拿著望遠鏡,道:“氣球長那樣,也太寒磣了吧。”
    “給我看看。”周日拿過望遠鏡,看到了被風吹在空中一直漂浮、打旋的氣球。
    “確實不同於艾迪恩公園的氣球。”
    公園內氣球一般是鱷魚老板的形象,這一個氣球看著像個貓貓頭,頭上有縫縫補補的痕跡,氣球的臉上似乎還帶著淚花。
    等等?淚花?
    瓦爾特借過望遠鏡,“不是氣球,是嗚嗚伯——是穹!”
    但是此刻嗚嗚伯·穹被三麵氣流控製住了。
    一個是朝著天空吹起的氣旋,還有兩個是對著吹的大風扇,導致嗚嗚伯·穹被卡在空中,一直打旋。
    四人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嗚嗚伯·穹給解救下來。
    嗚嗚伯·穹縮在周日的懷裏,“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周日哥複述道:“你是說,有個搗亂的皮皮西人把你騙上去,然後你就下不來了?”
    “嗚嗚嗚嗚、嗚嗚!”
    周日哥安慰道:“別怕,要是再遇到那個皮皮西人,我幫你狠狠教訓他。”
    “嗚嗚嗚~”嗚嗚伯·穹掛在周日身上,哪都不去。
    大停雲一臉好奇,“閣下是如何知道穹先生在說些什麽的?”
    周日哥:“「同諧」的能力,就是協同萬物的聲音。”
    大停雲明白了,他能調整生物的頻率波長。
    萬維克吐槽道:“這與其說是規則怪談,倒不如說是穹分身的求生手冊。”
    周日哥隨口道:“如果真是這樣,應該有一瓶被撬開了瓶蓋的蘇樂達。”
    大停雲指著台階上方的桌子上,一瓶被倒空的蘇樂達,問道:“是那樣的嗎?”
    萬維克驚奇道:“你難道學會了言出法隨?”
    周日哥:“......”
    那瓶蘇樂達確實是穹,他倒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蘇樂達·穹:“我好空虛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因為被倒空了嗎?”萬維克拿起瓶身,問道:“那被倒掉的蘇樂達果汁,算不算他的一部分啊?”
    大停雲拿出一條新的帕子,噴灑了某種藥物,然後擦了擦瓶口處,又掏出放大鏡研究瓶身,得出結論:“他本來就是空瓶。”
    蘇樂達·穹唱道:“啊~那一天的寂寞~寂寞起來~寂寞~寂寞~實在是太寂寞~”
    瓦爾特思索著規則,“也許我們應該把他的瓶蓋找到。”
    至少能堵上這沒營養的歌詞。
    瓶蓋在整個公園唯一的垃圾桶裏。
    “所以規則4說「垃圾桶裏隻能有垃圾」,是在提示我們垃圾桶裏有瓶蓋?”萬維克差點叫起來,“這個規則到底是誰寫的啊?什麽腦回路啊!他懂什麽叫規則怪談嗎?!”
    瓦爾特把瓶蓋蓋上,蘇樂達·穹停止了歌唱,看起來很安詳。
    瓦爾特安撫萬維克道:“至少這個規則幫助了穹。別著急,還剩規則6和被塗改的規則8。”
    【規則6:花壇附近請倒立前行。】
    四人來到花壇前。
    萬維克一直慫恿周日去倒立行走。
    周日哥拒絕。
    瓦爾特看著規則6,眉頭緊鎖:“倒立前行…這要求相當具體且怪異。如果規則的核心是為了幫助或保護穹的分身,那麽花壇這裏必然有一個需要我們以這種方式才能發現或接觸到的穹。”
    周日哥思索著:“隻有顛倒視角才能看清某些東西的真相麽?”
    大停雲道:“那...用手機顛倒著錄像如何?”
    顛倒的錄像中,光線透過花瓣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他們仔細搜索著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卻並無異常。
    “什麽都沒有啊?”萬維克看了三遍,眼睛都看困了,忍不住打個哈欠,整個人昏昏欲睡。
    “附近!”周日哥說道:“是花壇附近!”
    幾人又重錄了一遍附近的景象,直到——發現一塊約莫指甲蓋大小的苔蘚。
    它並非常見的淡綠色,而是一種灰褐色的,幾乎與花壇邊緣的瓷磚融為一體的顏色。
    正常視角下,會以為那是一塊汙漬,隻有倒著看,才能看出那是一塊苔蘚。
    周日哥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為什麽是苔蘚?”
    “苔蘚?”萬維克努力伸頭去看,“這會是穹嗎?看起來...好安靜。”
    和他見過的所有吵鬧、活潑、情緒外露的穹分身都截然不同。
    靜靜的,像是死掉了。
    周日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試圖觸碰那片苔蘚。
    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苔蘚表麵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仿佛平靜水麵投入了一顆微塵。
    緊接著,一個極其微弱、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在周日的意識中響起,帶著一種近乎虛無的沉寂。
    「......不想動...就這樣吧......」
    這聲音斷斷續續,毫無情緒起伏,甚至不像在說話,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意識碎片在流淌。
    萬維克也能感知到,並把感知內容告知另外兩個人。
    瓦爾特像是想起了什麽,“穹是「虛無」命途,這也許是穹分裂出來的虛無感。”
    “穹也會有虛無感?”這件事對周日的衝擊不亞於讓他穿女裝。
    在周日的眼中,穹小鳥永遠鮮活、自在,不曾見過疲憊與傷感。
    但那可能嗎?
    周日哥凝視著那片苔蘚,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想起自己在橡木家係那些殫精竭慮、疲憊不堪的日子,想起被責任壓得喘不過氣時,內心深處也曾渴望過這樣一片徹底放空、無人打擾的“苔蘚之地”。
    萬維克因此而誕生。
    或許,他不該排斥萬維克的存在。
    萬維克不知道周日在想什麽,他看著那片毫無生氣的苔蘚,心裏莫名有些堵:“喂,他看起來好孤獨。我們怎麽帶他走?他好像…連話都不想說了。”
    瓦爾特直接上手,苔蘚輕輕一碰就被剝離下來。
    “啊?這樣可以嗎?”萬維克道:“不需要問問苔蘚的意見?”
    瓦爾特道:“就算是苔蘚,他也需要濕潤的生長環境,也會需要片刻的陽光和充足的營養,不然他始終長不大,始終無人問津。”
    瓦爾特的無心之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周日哥沉寂的心湖中蕩開漣漪,擊碎了經年累月困惑凝結成的厚繭。
    原來那份渴望被理解、被照拂的隱秘期盼,並非軟弱可恥的瑕疵,而是生命本身渴望舒展、向上攀援的本能。
    正如這苔蘚,即使選擇了最沉默的角落,其存在本身,就已是對光與水的無聲呼喚。
    這遲來的領悟,像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光,倏然透進了他為自己構築的,密不透風的理性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