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昊被煙圈嗆得猛咳兩聲，猛地攥緊的拳頭，卻在對上二蛋冷冽的眼神時瞬間泄了氣。
    他知道自己此刻就是砧板上的肉，逞凶鬥狠隻會更難堪。
    孫昊咬著牙掏出手機，指尖抖得幾乎按不準號碼。
    “我……我打電話讓家裏送錢。”
    葉飛聽著孫昊的話，卻連眼皮都沒抬。
    “你家裏要是知道你在賭場欠了三千萬高利貸，你猜他們會不會認？”
    這話像盆冰水澆在孫昊頭上。
    他爸最恨他沾賭，上次不過輸了幾十萬就被關在家裏半個月。
    這次要是捅出三千萬的窟窿，怕是要被打斷腿。
    孫昊猛地抬起頭，眼眶泛紅，滿臉悲憤地指著葉飛，聲音都在發顫：“可這一切分明就是你故意的！你從一開始就在給我做局！”
    葉飛夾著煙的手指頓了頓，抬眼時眼底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諷。
    “那又如何？”
    盯著孫昊，葉飛直接冷笑出聲。
    “孫大少要是覺得委屈，大可以出去喊一聲，就說我葉飛教唆你在賭桌上出老千，是我讓人教你換牌記牌，幫你糊弄發牌員。”
    孫昊的臉唰地地一下白了。
    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賭場裏最忌諱的就是出老千，這是所有人默認的死規矩。
    剛才教他那些手段的人還特意叮囑過，一旦被抓現行，打斷手筋腳筋都是輕的。
    他要是真敢出去喊，那群被他贏過錢的賭徒怕是能當場把他撕碎了扔出去。
    到時候別說翻本，能不能豎著走出這扇門都是問題。
    葉飛看孫昊不說話，低笑一聲，語氣裏的戲謔更濃。
    “怎麽不說話了？剛才指著我鼻子罵人的勁兒呢？”
    說話間，葉飛緩緩站起身，走到孫昊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三千萬，要麽現在掏錢，要麽……”
    孫昊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喉嚨滾動著咽了口唾沫，聲音發虛地追問道：“要……要麽什麽？”
    葉飛沒直接回答孫昊的問題，反而側過頭看向二蛋。
    “對了，按照賭場規矩，欠錢不還該怎麽來著？”
    二蛋立刻心領神會，往前站了半步，臉上掛著冷笑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不上的，要麽拿等值的東西抵押，要是連抵押的東西都沒有……”
    話在說到這裏的時候，二蛋故意頓了頓，眼神掃過孫昊的胳膊和腿
    語氣輕飄飄道：“那就隻能卸點東西抵債了，總得讓兄弟們有點交代，也讓其他人瞧瞧，錢，不是那麽好賴的。”
    “斷……斷手斷腳？”
    孫昊在聽到二蛋這番話之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雙腿不受控製地打起了哆嗦，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他這輩子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種威脅？
    此刻隻覺得手腳發軟，連掙紮的力氣都快沒了。
    “你……你們不能這樣！我家裏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葉飛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在這賭場裏，不管你是誰家的人，規矩就是規矩，孫大少，想好了嗎？是掏錢，還是……留條胳膊腿在這？”
    看孫昊一直不說話，葉飛轉而看向二蛋。
    “說起來，我跟孫大少也算認識一場，真把事情做絕了，傳出去倒顯得我不近人情，要不這樣，這三千萬，我替他掏了？”
    孫昊猛的抬頭，眼裏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亮，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葉飛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不過嘛……”
    葉飛慢悠悠地拖長了調子，伸出手在孫昊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這欠條，得直接轉到我名下，到時候，你就不是欠賭場的錢，是欠我葉飛的錢了，你覺得怎麽樣？”
    “我……”
    葉飛不等孫昊把話說完，便俯身湊近孫昊耳邊。
    “這樣一來，既不用斷手斷腳，也不用驚動你家，多好？”
    孫昊的嘴唇動了動，心裏那點僥幸剛冒出來就涼了半截。
    他哪裏不明白，欠葉飛的錢，恐怕比欠賭場更難應付。
    可事到如今，他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葉飛直起身，看著孫昊僵硬的表情，低笑一聲道：“不用太感謝我，畢竟，相識一場，這點‘忙’還是該幫的。”
    孫昊哪裏不知道，要是答應，自己就是從一個坑跳進了另一個更深的坑。
    而挖坑的人，正站在他麵前，笑得雲淡風輕。
    孫昊想到這裏，趕緊急切地喊道：“不行！這欠條不能改！”
    葉飛微微挑眉看向孫昊。
    “哦？那你的意思是寧願斷手斷腳，也不肯欠我這筆錢？”
    “我……”
    孫昊被噎得說不出話。
    他哪裏舍得真讓人家卸了自己的胳膊腿？
    可想到要背上這筆欠葉飛的巨債，後背又沁出一層冷汗。
    “要麽你寬限我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湊錢！”
    孫昊語氣忍不住軟了下來，帶著哀求的意味。
    “我去跟我媽要，跟我奶奶要，總能湊出一些……”
    “多久？”
    葉飛嘴角勾起，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看著孫昊。
    “你怕不是忘了，這錢是按小時算利息的，多拖一天，你肩上的擔子就重一分，到時候別說三千萬，五千萬都打不住，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信你跑出去之後，還會乖乖回來還錢？”
    孫昊被葉飛看得渾身發毛，下意識地後退，卻被身後的椅子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此時此刻，孫昊哪裏不明白，自己這點掙紮，在對方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所有的路，早就被葉飛堵死了。
    二蛋很快拿著改好的欠條回來，上麵的債權人已經換成了葉飛的名字。
    直接將筆塞到孫昊手裏，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孫大少，簽字吧。”
    孫昊握著筆的手抖得厲害，筆尖在紙上懸了半天，卻遲遲沒有下筆。
    “你……你就不怕我賴賬？”
    葉飛靠在桌邊，指尖轉著打火機，哢嗒一聲燃起火苗又熄滅。
    “你可以試試。”
    孫昊知道，葉飛敢這麽做，就一定有讓他還賬的辦法。
    最終也隻能咬著牙在欠條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就對了。”
    葉飛拿起欠條看了眼，滿意地折好揣進兜裏。
    不過很快，便裝作一副突然反應過來的模樣猛地一拍腦袋。
    語氣懊惱道：“瞧我這記性，竟然忘了改下利息，不過欠誰都是欠，孫大少應該不會介意的，對吧？”
    孫昊心裏都快要把葉飛罵死了。
    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卻隻能強撐著擠出一抹笑容。
    “我……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當然可以。”
    門被關上的瞬間，孫昊癱在走廊的牆上，看著走廊盡頭昏暗的燈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他很清楚，這三千萬的欠條，不過是葉飛攥住他的第一根繩索。
    休息室裏，忍不住問道：“為什麽非要把欠條轉在你名下？”
    葉飛看了二蛋一眼，笑道：“你幫我是情分，我總不好把你牽扯進這趟渾水中。”
    二蛋盯著葉飛看了許久，沒有說話。
    “對了，過幾天我會把他欠的錢打給你。”
    兄弟之間就算不用算利息，可為了給孫昊下套，那也搭進去了幾百萬。
    葉飛覺得，自己該還。
    二蛋聽到葉飛竟然真要替孫昊還錢，趕緊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其實就是玩玩，沒必要……”
    葉飛直接開口打斷了二蛋接下來的話。
    “這些錢買個聽話的棋子，不算虧，更何況，這錢還有人替我補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