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上的寧初雪正對著窗外掠過的景象出神。
    自從在縣城汽車站徒勞無功地打聽了蘇婉清的下落，兩人返程時的車廂裏就蒙著一層淡淡的沉默。
    原本以為能追上那個總是帶著溫柔笑意、活潑可愛的蘇婉清，可車站工作人員篤定的答複，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們最後的期待。
    就在白浪的汽車開在揮往下河村的路上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了寧靜。
    白浪左手穩穩握著方向盤，右手在褲兜裏摸了半天，這才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他斜眼掃過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眉頭輕輕挑了下“是林瀟瀟。”
    按下接聽鍵的瞬間，林瀟瀟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就從聽筒裏湧了出來，甚至能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派出所辦公室特有的鍵盤敲擊聲。
    “白浪！你們在縣裏找到婉清沒有？我這邊剛調了村口的監控，發現點不對勁的事！”
    白浪放緩車速，靠在路邊的護欄旁停穩，然後才開口道“我和初雪把汽車站裏裏外外都問遍了，工作人員說沒見過蘇醫生，我跟初雪猜，可能是她要是急著走，所以直接打車去市裏了……”
    “不是她自己走的！” 林瀟瀟的聲音突然拔高，打斷了白浪的話“是有人開車來村裏接她的，淩晨四點多，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婉清就坐在後排。”
    “什麽？”
    白浪的聲音瞬間沉了下來，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猛地坐直“有人接她？誰會大半夜去村裏接蘇醫生？”
    副駕駛座上的寧初雪也立刻轉過頭，眼裏滿是驚訝。
    蘇婉清走的時候沒跟任何人打招呼，隻在留了一張告別的字條，她們一直以為是蘇婉清不想麵對分別的場麵，所以才悄悄離開。
    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林瀟瀟的語氣帶著幾分凝重“我調了村口和鄉道的監控，那輛車上除了婉清，還有四個中年男人，都穿著像是少數民族的衣服，雖然天沒亮，光線不好，但監控像素夠高，能看清他們的輪廓， 婉清坐在中間，既沒被綁著，也沒掙紮，就安安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好像早就跟那些人約好了。”
    白浪皺著眉，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個疑問。
    他想起蘇婉清住的房間就在自己隔壁，要是有人強行帶她走，自己不可能一點都聽不到。
    而且她還留了離別信，要是被挾持，哪還有心思寫那些話？
    可如果是自願的，為什麽要選在淩晨，還讓外人來接？
    林瀟瀟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我看監控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那些人穿的衣服很特別，不是常見的藏族、彝族服飾，領口和袖口繡著密密麻麻的花紋，顏色是深靛藍的，他們開車的路線也不對勁，沒走縣城的主幹道，反而繞著鄉道走，像是在刻意避開什麽。”
    白浪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原本以為蘇婉清的離開隻是一場普通的告別，可現在突然冒出來的少數民族男子、淩晨的神秘接駕，讓整件事變得撲朔迷離。
    白浪道“瀟瀟，你現在還在警察署裏嗎？我和初雪離正在回去的路上，大概十分鍾就能到，我們過去看看監控，再一起分析分析。”
    “行，那我在監控室等你們，順便讓技術人員再調調沿線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輛車的去向。” 林瀟瀟說完，又補了一句“你們路上開車慢點，別著急。”
    掛了電話，車廂裏再次陷入沉默。
    白浪發動汽車，車子再次朝前開去，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飄向窗外，顯然還在琢磨剛才的事。
    寧初雪看他連換擋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白浪，別想那麽多了，等看到監控畫麵，說不定就能發現線索。”
    白浪回過神，勉強笑了笑“嗯，你說得對，先看監控再說。”
    話雖這麽說，可他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重。
    蘇婉清在小河村待了這麽久，性格溫和，待人親切，從沒提過自己有少數民族的朋友，那些接她的人，到底是誰？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鄉派出所的院子裏。
    因為有林瀟瀟的關係的原因，白浪進鄉警署就像回家一樣，所裏的民警幾乎都認識他，而且見到白浪也都非常的客氣。
    剛下車，見到是白浪，就有民警笑著迎上來打招呼。
    “白村長，您怎麽來了？是找林隊嗎？”
    白浪點點頭“嗯，你們林隊在哪？”
    “在監控室呢，三樓最裏麵那間。” 民警熱情地引路，邊走邊說“我們林隊一直在那兒調監控，說是要找一個女醫生的下落，難道是小河村的駐村醫生？”
    白浪沒多解釋，隻含糊地應了一聲，跟著民警上了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間門虛掩著，能聽到裏麵傳來技術人員的說話聲。
    民警指了指房門“白村長，就是這兒，我先下去忙了。”
    “謝謝。”
    那民警走後，白浪推開門。
    監控室裏擺著兩台電腦，林瀟瀟正站在其中一台前，盯著屏幕上不斷切換的畫麵，旁邊的技術人員手裏拿著鼠標，時不時調整著監控的角度。
    聽到開門聲，林瀟瀟轉過頭“白浪，初雪，你們來了？快過來看看，這就是淩晨接婉清的那輛車。”
    “嗯。”
    白浪點點頭，帶著寧初雪快步走過去，目光落在中間的顯示屏上。
    畫麵裏是小河村村口的監控，淩晨四點半，天色還一片漆黑，隻有太陽能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駛來，停在小河村村口，村裏口狗叫了幾聲，然後便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沒過多久，蘇婉清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走過來，拉開車門坐進了後排。
    緊接著，後排另外兩個車門打開，四個穿著深靛藍服飾的中年男人依次上車。
    他們的衣服款式很特別，上衣是對襟的，袖口繡著銀色的花紋，褲子是寬大的直筒褲，頭上還戴著黑色的頭巾。
    幾人上車後，小轎車立刻掉頭，朝著鄉道的方向駛去。
    林瀟瀟指著屏幕“你們看，婉清全程都很平靜，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回頭看一眼，而且這四個男人的表情都很嚴肅，上車後就沒說過話，感覺像是在執行什麽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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