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鈴穀的晨霧濃得化不開，老九的銅鈴聲剛響過三聲，山道兩側的鬼竹突然爆裂。十二支淬毒弩箭帶著破空聲襲來，目標直指眾人後心。老九的九骨幡如活物般蜷曲，絲絛上的人骨雕牌碰撞出金鍾般的脆響，弩箭在距離陳宇後背三寸處突然轉向，釘入地麵時箭杆仍在劇烈震顫，箭鏃泛著藍黑色的屍毒光芒。
    "果然是你，老九。" 冰冷的聲音從霧中傳來，七道黑影從鬼竹梢頭躍下。為首者戴著鎏金山魈麵具，手中握著改良版的趕屍鈴 —— 銅鈴內部嵌著微型弩機，邊緣還纏著活物般蠕動的屍蠱。他的黑袍下露出半截手臂，山魈紋身正在吸收晨露，泛著濕潤的紫光。
    趙強的工兵鏟剛揮出，就被對方甩出的屍蠱纏住。那些拇指長的蟲子鑽進鏟柄，木質紋理瞬間爬滿紫斑。"小心！是屍毒蠱！" 老九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他甩出鎮魂釘擊碎對方的弩箭，卻在看見對方手腕的朱砂胎記時猛然停頓 —— 那是長生會核心成員的標記，他再熟悉不過。
    "叛逃者，你以為帶著辰州餘孽就能揭開真相？" 鎏金麵具男拉動弩機，七枚袖箭直奔老九麵門，"當年你師父跪在往生堂前求我賜他全屍時，可沒說你這雜種能活到現在。"
    老九的瞳孔在麵具後劇烈收縮，袖箭擦著麵具邊緣劃過，在他唇角的疤痕上添了道新傷。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 那個暴雨夜，師父被剝去麵皮跪在長生會門前，山魈烙鐵在他後背烙下印記時，師父眼中倒映的，正是眼前這枚鎏金麵具。
    "宋明修，你當年在屍鈴穀偷換祭品時，" 老九的聲音混著血沫，"可曾想過那些被你替換的辰州弟子，他們的魂魄還困在引魂幡裏？" 他搖動銅鈴，鬼竹林深處傳來密集的鐵鏈聲，正是當年被宋明修獻祭的屍傀群。
    李陽突然注意到老九的指尖在掐訣，正是《趕屍秘要》中記載的 "百鬼喚魂術"。霧氣中浮現出無數半透明的人影，他們身著破爛的辰州堂服飾，胸口山魈紋身下隱約可見雙頭蛇印記 —— 那是被長生會強行改造的同門。
    "原來你真的能召喚往生堂的亡魂。" 宋明修的聲音首次出現裂痕，他掏出個青銅羅盤，盤麵刻滿與老九疤痕相同的咒文，"但你別忘了，當年在你體內種下的屍蠱，至今還在啃食你的心脈。"
    羅盤轉動的瞬間，老九突然單膝跪地，麵具下溢出黑血。陳宇手中的銀哨突然發出蜂鳴，他看見老九後背的山魈紋身正在膨脹，蛇形疤痕下，幾條細小的屍蠱正順著血管爬向心口。
    "王哥，他被下了蠱！" 孫昊的牛骨匕首砍斷撲來的屍傀，卻發現這些屍體的心髒位置都嵌著與老九相同的鑰匙殘片。宋明修趁機甩出屍蠱網，紫黑色的蟲群如浪潮般湧來，所過之處鬼竹紛紛枯萎。
    老九突然扯下青銅麵具，露出布滿屍斑的左臉 —— 那是被屍蠱侵蝕二十年的痕跡。他對著王林大喊："用你的玉佩頂住我的後心！" 話音未落，宋明修的弩箭已穿透他的肩膀，卻見老九反手將鎮魂釘插入自己心口，借著疼痛強行喚醒體內的辰州血脈。
    "你以為我真的投靠過長生會？" 老九的笑聲混著血沫，他胸前的雙頭蛇印記亮起，將宋明修的屍蠱網震碎，"當年我自願被烙上山魈紋，不過是為了接近往生堂的地脈靈樞。" 他指向宋明修手中的羅盤，"而你手裏的破羅盤，根本打不開真正的辰州秘寶。"
    王林趁機將玉佩按在老九後心，兩股力量碰撞的瞬間，鬼竹林中所有刻著山魈紋的鬼竹同時爆裂，露出其下隱藏的雙頭蛇圖騰。李陽終於明白，老九身上與長生會相似的紋身，其實是辰州堂的逆生咒 —— 用敵人的印記反製敵人的術法。
    "他娘的，跟他們拚了！" 趙強將整瓶黑狗血潑向屍蠱群，火焰騰起的刹那，他看見宋明修的鎏金麵具下，露出與老九相似的蛇形疤痕。原來這些長生會核心成員，都曾是辰州堂的叛徒，身上刻著半吊子的逆生咒。
    孫昊的鎖魂笛突然響起，尖銳的笛聲中，被屍蠱控製的屍傀們紛紛抱頭嘶吼。老九抓住機會，將九骨幡插入地麵，幡麵的人骨雕牌發出共鳴，竟將宋明修的屍蠱群反控，蟲子掉頭鑽進長生會成員的體內。
    "你竟敢用往生堂的禁術！" 宋明修的麵具出現裂痕，他掏出最後一枚炸蠱，卻在看見老九心口的鑰匙殘片時瞳孔驟縮，"原來你真的拿到了引魂匙... 當年你師父拚死保護的，就是這個？"
