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親自過來，根本不知道你做了這麽多事！說不定壽寧宮早被你毀了！”朱元璋怒氣衝衝地說，“不過你的手藝倒是不錯，莫非你猜到我們會來，所以特意準備了這些菜肴？真是細心周到。既然今晚我們還沒用餐，那就陪我們一起吃吧。”
    說著，朱元璋便朝桌旁走去。
    慌忙之下，韓成上前擋住桌子，像保護幼崽的老母雞一樣，試圖擋住朱元璋接近。
    “陛下，嘿嘿嘿，這些菜實在不怎麽樣，我的廚藝恐怕不合您的口味，這些都是為了練習做的。非常難吃。”
    韓成笑著阻撓朱元璋接近餐桌，堅決不讓對方品嚐自己的成果。
    “那倒無妨！”朱元璋滿不在乎地揮揮手。
    “以前我們討飯時，什麽沒吃過？最美味的一頓，當屬珍珠翡翠白玉湯！至今想起來仍覺得回味悠長。你做的飯就算再難以下咽，總不會比我們當年討飯時更差吧。”
    這一番話把韓成說得啞口無言。
    麵對如此厚臉皮的皇帝，真讓人束手無策。
    “陛下，您當初討飯時恐怕並未真正掌握討飯的精髓，常常求食不得，挨餓受饑。”
    “你怎麽知道？難道史書上有寫這些事？”
    朱元璋看著韓成，頗為驚異地問道。
    韓成答道：“史書雖少有提及，但這顯而易見。若您討飯本領高強，早就在乞丐圈裏闖出名堂，也不會轉而去從軍。”
    朱元璋聽後大笑：“確實如此！看來我當初幸虧沒太專注於討飯的技巧，否則也不會有今日成就。”
    借著轉移話題贏得的時間，韓成終於想到另一條拒絕朱元璋、保全自己手藝的方法。
    “陛下，您與太子還是別吃我的飯了。我隻是個外人，身份又如此特殊。萬一我在裏麵下毒害了您二位，豈不是太糟糕了？您二人肩負重任，若因此折損，實在可惜。”
    韓成想起朱元璋向來不信外人飯菜的習慣，便這樣有針對性地說了起來。
    徐興祖為何地位如此之高？隻因他是朱元璋的老廚師，多年經受考驗。朱元璋講究的是吃得放心，用得安心。
    果然，韓成這話一出口，朱元璋的步伐立刻停了下來。
    韓成見狀，心中暗喜。
    看來這些飯菜算是保住了！
    “這話確是實在。”朱元璋點頭稱是。
    韓成忙附和：“正是，一切都要以陛下和太子的安全為先。”
    誰知朱元璋話鋒一轉：“既如此，你先把這些菜都嚐嚐不就行了？反正你也得吃飯啊。”
    韓成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你這朱重八，怎麽總喜歡出乎意料呢？
    “陛下、太子，我算什麽東西，您二位又是何等身份？讓我先嚐這飯，您就信得過我？我用自己一人換您二人性命，那可是穩賺不賠。不過為了萬全起見，陛下還是莫要進食。”
    朱標在一旁聽得頭皮發麻，渾身如觸電般。
    這韓成到底在胡說什麽呢！
    這般話，恐怕整個大明也就他一人敢在父皇麵前直言。
    膽量倒是不小。
    朱元璋聽後卻笑出聲：“你小子倒是懂得保命，可會對自己下手？
    若你真能傷及自身，我倒也能接受。
    別廢話了，快嚐嚐這些菜。”
    朱元璋說著便強行突破韓成的阻攔，走到桌前。
    伸手揭開蓋子，瞧見桌上的菜肴。
    “嗯！好豐盛，你小子心思不少，給我準備這麽一桌美味！不錯不錯。”
    朱元璋說著便已坐到桌邊。
    動作十分自然。
    韓成對朱元璋這種無賴行為已是無可奈何。
    碰上這麽一位毫無羞恥之心的主子，真是令人頭疼。
    自己都已經說了舍己為人的話，可老朱偏要吃。
    臉皮也太厚了吧。
    你不一向不吃別人做的食物嗎？堅持下去該多好啊！
    老朱，你的原則呢？底線呢？
    眼見朱元璋不肯離開，又想起寧國公主囑咐過不讓朱元璋知道兩人關係，不然父皇定不會允許自己繼續住在壽寧宮，不能再朝夕相處。
    韓成隻好強忍下告知這是為寧國公主準備的飯菜的衝動，開始動筷嚐了些許。
    自從遇到韓成後，朱元璋在這裏常常吃虧，難得占點小便宜。
    如今看到韓成愁眉苦臉的模樣，朱元璋心情極佳。
    沒想到啊，韓成也有今天！
    “標兒，還傻站著幹什麽？快來吃飯，一天勞碌下來，該填飽肚子了。
    再說，這些都是韓成的一片心意，可別浪費了。”
    朱元璋出言邀請麵皮略顯羞澀的朱標入座用餐，切勿拘謹。朱標對韓成報以歉意的微笑後落座，跟著朱元璋一同舉筷進食。
    韓成則摘下圍裙放置一旁，隨即拿起了筷子享用美食。據他對未來兒媳的理解，此刻有老朱和朱標在場，她想必不會前來同桌進餐。
    自己費盡心思做了許久的菜肴，若是全讓老朱他們倆吃完，豈非太過可惜。眼下多吃一些，也算是挽回些損失。
    於是韓成坐下與朱元璋爭搶菜品，似是賭氣般比拚誰吃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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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帶動下，朱元璋本就迅速的進食節奏變得更加急促。
