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放逐之地，規則混亂
    次日清晨，天光微曦，淡金色的晨輝尚未完全驅散內殿山間的薄霧。
    內殿山門之外，一道清冷孤傲的絕美身影已靜立多時。洛璃身著一襲素白宮裝，裙擺在晨風中微微拂動，不染纖塵。她容顏清麗無雙，肌膚勝雪，眉目間卻凝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仿佛與周遭的仙氣氤氳格格不入，自成一方冰雪天地，連附近的晨露都似乎因為她的存在而凝結成了更細小的冰晶。
    林凡出現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他嘴角習慣性地揚起一抹弧度，目光在洛璃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暗讚一聲，這潛龍榜首確實風姿不凡。
    “洛璃師妹來得真早，莫非是一夜未眠，就盼著與師兄我一同出行探險？”林凡的聲音帶著幾分他特有的戲謔。
    洛璃清冷的眸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絲毫波瀾，仿佛未曾聽見他的調侃，又或者他的話語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冰牆，悄無聲息地碎裂了。
    “你來了。”她聲音平靜，惜字如金，不帶絲毫情緒起伏。
    隨即，她素手輕揚，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漆黑，雕琢著繁複古老符文的梭形法器憑空出現，懸浮於她掌心之上，散發著幽微的空間波動。
    “此乃‘破界梭’，可穿行虛空亂流，前往放逐之地，需以此物代步。”
    林凡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心道這手筆倒是不小，不愧是潛龍榜首，家底豐厚，看來這次任務的“油水”應該不少。他麵上卻不動聲色。
    那“破界梭”迎風而漲，轉瞬間化為一艘數丈長的幽黑小舟，舟身線條流暢，表麵符文閃爍，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空間之力。
    兩人先後踏上破界梭。洛璃在前，身姿窈窕，卻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意。
    林凡跟在後麵，剛想開口說點什麽活躍氣氛，比如問問這梭子是不是特別耗靈石，洛璃已然掐動法訣。小舟微微一震，舟身亮起一層幽暗的光幕，悄無聲息地融入虛空，瞬間消失在原地。
    破界梭穿梭於空間夾層之中，窗外是光怪陸離的扭曲光影，偶爾可見巨大的空間裂縫如猙獰巨口般一閃而過，散發出毀滅性的氣息，令人心驚肉跳。
    舟內卻異常平穩。
    洛璃盤膝坐在舟首，雙眸緊閉，周身氣息收斂到了極致，仿佛與這幽暗的空間融為一體，又像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隔絕了外界一切紛擾。
    林凡則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這位潛龍榜首，以及這艘奇特的法舟。他神念微動，如水銀瀉地般悄然探出，想要感知一下這破界梭的玄妙構造，順便也“欣賞”一下洛璃師妹那深不可測的修為，純屬修煉之餘的好奇。
    然而，他的神念剛觸及洛璃周身三尺範圍，便被一股無形卻極度凝練的寒意輕輕彈開，洛璃的眼睫甚至都沒有顫動一下，仿佛隻是拂去了一粒微塵。
    林凡摸了摸鼻子，嘿，有點意思。這位師妹，果然名不虛傳，夠冷，也夠強，防備心不是一般的重。
    旅途漫長而枯燥，林凡幾次試圖搭話，想從這位冰山美人嘴裏套點關於墮仙或者放逐之地的更多情報，都被洛璃用“嗯”、“可”、“尚可”之類的單音節詞匯終結，讓他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聊天止於洛璃”。他索性也閉目養神，任由【星衍煉神經】自行運轉，細細感知著穿梭時空間法則的細微變化與舟外那些狂暴的能量。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數日夜的連續穿梭，破界梭猛地一震，周遭狂暴的空間亂流驟然平息。
    “到了。”洛璃睜開雙眸，聲音依舊清冷，卻多了一絲細不可察的凝重。
    林凡目光投向窗外，即便早有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光線晦暗，色彩扭曲的詭異天地。
    天空是渾濁的暗紫色，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染過，又像是淤積了萬年的怨氣，漂浮著無數大小不一、棱角猙獰的破碎陸塊，如同被某種恐怖巨力硬生生撕裂的仙域殘骸，散發著蒼涼與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暴戾、腐朽與混亂氣息，混雜著血腥與硫磺的味道，令人作嘔。
    破界梭緩緩駛出空間通道，進入這片放逐之地。
