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氣味還縈繞在鼻腔，林修已經站在了學校天台的邊緣。傍晚的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吹亂了他沒來得及修剪的頭發。他第三次查看手機——1958，蘇璃還沒出現。
    手腕上的藍色手環突然微微震動，發出柔和的熒光。林修抬起手，發現手環上的紋路正以某種規律閃爍，像是在傳遞信息。
    "還挺準時。"
    聲音從背後傳來，林修猛地轉身，看到蘇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天台中央。她今天換了一身黑色作戰服，腰間別著幾件他叫不出名字的裝置，長發紮成利落的馬尾。
    "這是你的東西。"林修遞出手環，"我不明白為什麽——"
    "戴上它。"蘇璃打斷他，"除非你想被時空亂流撕成碎片。"
    林修皺眉，但還是照做了。金屬環扣在手腕上的一瞬間，他感到一陣電流般的觸感從脊椎直竄上後腦勺。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天台、校園、乃至整個夜空都如同被攪動的水麵般波動起來。
    "別抵抗，跟著能量流動。"蘇璃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第一次穿越總是最難熬的。"
    林修感到自己正在被拉長、壓縮、再重組，這個過程持續了可能一秒，也可能一個世紀。當視野重新清晰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上，周圍是無盡的星空和流動的藍色能量洪流。
    "歡迎來到永恒之塔。"蘇璃說，"時空獵人總部。"
    林修瞪大眼睛。他們懸浮在一個巨大的時空裂隙中，腳下是半透明的平台，能夠直接看到下方流動的時間能量。遠處，一座由藍色水晶構成的塔狀建築巍然矗立，無數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在其周圍飛舞——靠近了看，那竟然是一個個穿著各色服裝的人影，有些甚至騎著造型奇特的飛行器穿梭其間。
    "這...這不可能..."林修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們不在原來的時空了？"
    "正確來說，我們在所有時空的夾縫中。"蘇璃領著他向水晶塔走去，"永恒之塔存在於時間軸之外，是我們監視和維護各個時空的基地。"
    平台延伸出一條光橋，隨著他們的腳步自動向前延伸。林修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深怕一個失足就會墜入那無盡的能量洪流中。
    "掉下去會怎樣？"他忍不住問。
    "理論上會被分解成基本粒子，散布到不同時間點。"蘇璃頭也不回地說，"不過有手環保護，最多隻會被傳送到隨機時空，麻煩點而已。"
    林修決定不再往下看。
    穿過光橋，他們來到水晶塔的入口。巨大的拱門上刻滿了林修看不懂的符號，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能理解其中含義——"時間守望者，永恒誓言"。
    "時空印記讓你能夠理解大多數古老文字。"蘇璃解釋道，"這是獵人的基本能力之一。"
    進入大廳，林修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數百米高的中庭直通塔頂，無數懸浮平台沿著內壁層層上升，穿著各式服裝的人們匆匆往來。有些平台上是訓練場，獵人們正在練習各種時空技能；有些則是會議室，全息投影展示著不同時空的影像；還有一些平台上種植著奇異的植物，散發著柔和的藍光。
    "這邊。"蘇璃帶他走向一個圓形平台，"你需要先登記，然後接受基礎評估。"
    平台感應到他們的到來，緩緩升起，載著兩人向塔的上層移動。林修緊握扶手，看著下方的景象越來越小，心跳加速。
    "所有時空獵人都住在這裏？"他試圖轉移注意力。
    "隻有執勤和訓練的成員。"蘇璃回答，"大多數獵人平時生活在各自的原生時空，隻有任務或訓練時才會來總部。"
    平台停在了第37層的一個圓形房間前。門口站著一位白發老者，穿著深藍色長袍，眼睛是和林修類似的藍色——但更加深邃，像是蘊含著整個星河。
    "艾德文大師。"蘇璃恭敬地行禮，"這是新覺醒的林修，昨天在g7243時空節點成功抵禦了暗影議會的襲擊。"
    老者審視的目光讓林修感到一陣不適，仿佛對方能直接看透他的靈魂。
    "有趣。"艾德文大師最終開口，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他的時空印記不是後天獲得的。"
    蘇璃明顯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意思是，"大師走近林修，枯瘦的手指輕觸他額頭的印記，"這個印記與生俱來，而非時空能量賦予。這種情況...極為罕見。"
    林修感到印記處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是一股暖流擴散至全身。艾德文大師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
    "帶他去訓練室，蘇璃。"大師突然說，"我需要觀察他的能力表現。特別是...時間回溯方麵的天賦。"
    蘇璃的臉色變了："您認為他可能有——"
    "不要妄下結論。"大師打斷她，"去吧，一小時後我要看到初步報告。"
    離開大師的房間後，林修忍不住問："什麽是時間回溯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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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璃的腳步明顯加快了："時空獵人的能力主要分為三類：時間感知、空間操控和能量運用。大多數獵人專精其中一種，極少有人能掌握兩種以上。而時間回溯...是時間感知分支中最罕見的能力，能夠短暫地逆轉局部時間流。"
    "這聽起來很厲害啊。"
    "也很危險。"蘇璃帶他進入一間球形訓練室，"時間回溯如果使用不當，會造成嚴重的時空悖論，甚至導致使用者被時間流抹除。"
    訓練室內空無一物，牆壁和地麵都是純白色。蘇璃在手腕裝置上按了幾下，房間中央出現了一個全息投影——正是昨天林修與莫天行戰鬥的場景。
    "今天我們先練習基礎時間感知。"蘇璃說，"每個時空事件都會留下"回響"，就像錄像一樣存儲在時空能量場中。作為獵人，你需要學會讀取這些回響。"
    接下來的半小時裏，林修在蘇璃的指導下嚐試感知不同時間點的回響。起初他隻能看到模糊的片段，但隨著練習，影像變得越來越清晰。最奇妙的是，他發現自己不僅能"觀看"回響，還能感受到事件發生時的情緒波動。
    "很好。"蘇璃難得地露出讚許的表情，"現在試試預知。"
    "預知？"林修驚訝地問，"你們還能看到未來？"
    "不是真正的預知。"蘇璃搖頭，"時空能量遵循某種規律流動，通過分析這種流動，我們可以預測短期內最可能發生的事件。準確率大約...六成。"
    林修按照指示閉上眼睛，嚐試感受所謂的"能量流動"。起初隻有一片黑暗，漸漸地，他看到了模糊的藍色線條在虛空中交織，形成複雜的網絡。其中一些線條特別明亮，延伸向...
