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371世界的空氣帶著金屬燃燒的味道。
    汪大東和夏天蹲在一棟半毀的高樓頂層，觀察著這座鏡像城市。街道上偶爾有巡邏的機械生物走過，它們的外形像是蜘蛛和人類的混合體，八條腿支撐著類人的上半身，頭部是一個不斷旋轉的傳感器。
    "哨兵。"夏天低聲解釋，"影改造了這個世界的原生生物，作為他的守衛。"
    汪大東點點頭，調整著腕部的能量掃描器。他們潛入這個世界已經六小時，追蹤隱留下的能量痕跡。奇怪的是，痕跡指向城市中心的一座高塔——與汪大東原生世界的著名地標一模一樣。
    "能量讀數在增強。"夏天皺眉，"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就在這時，汪大東的懷表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刺目的紅光。他剛想查看，一道空間裂縫毫無預兆地在他們麵前撕裂開來！
    "小心！"夏天大喊，但為時已晚。
    裂縫如同饑餓的巨口，瞬間將汪大東吞了進去。夏天的能量劍隻劃過了已經閉合的空間，留下他一個人呆立在原地。
    "汪大東！"夏天的呼喊聲被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
    眩暈。劇烈的眩暈。
    汪大東感覺自己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然後從萬米高空墜落。當他終於能夠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中。
    這不是e371。天空呈現出病態的紫紅色，遠處傳來隱約的爆炸聲。他所在的城市似乎經曆了一場大戰，建築物倒塌，街道上散落著奇怪的機械殘骸。
    "這是...哪裏？"汪大東喃喃自語，檢查著懷表。它仍然閃爍著紅光，但頻率變得不規律。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拐角處傳來。汪大東迅速躲到一堵斷牆後，看到五個全副武裝的人正在被一群機械生物追趕。那些人類穿著拚湊的護甲，手持能量武器，邊撤退邊還擊。
    最讓汪大東震驚的是，領頭的那個人——盡管戴著護目鏡和麵罩——那身形、那姿態，他絕不會認錯。
    "雷婷？"他下意識地喊出了聲。
    領頭者猛地轉頭看向他的方向，然後做了個手勢。小隊立刻改變方向，朝他隱蔽的位置跑來。
    "出來！"一個女聲喝道——確實是雷婷的聲音，但更加沙啞、更加冷硬。
    汪大東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出來。雷婷的槍口立刻對準了他的胸口。
    "你是誰？怎麽在這個隔離區？"她質問道。
    汪大東慢慢舉起雙手："雷婷，是我...汪大東。"
    雷婷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她示意隊友警戒四周，然後一把扯下自己的麵罩。那張臉確實是雷婷，但右頰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眼神銳利如刀。
    "證明。"她簡短地說。
    汪大東這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他可能也有對應的存在。他小心地從衣領中拉出時空獵人的徽章："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在我的世界，我們是同學。"
    雷婷的眼睛微微睜大，但很快恢複了冷靜。遠處的機械生物發出的嘶鳴越來越近。
    "沒時間了。跟我們走。"她命令道。
    小隊迅速撤離，穿過複雜的廢墟路線，最終來到一個隱蔽的地下入口。經過幾道安全門後，他們進入了一個寬敞的地下基地。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地圖和戰術圖表，幾十名武裝人員忙碌地穿梭其中。
    "反抗軍總部。"雷婷簡短地介紹，"歡迎來到555世界，或者說...殘骸。"
    她帶汪大東來到一個小房間，示意其他人離開。"現在，詳細解釋。你說你是另一個世界的汪大東？"
    汪大東點點頭，簡要說明了時空獵人和他的任務。雷婷的表情隨著他的講述變得越來越複雜。
    "所以，在你的世界，我們隻是普通的高中生？"她輕聲問，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是的。你...你們這裏發生了什麽？"
    雷婷走到牆邊，按下一個小按鈕。牆壁變成了屏幕，顯示出一段影像——城市被黑色能量波席卷，人們尖叫著逃跑，然後一個個倒下...
    "三年前，"他"出現了。"雷婷的聲音冰冷，"帶來了毀滅和所謂的"新秩序"。百分之九十的人類在第一次衝擊中死亡。幸存者要麽被奴役，要麽...像我們這樣抵抗。"
    影像切換到一個戴著金屬麵具的人站在高塔上，雙臂展開，背後是扭曲的天空。
    汪大東的血液凝固了。那個身形，那個姿態...
