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大亮。

    陳瀟昨夜經曆了一場鏖戰，又去了警局處理後續，精神高度緊繃後驟然放鬆，此刻仍在白潔家的客房裏沉睡。他給學校那邊請了假，隻說家裏有急事。

    寧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謝臨川躺在病床上，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麻藥勁兒過去後，斷骨的疼痛讓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冷汗，但他一聲沒吭。

    顧清璃守在一旁，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和後怕。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顧照拎著一個果籃走了進來。

    “姐，姐夫怎麽樣了？”顧照看到謝臨川的樣子，倒吸一口涼氣。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就是骨頭斷了，得養一陣子。”顧清璃聲音有些沙啞。

    顧照放下果籃，走到病床邊，看著謝臨川“姐夫，你受苦了。那幫畜生，真是死有餘辜！”

    謝臨川虛弱地笑了笑“沒事，我還撐得住。多虧了……多虧了陳瀟。”

    提到陳瀟，顧照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激動和崇拜“是啊！姐，我聽說了，昨晚要不是瀟哥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瀟哥簡直是天神下凡啊！”

    顧清璃點了點頭，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顧照又安慰了謝臨川幾句，便拉著顧清璃走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姐，瀟哥呢？他沒事吧？”顧照迫不及待地問。

    “他……他沒事，這會兒應該在家休息。”顧清璃低聲說，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陳瀟渾身浴血，如殺神般的身影，以及後來在她耳邊溫柔的安慰。

    “那就好，那就好。”顧照鬆了口氣，隨即臉上露出他那一貫的嬉皮笑臉，湊近顧清璃，壓低聲音，“姐，瀟哥這可是救了你和姐夫兩條命啊，這恩情比天還大。你說，你準備怎麽報答瀟哥？”

    顧清璃蹙眉“我會好好感謝他的。”

    “好好感謝？怎麽個好好感謝法？”顧照擠眉弄眼，“我看啊，這種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許怎麽樣？”

    “顧照！”顧清璃又羞又惱，抬手就想捶他，“你胡說八道什麽！”

    “哎哎，姐，我這可是為了你好！”顧照靈活地躲開，“你想啊，瀟哥這麽牛逼的人物，你要是真成了他的女人，以後誰還敢欺負咱們？再說了，姐夫那情況……瀟哥年輕力壯，你們要是……”

    “你給我閉嘴！”顧清璃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引得路過的護士投來異樣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和那份莫名的慌亂，“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顧照嘿嘿一笑，做了個封嘴的動作“行行行，我不說了，姐你心裏有數就行。不過說真的，瀟哥這樣的人物，錯過了可就真沒地兒找了。”說完，他拍了拍顧清璃的肩膀，一溜煙跑了，說要去給謝臨川買點吃的。

    顧清璃獨自站在走廊裏，看著窗外。顧照的話讓她心煩意亂。

    她知道自己對陳瀟的感覺已經不一樣了。從最初的欣賞，到後來的好奇，再到昨晚那生死一線間的依賴與震撼……這種感覺，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可是，她是已經有謝臨川了。謝臨川雖然木訥，對她卻是真心實意的好。

    “唉……”顧清璃長長地歎了口氣，心中一片茫然。

    沒過多久，夏晚晴也提著一袋水果，匆匆趕到了醫院。她穿著一身素雅的連衣裙，依舊是那副溫婉知性的模樣，隻是眉宇間帶著幾分焦灼。

    “清璃，你家老謝他怎麽樣？”一進病房，夏晚晴便關切地問道。

    看到夏晚晴，顧清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晚晴，你來了。他剛做完手術，醫生說問題不大，就是腿斷了。”

    夏晚晴走到床邊，看著麵色蒼白的謝臨川，安慰了幾句。

    這時，顧清璃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她們三個閨蜜的微信群消息。

    白潔發了一條語音“清璃，晚晴，我剛醒……昨晚嚇死我了。清璃，你和臨川怎麽樣了？我現在過來醫院。”

    顧清璃連忙回複“白潔，我們沒事。你別過來了，昨晚你也嚇得不輕，好好在家休息。陳瀟也在你那兒吧？讓他也多睡會兒，他太累了。”

    夏晚晴也看到了消息，輕聲道“是啊，白潔，你好好休息。這裏有我和清璃呢。”

    白潔很快回複了一個“好”字，後麵跟了個哭泣的表情。

    病房裏，謝臨川因為疼痛，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顧清璃和夏晚晴走到外麵的休息區，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次，真是多虧了陳瀟。”夏晚晴輕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後怕和感激，“如果不是他，我簡直不敢想後果……”

    顧清璃默默點頭，眼眶又紅了。昨晚的場景，對她而言，是永生難忘的噩夢，而陳瀟，則是將她從噩夢中拉出來的唯一的光。

    “我們三個人，好像都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夏晚晴苦笑了一下，“從最初他幫白潔解圍，後來又幫我解決了許白那個麻煩，現在又救了你和臨川……”

    顧清璃低著頭，聲音有些哽咽“是啊，都不知道該怎麽還了。”

    夏晚晴看著她，輕聲道“陳瀟這個人，看著年輕，行事卻沉穩果決，而且重情重義。他做這些，可能並沒想過要我們怎麽償還。”

    “我知道。”顧清璃抬起頭，眼神複雜，“可這份恩情太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還夾雜著顧照那些混賬話和自己心裏那些不該有的漣漪。

    兩個女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感慨。

    ……

    陳瀟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他睜開眼，還有些迷糊。宿醉般的疲憊感包裹著全身，昨晚的殺戮和激戰，對他體力消耗極大。

    他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走出客房。

    客廳裏很安靜，沈青青應該去上學了。

    廚房裏傳來輕微的動靜。

    陳瀟走過去，便看到白潔正係著圍裙在流理台前忙碌。她穿著一件淺色的家居服，長發隨意地用一個鯊魚夾挽在腦後，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午後的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那張保養得宜的俏臉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柔美。

    陳瀟心中一動，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從背後伸出雙臂，輕輕環住了她柔軟的腰肢。

    白潔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出奇地，這次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驚慌失措地掙紮，也沒有開口嗬斥。

    她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任由他抱著。

    “醒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嗯。”陳瀟鼻息間滿是她身上好聞的馨香，這種味道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飯在鍋裏熱著，我去給你端出來。”白潔輕聲說，語氣平靜得不像話。

    陳瀟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一些。

    白潔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卻沒有用力“先吃飯，你肯定餓壞了。”

    陳瀟低笑一聲，在她細膩的耳垂上親了一下，這才鬆開了手。

    白潔的耳根瞬間紅透，她沒回頭，端著切好的水果走了出去，又很快端來了熱好的飯菜。

    陳瀟坐在餐桌旁，看著白潔為他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柔軟。昨夜停車場那個吻，似乎在兩人之間打破了某種無形的隔閡，也似乎建立了一種新的默契。

    白潔將飯菜擺好，坐在他對麵，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飯，眼神複雜而溫柔。

    昨晚還是浴血的修羅，此刻卻像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而她，似乎也越來越習慣，甚至……享受這種被他依賴和親近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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