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鏡淵回響·碎糖密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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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霜工坊的風鈴在暴雨中碎成齏粉時,林羽正對著明軒的遺像發呆。相框邊緣凝結的糖晶蛛網裏,還嵌著半片三年前的桂花糖紙,"對不起"三個字被雨水洇成淡金色的淚痕,像某種無聲的控訴。小逸蹲在他腳邊修補漏雨的屋頂,深藍色道袍下擺浸得透濕,發尾滴下的水珠砸在魂印上,將彩虹微光暈染成委屈的月牙。
"這破屋子比二長老的心眼還漏風。"元寶舉著糖罐當雨傘,胖臉被凍得發青,"早知道該帶蓬萊島的暖糖磚來...小逸哥哥你咒我!居然真讓我在糖霜工坊發黴了!"
"是你自己說要守著明軒哥哥的遺物。"小逸頭也不抬,玉簡投射出的糖畫補丁剛貼上瓦縫,就被新的雨簾撕成碎片,"再說了,你昨天偷吃的蜂蜜蛋糕,夠買十車暖糖磚。"
林羽忍不住笑出聲,指尖撫過遺像底座的刻字:"星隕不夜,甜毒共生"。這行小字與初代靈侍密室門上的紋路驚人相似,難道明軒早就知道糖匣的秘密?雨聲突然變大,他注意到遺像後方的牆縫裏閃過微光,像是某種糖晶機關在感應他們的魂印。
"小心!"小棠突然撞開林羽,一道紫黑色藤蔓從地板竄出,尖端凝結著與"權"之匣碎片相同的毒晶。林羽這才發現,工坊的糖霜地磚上不知何時爬滿了幽冥紋路,那些看似普通的糕點模具,竟都是用守匣靈侍的指骨煉製而成。
"是二長老的"甜毒窺鏡"!"小棠的令牌泛起紅光,"他在利用明軒的遺物設局...等等,這些藤蔓的生長軌跡,竟和星淵糖庫的記憶糖徑一樣!"
林羽的魂印突然灼痛,眼前閃過重疊幻象:明軒在工坊調配糖霜的背影,與神秘人在星淵密室翻看古籍的畫麵交織在一起。他踉蹌著扶住桌角,觸到抽屜深處的硬物——是個雕花糖盒,盒蓋上刻著十二星軌,中央位置嵌著枚殘缺的"執"字糖晶。
"那是...明軒哥哥的私藏!"元寶驚呼,胖手突然被糖盒邊緣劃破,鮮血滴在糖晶上的瞬間,整麵牆壁轟然翻轉,露出通往地下密室的階梯。腐壞的糖霜氣味撲麵而來,台階兩側插著的不是火把,而是凝固的糖霜靈侍殘骸,每個殘骸手中都捧著破碎的糖匣。
"三百年前的叛亂餘黨,被初代大人封在此處作為活祭。"小棠的聲音發顫,"他們的魂印與糖匣共鳴,形成永遠無法逃脫的...甜蜜監牢。"
地下密室中央是座圓形祭壇,十二根糖霜柱上分別刻著"執憶權"等字樣,卻隻有"執"柱頂端殘留著半塊糖晶。林羽將明軒的糖晶嵌入凹槽,祭壇突然震動,地麵浮現出與星淵糖庫相同的星圖,隻是代表二長老勢力的紫斑中,有一塊格外耀眼,正對著鏡湖方向。
"鏡湖...鏡淵!"小逸突然抓住林羽的手腕,"四長老臨終前總說"鏡淵之下藏著最甜的謊",難道鏡湖底的禁忌之地,才是二長老的老巢?"他的玉簡自動翻開,露出泛黃的手書:"當甜毒在鏡中重逢,持笛者將直麵最苦澀的真相。"
林羽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想起在抉擇之匣中看見的畫麵:明軒站在鏡淵邊緣,手中握著染血的"執"之匣,而對麵站著的...是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神秘人。難道那個神秘人,就是被甜毒侵蝕的另一個自己?