    "他是誰？"他幾乎不敢問出口。
    雷婷關閉屏幕，直視他的眼睛："你。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汪大東。"
    雖然已經有所預感，這個確認還是如同一記重拳擊中胸口。汪大東跌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不可能...我怎麽會..."
    "不是你。"雷婷的語氣稍微軟化，"至少不是你現在的選擇。我們的汪大東得到了某種力量，然後...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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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向一個保險箱，輸入密碼，取出一塊懷表——與汪大東的一模一樣，但通體漆黑，表蓋上刻著詭異的紅色符文。
    "他稱這個為"時之鑰"，說是能重塑現實的力量。"
    汪大東掏出自己的懷表，兩個懷表同時開始震動，發出共鳴般的嗡鳴。
    雷婷倒吸一口氣："你也有一個..."
    "時空懷表。"汪大東輕聲說，"我們的功能相似，但...我的沒有被腐蝕。"
    就在這時，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基地！
    "入侵！所有人員進入戰鬥位置！"廣播裏傳來急促的喊聲。
    雷婷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抓起武器："待在這裏！"
    但汪大東跟上她："不，這是我的戰鬥。如果那個"我"來了，我必須麵對他。"
    他們衝進中央指揮室，大屏幕上顯示著基地入口的畫麵。一個黑色人影站在那裏，周圍倒著十幾名守衛。那人抬起頭，麵具下的眼睛閃爍著紅光。
    "我知道你來了，另一個我。"聲音通過揚聲器傳來，冰冷而扭曲，"出來見麵吧。我們有很多...共同話題。"
    雷婷緊握武器："他怎麽會知道？"
    汪大東看著手中的懷表，它正瘋狂地閃爍著："懷表之間的感應。我必須去。"
    "這是陷阱！"
    "也許。但這也是答案。"汪大東堅定地說，"如果他想談，就讓他談。也許我能找出解決辦法。"
    雷婷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轉身對通訊器下令："所有人撤退到二級防線。不要攻擊，重複，不要攻擊！"
    然後她對汪大東說："我跟你一起去。但一旦有詐，我們就戰鬥。"
    基地最外層的閘門緩緩打開。汪大東和雷婷走出去，麵對那個黑色的鏡像。
    "啊，終於。"黑影輕笑一聲，摘下麵具。
    汪大東屏住呼吸。那是他的臉，但蒼白如死屍，眼睛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嘴角掛著不自然的微笑。
    "見到"自己"的感覺如何？"黑化的汪大東歪著頭問，"驚奇？恐懼？還是...似曾相識？"
    "你對我的人做了什麽？"雷婷厲聲問。
    "隻是讓他們小睡一會兒，親愛的指揮官。"黑化汪大東做了個誇張的鞠躬，"今天的主角是我們兄弟倆。"
    "我們不是兄弟。"汪大東握緊懷表，"你曾經是汪大東，但現在的你...隻是影的傀儡。"
    黑化汪大東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瘋狂的回音："影？不不不，你搞錯了因果關係，"我"。我就是影的創造者。所有世界的影，都隻是我的分身！"
    這個宣稱如同一桶冰水澆在汪大東頭上。王亞瑟...隻是分身？
    "不可能。"他反駁，"我見過影，他是——"
    "一個失敗的實驗品？"黑化汪大東打斷他，"王亞瑟確實有潛力，但他太...情緒化。不像我們。"
    雷婷的手悄悄移向腰間的能量手槍，但黑化汪大東隻是瞥了一眼，她就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雷婷！"汪大東衝上前，懷表爆發出藍光，切斷了那股力量。雷婷跌落在地，大口喘氣。
    "嘖嘖，還是這麽感情用事。"黑化汪大東搖頭，"難怪你還沒覺醒真正的力量。"
    "你想要什麽？"汪大東厲聲問。
    "合作。"對方突然嚴肅起來，"你手中的懷表和我手中的時之鑰，原本是一體的。分開時它們隻是工具，但合在一起...我們就能重塑所有現實。消除痛苦，消除戰爭，創造完美的秩序。"
    汪大東想起刀鋒說過的話——懷表有自己的意誌。難道這就是它真正的目的？
    "以什麽代價？"他警惕地問。
    "一些小調整而已。"黑化汪大東輕描淡寫地說，"不夠完美的世界需要...修剪。"
    雷婷掙紮著站起來："他的意思是毀滅所有不符合他標準的世界。已經有好幾個平行世界被他"修剪"了。"
    黑化汪大東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那些世界本就注定毀滅！我隻是加速了不可避免的結局！"
    他的爆發引起了一陣能量波動，周圍的碎石懸浮起來。汪大東能感覺到那股力量的恐怖——比他在總部見過的任何能量讀數都要強大。
    "聽著，"黑化汪大東控製住情緒，"我給你看些東西，然後你再決定。"
    他揮手打開一道空間裂縫，裏麵浮現出影像——時空獵人總部，但畫麵中的刀鋒首領正對著一個黑影下達指令："確保懷表選中汪大東。他是最合適的容器。"
    汪大東如遭雷擊："這是...謊言。"
    "真相總是傷人的，不是嗎？"黑化汪大東冷笑，"你以為自己是偶然撿到懷表的？不，那是精心設計的陷阱。刀鋒需要一個人來承載懷表的力量，直到成熟到可以收割。"
    更多影像閃現——曆代懷表持有者最後都消失了，而他們的能量被導入某個巨大裝置。
    "懷表不是禮物，是寄生蟲。"黑化汪大東的聲音變得蠱惑，"它吸收持有者的生命力，直到榨幹為止。我發現了真相，所以逃走了。而你...還在被他們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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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大東的大腦一片混亂。這是真的嗎？刀鋒一直在利用他？但夏天的友誼，那些被拯救的世界...