    他突然看到蘇璃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對麵是一個穿著銀色製服的高大男子。兩人似乎在激烈爭吵，男子手中拿著一個發光的立方體。畫麵一閃而過，林修還沒來得及看清細節就消失了。
    "我看到了...你在和什麽人爭吵？"林修不確定地說。
    蘇璃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描述一下你看到的。"
    林修盡可能詳細地複述了畫麵。隨著他的描述，蘇璃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那不是預知。"她最終說，"是時間殘影——過去事件的回響。看來你的能力確實偏向時間感知係。"
    林修敏銳地察覺到蘇璃有所隱瞞："那個銀衣男人是誰？他手裏的東西——"
    "夠了。"蘇璃打斷他，"接下來練習防禦技巧。暗影議會最喜歡用時間紊亂攻擊，你需要學會穩定周圍的時間流。"
    接下來的訓練比林修想象的困難得多。蘇璃模擬出各種時間紊亂場景：忽快忽慢的時間流、時間循環陷阱、甚至是局部時間停滯。林修在經曆了第五次"被自己的動作困住"後，已經汗流浹背，頭痛欲裂。
    "集中精神！"蘇璃的聲音從時間扭曲的另一端傳來，"感受能量的波動，找到那個平衡點！"
    林修咬牙再次嚐試。這次他不再抵抗紊亂感，而是嚐試融入其中。奇妙的是，當他放鬆下來，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時間能量的流動路徑。他順著那條路徑調整自己的能量，周圍的紊亂開始逐漸平息。
    "很好！現在嚐試逆轉這個區域的時間流！"蘇璃指示道。
    林修深吸一口氣，想象自己正在倒轉一部電影。額頭印記灼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視線因疼痛而模糊。就在他即將放棄時，周圍的景象突然倒流——散落的汗水飛回他的額頭，後退的步伐重新前進，時間真的被逆轉了！
    但緊接著，一股劇痛從胸口炸開。林修跪倒在地，咳出一口鮮血。他感到有什麽東西正在體內撕裂，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
    "林修！"蘇璃衝過來扶住他，"你做得太過了！時間回溯會消耗巨大能量，新手最多隻能逆轉幾秒鍾！"
    林修想說些什麽，但黑暗已經吞噬了他的意識。最後的印象是蘇璃焦急的麵容和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當林修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圓形病房裏。窗外依然是流動的時空能量，但顏色變得更加柔和。他試圖坐起來，卻發現全身酸痛不已。
    "醒了？"蘇璃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你昏迷了六個小時。"
    林修轉頭，看到蘇璃正在查看一個懸浮的藍色屏幕。她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我怎麽了？"他聲音嘶啞地問。
    "時間能量反噬。"蘇璃遞給他一杯發著藍光的水，"喝下去，能緩解症狀。"
    液體入喉，一股清涼感立刻擴散至全身，疼痛減輕了不少。林修這才注意到病房裏還有第三個人——艾德文大師站在窗邊，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你的表現...很有趣，年輕人。"大師緩緩說道，"未經訓練就能完成三秒的時間回溯，這在時空獵人曆史上不超過十例。"
    林修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蘇璃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似乎在擔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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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於你的特殊天賦，"大師繼續說，"議會決定破例讓你參與初級任務。明天有一個小型時間紊亂需要處理，蘇璃會帶你一起去。"
    "這麽快？"蘇璃脫口而出，"他才剛覺醒三天！"
    "正因如此。"大師意味深長地說，"我們需要知道他能力的上限...以及來源。"
    大師離開後，病房裏隻剩下林修和蘇璃。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最終是林修先開口：
    "你們在隱瞞什麽？關於我的能力來源。"
    蘇璃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裝置："時空印記通常有兩種獲取方式：一是通過嚴格訓練逐步覺醒，二是遭遇重大時空事件時被動激活。但你的情況...兩者都不是。"
    "艾德文大師說我與生俱來？"
    "更準確地說，是被植入的。"蘇璃終於直視他的眼睛，"時空印記不可能自然生成，這意味著...有人在你還很小的時候，就刻意將這種能力植入了你的體內。"
    林修感到一陣寒意："為什麽？"
    "這正是我們想知道的。"蘇璃站起身，"休息吧，明天任務前我會給你做簡單培訓。記住——無論看到什麽，不要擅自使用回溯能力，除非我下指令。"
    她走到門口時，林修突然問道："那個銀衣男人是誰？我看到的那個。"
    蘇璃的背影明顯僵硬了一下："你不需要知道。"
    "他手裏的發光立方體是什麽？"
    這次蘇璃徹底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林修從未見過的淩厲："你看到的是時空密鑰——暗影議會一直在尋找的東西。忘記這個畫麵，林修，為了你自己的安全。"
    門在她身後關閉，留下林修一人躺在病床上，滿腦子都是疑問。窗外的時空能量無聲流動，如同隱藏著無數秘密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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