"先別急著下結論。"小棠祭出護字令牌,祭壇周圍的糖霜柱開始滲出熒光,"這些靈侍殘骸的魂印波動...竟與你們三人的魂印頻率相似。看這個"護"柱,殘留的糖霜裏有星隕族特有的守護咒文,而"勇"柱的裂痕形狀,和元寶的勇氣糖霜爆炸紋路一模一樣。"
元寶突然打了個寒顫:"也就是說...我們的前世,可能就是這些守匣靈侍?那、那我會不會也變成半糖半毒的怪物?"他越想越怕,竟抱著糖罐蹲到祭壇角落,聲音悶悶的,"早知道就該聽林公子的話,少吃點苦瓜糖..."
"笨蛋!"小逸踢了踢他的胖屁股,"初代大人說過甜毒是饋贈,你以為白吃那麽多糖霜是鬧著玩的?"他的耳尖微微發紅,從道袍裏摸出塊裹著金箔的糖霜,"給,上次你接的"眼淚糖"改良版,加了鏡湖蓮子和...和我的歉意。"
元寶眼睛一亮,接過糖霜時突然咦了聲:"小逸哥哥你的魂印...怎麽在發光?"林羽這才注意到,小逸胸前的彩虹微光正與"護"柱共鳴,那些凝固的糖霜靈侍殘骸中,有一具的麵容竟與四長老年輕時極為相似。
"四長老他...原來早就知道我們會來。"小逸的指尖撫過殘骸胸前的護字魂印,"他當年主動留在鏡湖底刻符文,根本不是為了封印幽冥,而是用自己的神魂做餌,引開二長老的注意力。你看這糖霜裏的咒文,每道都連著鏡淵的方位..."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紫黑色藤蔓破土而出,這次的怪物比在星淵遇到的更詭異——它們的身體由工坊的糖霜模具組成,擀麵杖化作骨節,漏勺變成肋骨,每個怪物胸口都嵌著不同的糖匣殘片。為首的怪物舉起糖刀,刀刃上倒映出林羽震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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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笛者終於來收債了。"怪物的聲音混雜著明軒的溫柔與神秘人的沙啞,"三百年前你欠我的甜,今天該用毒來還了。"
林羽的魂印劇烈震顫,他感覺有兩股力量在體內撕扯:一邊是明軒殘留的守護執念,一邊是神秘人陰冷的侵蝕欲念。小逸突然將他推到祭壇後方,玉簡化作糖畫盾牌擋住攻擊,而元寶已經抓起糖罐,將裏麵的混合糖霜潑向怪物群。
"讓你們嚐嚐終極黑暗料理!"胖少年大喊,"苦瓜糖+辣椒糖+過期三天的桂花糖霜!"爆炸的瞬間,林羽看見不可思議的畫麵:那些本該致命的毒藤蔓,在接觸到混合糖霜時竟蜷縮顫抖,露出裏麵包裹的、屬於守匣靈侍的純淨魂光。
"原來...他們的核心是被幽冥汙染的守匣執念。"林羽握緊明軒的糖盒,突然福至心靈,"小逸!用你的童謠喚醒他們!元寶的糖霜能剝離幽冥毒素,你的歌聲可以安撫殘留的靈識!"
小逸愣了一瞬,隨即清唱起《糖霜星軌》。這次的曲調比在星淵時多了份哀傷,每句歌詞都讓糖霜柱亮起微光。林羽發現,隨著歌聲,怪物們的攻擊節奏逐漸放緩,糖刀落下的弧度竟與明軒教他切糖霜的手法如出一轍。
"明軒哥哥..."元寶的聲音哽咽,"他們是不是...不想傷害我們?"
林羽沒有回答,他正盯著為首怪物胸前的糖匣殘片——那是"執"之匣的碎片,殘片表麵凝結的不是毒晶,而是層層疊疊的糖霜信箋,每一張都寫著"對不起"。記憶突然翻湧:明軒臨終前塞給他的桂花糖,糖紙上的字跡與這些信箋完全相同。
"原來你早就知道會有這天。"林羽輕聲說,將自己的魂印貼上殘片,"你故意留下糖盒,引導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讓這些被汙染的靈侍解脫,對嗎?"