    不過韓成也留了個心眼，用餐時大多挑選青菜，少吃肉類。並非他不愛吃肉，而是今日所做幾道菜皆用了豬肉。
    他打算待朱元璋多吃幾口後再告知對方飯菜所用何肉。
    好好地戲耍一下這個家夥！
    扳回一城。
    讓他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負責在外守護、阻止他人靠近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鑲見狀，整個人都驚得發麻。
    看向韓成的眼神裏，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這位爺真是厲害至極！
    他究竟有多大膽量？
    竟敢與皇帝和太子同桌共食！
    而且皇帝與太子並未邀請，他便自行拿起筷子開動了。
    用餐期間不僅毫無拘束，還敢與皇帝爭搶食物！
    令人歎服！
    實在是令人歎服！
    毛鑲活到這麽大歲數，從未見過這般大膽之人！
    更關鍵的是，這位爺如此放肆，皇帝居然毫無不悅之色，反倒是像孩子一樣與他爭奪。
    這……
    遠處的毛鑲完全傻眼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早已知曉這位爺在皇帝麵前地位非凡。
    雖然不止一次見識過他的膽量。
    但如今親眼目睹這一切，毛鑲再次感到不可思議。
    他對韓成的看法也被徹底刷新了。
    原以為先前所目睹的一切已足夠震撼人心，如今看來，卻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此人總能想出新奇的招數來讓人瞠目結舌，一次又一次突破人們的想象極限。
    毛鑲當下又下定決心，往後對這個人必須加倍謹慎，務必做到萬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會鑄成大錯。
    即便許多王爺、親王們連這樣的待遇都未曾享有，隻有太子能夠穩居其上，其他人如晉王、燕王等人根本無法企及。
    這般小心翼翼地侍奉，怎能稱得上周全？
    韓成等人完全不知曉，眼前發生的一切讓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毛鑲受到了多麽強烈的衝擊。
    此時，飯桌上的無聲對決仍在持續。
    且不說朱元璋與韓成二人如何狼吞虎咽，單看平日裏用餐極為講究的朱標，此刻也顧不得形象了。
    並非朱標加入了爭搶食物的行列，而是韓成做的菜肴香味太過誘人，讓他難以抗拒。
    自成親以來，朱標吃得最多的就是呂氏烹製的佳肴，至於已故的太子妃常氏……她的廚藝與徐興祖相比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呂氏的烹飪技藝相當出色，在這方麵下了不少苦功。
    即便許多禦廚的手藝都無法與之媲美。
    然而此刻，韓成所做的飯菜竟在口感上超越了呂氏。
    特別是那一大盤切成長方形的肉塊，入口綿軟香甜，肥而不膩，極為美味。
    就連韓成炒的小青菜，滋味都比呂氏做的更加鮮嫩可口。
    近期因韓成頻繁透露消息，朱標遭遇了不少煩心事，導致食欲不佳，食不知味。
    但如今，他哪還有半分食不下咽的模樣？
    大口咀嚼間，韓成準備的這一桌豐盛菜肴很快就被眾人吃了個七七八八。
    “痛快！”
    朱元璋拍著自己被食物填滿的肚子，笑嗬嗬地說道。
    “不得不承認，韓成你真是個做菜的好手，今兒晚上的飯，你是真用心了。”
    朱元璋看著韓成，滿臉笑意，滿是驕傲。
    那種占了便宜還賣弄的態度，呼之欲出。
    這一切的發生，並非僅僅因為朱元璋在這場變故中挽回了一點顏麵。
    更重要的是，朱元璋已然察覺，韓成所做這些佳肴，恐怕多半是衝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來的。
    這與八月十五那晚韓成放的煙花如出一轍。
    正好被自己撞見，痛痛快快地享用了一番，把那些東西吃得幹幹淨淨。
    不但破壞了這家夥別有用心的計劃，還讓他無話可說，吃了個啞巴虧，這種感覺真是爽快極了！
    朱元璋心中無比暢快。
    “哦，對了，那塊肉是什麽肉啊？味道還真是不賴。”
    朱元璋剔著牙齒，看向韓成問道。
    剛才一門心思都在大快朵頤、跟韓成搶吃的上，沒顧得上問。
    現在肚子已經填滿，沒什麽可以再吃的了。
    朱元璋終於問出了這句韓成盼望已久的話。
    “回稟陛下，那道菜叫紅燒肉，是以五花肉為原料製作的。”
    韓成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
    “五花肉？這是什麽肉？我們以前怎麽從未聽說過呢？”
    朱元璋思索了一會兒，對五花肉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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