    "別聽他的！"雷婷抓住他的手臂，"他在扭曲事實！"
    黑化汪大東歎了口氣："總是這樣。好吧，我給你時間思考。但記住..."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當你準備好麵對真相時，來找我。畢竟，誰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隨著一陣刺耳的笑聲，他完全消失了，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汪大東翻騰的思緒。
    "他在撒謊。"
    回到基地內部，雷婷堅持這一觀點。她遞給汪大東一杯熱飲，但他幾乎沒碰。
    "你怎麽確定？"汪大東盯著杯中的倒影，"如果他說的哪怕有一部分是真的..."
    "我認識這個世界的汪大東很久了。"雷婷坐在他對麵，"在他...改變之前。他總是有說服人的天賦，但內核是自私的。他看到的隻有力量，而不是責任。"
    汪大東抬起頭："但我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在不同的世界，做出不同選擇..."
    雷婷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看看你。即使麵對這一切，你首先想到的還是責任。這就是區別。"
    她的手溫暖而粗糙，滿是戰鬥留下的繭。汪大東想起自己世界的雷婷——活潑、開朗，最大的煩惱是考試和社團活動。兩個雷婷如此不同，卻又同樣堅強。
    "我需要回到我的隊伍。"他最終說，"夏天一定在找我。而且...我必須查證這些說法。"
    雷婷點點頭："我理解。但我們有辦法聯係嗎？"
    汪大東思考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裝置："時空信標。激活後可以發送一次跨世界訊息。緊急情況下用這個。"
    雷婷接過信標，小心地收好："小心另一個你。他比你想象的更危險。"
    "我會的。"汪大東站起身，"謝謝你...為了所有事。"
    雷婷突然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短暫但有力："保重，另一個世界的汪大東。"
    懷表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意圖，開始發出穩定的藍光。汪大東集中精神，想象著夏天的麵孔，想象著e371世界的坐標...
    "再見，雷婷。"
    藍光暴漲，吞沒了他的身影。最後一刻，他看到雷婷立正敬禮，眼中閃爍著某種他無法解讀的情緒。
    e371世界的天空依然陰沉。汪大東出現在一座廢棄工廠內，懷表的能量波動顯然觸發了什麽警報——幾分鍾後，夏天帶著一隊獵人衝了進來。
    "汪大東！"夏天罕見地表現出激動，"你消失了18小時！發生了什麽？"
    "18小時？"汪大東驚訝道，"我感覺隻有兩小時不到..."
    "時空錯位。"夏天檢查著他的生命體征，"你去哪了？"
    汪大東猶豫了一下。他應該立刻報告黑化自己的事嗎？但如果刀鋒真的有問題...
    "隨機跳躍。"他最終說，"被卷入了某個戰爭世界，好不容易才回來。"
    夏天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沒有追問。"我們需要返回總部。影的活動突然加劇，刀鋒首領召集所有獵人。"
    在返回的傳送艙中，汪大東望著窗外扭曲的時空通道，思緒萬千。兩個汪大東，兩個選擇...哪個才是正確的？
    懷表在他口袋中微微發熱，仿佛在回應他的困惑。它到底是工具，還是寄生蟲？是拯救世界的鑰匙，還是毀滅的開端？
    最令他不安的是，當黑化的自己描述"完美秩序"時，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理解了那種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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