殘片突然發出清鳴,紫黑色藤蔓開始剝落,露出裏麵穿著星隕族服飾的青年——他的麵容與明軒有七分相似,卻有著林羽的眼睛。青年衝他露出釋然的微笑,掌心攤開,裏麵是枚刻著"雙生"的糖晶。
"持笛者啊,"青年的聲音像融化的苦巧克力,"當你看見這枚糖晶時,我已經完成了三百年前的約定。甜與毒的雙生魂印,從來不該是詛咒...而是讓星隕族重生的鑰匙。"
話音未落,青年化作光點融入林羽的魂印。與此同時,所有怪物都停止了攻擊,它們的身體崩解成純淨的糖霜,在祭壇上空拚出初代靈侍與十二守匣靈侍並肩作戰的畫麵。最後定格的,是明軒將"執"之匣碎片交給神秘人的場景——而那個神秘人,赫然是三百年前的林羽。
"這是...輪回?"小逸驚呼,玉簡自動記錄下畫麵中的星軌坐標,"難道我們每隔百年就會重生,隻為完成未竟的契約?"
林羽沒有回答,他低頭看著掌中的"雙生"糖晶,發現糖晶內部竟流動著兩種光芒:一邊是明軒的守護金,一邊是神秘人的幽冥紫。當兩種光芒交匯時,糖晶表麵浮現出新的紋路,正是鏡淵底部的禁忌圖騰。
"鏡淵之下,藏著初代大人的另一重神魂。"小棠的聲音裏帶著敬畏,"還有...二長老用甜毒禁術創造的、能吞噬魂印的幽冥核心。"
暴雨聲突然消失,工坊的地麵開始下陷,露出直通鏡湖的糖霜階梯。階梯盡頭的水麵平靜如鏡,卻在林羽靠近時蕩起漣漪,倒映出截然不同的景象:一邊是明軒在鏡淵底修補糖匣的背影,一邊是神秘人將"執"之匣摔碎的畫麵。
"該做選擇了,持笛者。"初代靈侍的聲音從湖底傳來,"是用甜霜填補裂痕,還是用毒刃斬斷輪回?"
林羽的指尖觸到水麵,冰涼的觸感中混著熟悉的桂花香氣。他想起明軒最後留下的糖紙,想起小逸唱跑調的童謠,想起元寶總是藏在糖罐裏的勇氣。或許真正的抉擇從來不是甜與毒,而是當你看懂所有伏筆後,是否還願意握緊同伴的手,哪怕前方是需要用一生去化解的悖論。
"我們去鏡淵。"他轉身對同伴們說,魂印與"雙生"糖晶共鳴出溫暖的光,"但不是為了消滅誰,而是為了...讓三百年前的遺憾,在今天的糖霜裏,開出新的花。"
小逸突然輕笑,從道袍裏掏出塊新烤的糖霜:"早知道你會這麽說。諾,加了雙倍勇氣的鏡湖薄荷糖,這次絕對不苦。"元寶立刻伸手去搶,卻被他拍開:"先說好,吃完要幫我修補屋頂!還有你——"他轉向林羽,耳尖紅得透亮,"不許再偷偷看明軒哥哥的遺像發呆,我...我們都在呢。"
林羽愣住,隨即笑出聲。他接過糖霜咬下,清涼的甜味中混著若有若無的苦澀,卻在喉間化作暖流。遠處的暴雨不知何時停了,糖霜工坊的斷壁殘垣間,竟冒出幾株用勇氣糖霜培育的忘憂花,花瓣上的水珠折射著彩虹微光,像誰不小心打翻了星隕族的調色盤。
當四人踏上鏡湖階梯時,水麵突然浮現十二道糖霜倒影,每道倒影都對應著一個糖匣的光芒。林羽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但此刻他看著同伴們沾滿糖霜的笑臉,突然覺得,哪怕前方是需要用餘生去解開的迷局,隻要這雙手還能握住他們的溫度,再苦澀的真相,也值得用舌尖的甜去慢慢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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