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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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陽光像融化的鉛水,將宿舍的水泥地曬得發燙。
    秦盈仰麵躺在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槐樹葉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枕邊的小提琴。
    琴弦在日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與同屋姑娘此起彼伏的鼾聲形成詭異的反差——她們的安穩沉睡,像一道無形的牆,將她隔絕在焦慮的孤島。
    本想趁著午休再去練習軍區匯演的曲目,可等待傅寒洲消息的第五天,每分每秒都像砂紙磨過心髒。
    明天就要進行軍區匯演了。
    既然李指導說,想證明自己就在這次匯演上表現的出色些,那她就盡力而為。
    說不定傅寒洲回來的時候,就沒有人提這件事了。
    她再解釋自己的事情也不必有那麽多的顧慮。
    她抓起琴盒時,金屬搭扣的碰撞聲驚醒了鄰床姑娘,換來一聲不滿的嘟囔。
    秦盈垂眸道歉,發絲滑落遮住眼底的慌亂。
    走廊盡頭的廣播正在播放《東方紅》,混著遠處操場傳來的口號聲,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操場上鋪滿褪色的枯葉,雙杠在灰藍色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秦盈剛掀開琴盒,一陣打著旋的風突然卷起琴弓上的馬尾毛。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枯葉被踩得沙沙作響。
    她回頭時,魏卓瀾的白襯衫已被汗水浸透,最上邊的兩顆扣子解開了,露出一片性感的鎖骨,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剛跑完整個操場。
    “你被人舉報了!”
    他單手撐住雙杠,將她困在陰影裏,薄荷混著汗味的呼吸噴在她臉上。
    秦盈握著琴弓的手指驟然收緊,琴弦發出一聲刺耳的顫音。
    她盯著對方發紅的眼眶,注意到他袖口沾著半片枯葉——那是匆忙穿過灌木才會沾上的痕跡。
    “因為這個?”
    她舉起小提琴,琴身折射的陽光刺得魏卓瀾眯起眼。
    他突然狠狠地拍在雙杠上,金屬震顫聲驚飛了遠處樹上的麻雀:
    “太優秀竟然遭人嫉妒!”
    秦盈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
    她當然知道是誰顧平安的臉在腦海中浮現。
    那張總是掛著假笑的臉此刻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證明材料早交了,可有些人,非要把她拖進泥潭。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默然地說道:
    “隨便吧。”
    她將琴弓輕輕擱在琴弦上。”
    “身正不怕影子斜。”
    話音未落,下巴突然被捏住,魏卓瀾的指尖帶著薄繭,幾乎要掐進她的皮肉。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底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以為保衛部隻是過家家?進了那裏,問不出結果,你的前途就完了!”
    秦盈猛地後仰,後腦勺撞上琴盒發出悶響。
    她盯著魏卓瀾漲紅的臉,突然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濃重,像是幾夜未睡。
    “不然呢?”
    她的聲音發顫:
    “我什麽都沒做,難道要我認罪?”
    魏卓瀾的手僵在半空,喉結滾動了兩下。突然笑起來,笑聲裏帶著壓抑的癲狂:
    “認罪?你知道最重的懲罰是什麽嗎?坐牢!還要牽連你在乎的人!”
    秦盈沉默了,當然知道!
    她默默地站起身,死死地抓著琴弓,感覺手裏的小提琴就像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
    她想丟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被審查,坐牢,都可以,但是不能連累別人。
    看她一直不說話,魏卓瀾地語氣變得急切:
    “檢舉信送到了宣傳部!即使傅寒洲在,你也要接受審查。”
    宣傳部?
    這就難怪了!
    顧平安竟然越級舉報!
    一定是因為李指導不予調查追究,才會讓她狗急跳牆。
    “那……我就接受調查!我……我不相信他們就能隨便指控我。”
    看她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危機感,魏卓瀾頹然地笑笑:
    “秦盈,你以為成為高考狀元就能堵住悠悠眾口?在他們眼裏,你永遠是那個從朝縣來的野丫頭。”
    所以一切都不合理,目不識丁才正常。
    秦盈看著他,眼神倔強:
    “我是烈士秦剛的女兒,不是什麽身份不明的人!”
    魏卓瀾嗤笑一聲,眼裏帶著壓抑的狠勁,說出的話像淩遲著她的刀子:
    “秦盈,你對著我說這些沒用,因為有人舉報,我母親已經要求保衛部立案,現在整個宣傳部都在傳,說你是潛伏的特務。”
    “你母親?”
    陳淑雲?
    秦盈呆了呆,她怎麽忽然感覺這件事情變得很有公報私仇的意味?
    難道陳淑雲因為上次的事情,覺得折了麵子,所以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可轉瞬就想到了什麽……出國名額!
    她想起陳淑雲第一次來出版社的情景。
    一個無中生有的謠言,都能讓她立刻卷鋪蓋走人,如今她知道了出國名額的事情,隻怕會大動幹戈。
    那位保養得當的部長夫人,曾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警告她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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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同樣的女人正在用"特務"的罪名毀掉她。
    她憤怒地看著魏卓瀾,眼裏帶著委屈:
    “我不是特務!”
    “秦盈,有人舉報,宣傳部就得照章辦事,就算是傅啟勳來了,也要走這個流程。一句話,是不是特務,查了才知道!”
    魏卓瀾湊近她耳邊,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
    “你想被查嗎?”
    一句照章辦事,冠冕堂皇,將她所有的指望都隔離在外。
    風卷起操場邊的沙土,沙礫打在秦盈發燙的臉頰上,像無數細小的針。
    她眯起眼,望著遠處被風沙模糊的教學大樓,恍惚間覺得自己的未來也如這混沌的天色,辨不清方向。
    她忽然發現,她現在好像連死都不能了。
    死了就是畏罪自殺,活著就要接受調查。
    “你專程來就為說這個?”
    秦盈別過臉,指甲深深地掐進琴盒邊緣,木紋咯的掌心生疼。
    魏卓瀾扯了扯領口,伸手去夠她的手腕,卻被她猛地躲開。
    “我不隻是要告訴你這些,而是因為我我能救你。”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喉結劇烈滾動兩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深深掐進公文包邊緣,幾乎要將皮革捏出褶皺。
    猛地扯開拉鏈,抽出信紙的動作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紙張被揉得發皺:
    “我父親壓下了檢舉信的原件,但母親不會善罷甘休。”
    他將出國審批表排在雙杠上,聲音震的秦盈耳膜發顫:
    “跟我走,後天就有一班去江城的火車,從那裏可以轉道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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