    甫一接觸到此地的空氣，林凡便感覺到一股駁雜不堪、狂暴絕倫的靈氣洪流撲麵而來。這裏的靈氣，不僅僅是稀薄，更是充滿了各種相互衝突、彼此吞噬的混亂屬性，仿佛無數怨魂在其中咆哮掙紮。尋常修士若是吸納入體，恐怕立刻便會經脈寸斷，丹田爆裂，走火入魔都是輕的，當場化為一灘膿血也不稀奇。
    更讓他心神微凜的是，此地的天地法則，竟呈現出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紊亂狀態。
    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腳下的空間在微微扭曲、折疊，仿佛隨時會碎裂成無數碎片；身體承受的重力時輕時重，毫無規律可循，上一刻輕飄飄如鴻毛，下一刻又重如山嶽；連時間的流速都仿佛不再恒定，時而遲滯如蝸牛爬行，時而湍急如奔馬，讓人產生一種光陰錯亂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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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衍煉神經】在他體內不由自主地瘋狂加速運轉起來，非但沒有排斥這混亂的一切，反而像一頭饑餓了萬年的凶獸終於嗅到了最美味的血腥，識海深處的神魂竟傳來一絲興奮的悸動與渴望。
    那些駁雜的靈氣，那些狂暴破碎的法則碎片，對尋常修士而言是致命的毒藥，是避之不及的災厄，對他而言，卻仿佛是未經雕琢的璞玉，是蘊藏著無窮奧秘的寶藏。
    這片被遺棄的土地，仿佛是萬道崩壞後的墓場，亦或是……一切規則重塑前的原始熔爐。
    洛璃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她獨有的清冽與凝重。
    “放逐之地，名副其實。”她語氣平淡，卻透著對這片土地的深刻認知。
    “此處天地法則崩壞，靈氣混淆不堪，乃是中州各大頂級勢力流放那些窮凶極惡、無可救藥之輩，以及一些觸犯禁忌、被視為異端的種族所在。”
    她頓了頓，清冷的目光望向遠方一片更為扭曲昏暗，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區域。那裏的天空，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色，仿佛凝固的汙血，又像是某個遠古邪魔緩緩睜開的巨眼，充滿了惡意。
    “也正因如此，這裏反而成了墮仙最理想的藏匿與發展之地。”
    “他們汲取此地的混亂、絕望、怨念為食糧，其力量會變得更加詭異莫測，也更加強大。”
    林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片區域的天空，的確呈現出一種令人極度不安的暗紅色。
    隱約間，他甚至能感知到一股極度邪惡、冰冷且充滿毀滅欲望的氣息，正從那個方向絲絲縷縷地滲透過來，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空氣中探尋著獵物。
    “看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就在那片血色之下。”林凡輕聲說道，眼神深處，一抹難以言喻的探究與期待的光芒悄然亮起，如同黑夜中點燃的星火，帶著一絲躍躍欲試。
    洛璃輕輕頷首，精致的俏臉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寒，隻是眸底深處多了一分警惕。
    “墮仙據點，戒備必然森嚴，其中不乏被墮仙之力深度侵染的強大存在，甚至可能有真正的墮仙坐鎮。”
    “林凡師兄，此行凶險異常，務必小心。”這大概是她從見麵到現在，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鄭重提醒，隻是語氣依舊聽不出太多關切。
    林凡聞言，臉上露出一貫的輕鬆笑容，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放心，洛璃師妹，我這人，向來惜命得很。”他頓了頓，又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但也喜歡往最危險、最熱鬧的地方湊，尤其是這種看起來就藏著大秘密和好東西的熱鬧，不去豈不可惜？
    他心中卻在想，這放逐之地，規則混亂，靈氣駁雜，對於他的【星衍煉神經】而言，或許不僅僅是挑戰，更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
    那些被放逐的重犯，那些被視為異端的種族，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墮仙……他們身上所承載的“道”，又會是何等奇特與強大？能給他的【星衍煉神經】提供多少養料？
    這片被神遺棄的土地，似乎隱藏著比墮仙據點本身，更多的“驚喜”與“機緣”。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弧度，充滿了對未知的探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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