    老九站起身，肩頸處的山魈紋身正在剝落，露出底下完整的雙頭蛇印記。他撿起宋明修掉落的羅盤，隨手扔進屍蠱群："我師父用命保住的，是辰州堂最後的尊嚴。" 他看向王林，"而你們，是他從血祭中換回來的生魂 —— 當年長生會要獻祭的，正是你們的祖輩。"
    陳宇的銀哨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霧中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老九的臉色大變："是長生會的援軍，至少有三十人。" 他指向石拱門後的密道，"帶著鑰匙殘片先走，我來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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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 趙強用工兵鏟抵住老九的後背，"老子在戰場上從來沒拋棄過戰友，更何況你他娘的還是辰州堂的種。" 他看向孫昊，"把鎖魂笛給我，你保護李陽和陳宇。"
    戰鬥在霧穀中白熱化。老九操控著鬼竹林的屍傀群，與長生會的弩手周旋，每具屍傀倒下時，都會在宋明修的羅盤上留下裂痕。王林趁機帶著殘片衝向石拱門，卻在即將進入時聽見老九的悶哼 —— 宋明修的炸蠱在他後背炸開，露出底下與玉佩相同的蛇形胎記。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血祭者..." 宋明修的聲音帶著不甘，他的鎏金麵具徹底碎裂，露出半張爬滿屍鱗的臉，"當年我們漏掉了真正的祭品，原來你才是辰州堂用自己人培育的..."
    老九的鎮魂釘貫穿宋明修的眉心，打斷了他的話。他轉身看向王林，唇角扯出苦澀的笑："別聽他胡言... 我隻是個被師父撿來的孤兒。" 他踉蹌著走向眾人，腰間的鑰匙殘片與王林的玉佩終於完全共鳴，"現在，我們離真相隻差最後一步..."
    話未說完，霧中突然射出三支穿甲彈。老九猛地推開王林，子彈穿透他的胸口，帶出大片黑血。陳宇看見，老九的血滴在玉佩上，竟讓雙頭蛇圖騰的眼睛亮了起來 —— 那是隻有純正辰州血脈才能激活的征兆。
    "原來... 你真的是..." 王林接住老九逐漸冰冷的身體，發現他手中緊握著半張泛黃的紙頁，那是從宋明修身上搜出的密信，上麵寫著："血祭幸存者編號 07，具備完整辰州血脈，可直接激活地脈靈樞。"
    老九的青銅麵具滾落在地，露出他始終隱藏的右眼 —— 那是隻泛著金光的蛇瞳，與玉佩上的圖騰完全一致。直到此刻，眾人才明白，這個被長生會追殺二十年的趕屍匠，不僅是辰州堂的傳人，更是當年血祭中，唯一成功融合了辰州血脈與長生會邪術的實驗體。
    "走... 進石拱門..." 老九的手指向霧穀深處，那裏的青銅棺正在發出共鳴，"用鑰匙... 合契..."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胸口的鑰匙殘片自動飛起，與王林的玉佩合二為一，形成完整的雙頭蛇鑰匙。
    長生會的援軍在霧中現身，卻在看見鑰匙合契的瞬間集體下跪。王林知道，老九用生命為他們爭取了最後的機會。他握緊完整的鑰匙，看向石拱門後的未知，那裏，辰州堂的終極秘密與長生會的起源，正等待著他們去揭曉。
    趙強背起老九的屍體，孫昊點燃最後的硫磺粉，李陽收好密信，陳宇握緊銀哨。他們跨過宋明修的屍體，走向石拱門，身後，鬼竹林的沙沙聲仿佛在為老九送行。這個滿身傷痕的趕屍匠，用背叛者的身份走完了一生，卻在最後一刻，用生命證明了自己是辰州堂最忠誠的傳人。
    石拱門在鑰匙光芒中緩緩開啟，露出通向地脈靈樞的階梯。王林回頭，看見老九的蛇瞳在麵具下閃爍著最後的微光，仿佛在說："去揭開真相吧，哪怕真相會讓你們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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