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染血的問陰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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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廢墟的灰燼裏浮著層血沫,林秋撿起未燃盡的紙紮殘肢,發現焦黑竹骨上刻滿《問陰咒》。晨霧中傳來銅鑼悶響,二十七下恰好對應紙人數量。當她循聲望去時,沾滿褐色血漬的鑼槌正懸在槐樹枝頭,係著褪色的紅綢帶。
青銅鈴鐺突然墜地,滾向老宅方向。林秋追到祖屋門檻時,發現門環上纏著孕婦的頭發,發絲間別著枚生鏽的接生鉗。正廳八仙桌擺著碗凝固的胎血,碗底沉著片帶牙印的胎盤,碗沿指紋與祠堂童屍掌紋完全吻合。
"咚!"
二樓的雕花木窗突然洞開,陰風卷著紙錢撲向林秋。紙錢上的冥文遇血顯形,竟是份三十年前的接生記錄:周婉茹與林秋生辰重疊,死胎活嬰共用同一時辰。當她觸碰泛黃的紙張時,指尖傳來產鉗夾碎頭骨的幻痛。
閣樓傳來嬰兒踢踏學步的聲響,木樓梯卻積著寸厚灰塵。林秋踩到第五階時,整段樓梯翻轉成四十五度斜坡,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鎮魂釘。她抓住垂落的帷幔緩衝下墜,布料撕裂的刹那,看清閣樓全貌——這裏竟藏著座袖珍戲台。
戲台兩側掛著染血的問陰鑼,鑼麵用胎盤繪製著太極圖。台中央的傀儡穿著八十年代的孕婦裝,腹部裂口處塞滿槐樹葉。當林秋扯出樹葉時,傀儡突然抬手敲響銅鑼,震得梁上落下成串的臍帶結。
鑼聲在密閉空間形成回音,每道聲波都震出血色符文。林秋耳道滲出黑血,卻在耳鳴中聽見母親臨終遺言:"別讓她們找到問陰鑼......"傀儡的假發突然暴漲,發梢卷著麵銅鏡逼到眼前——鏡中映出自己分娩的場景,產婆手持紅木梳接生。
戲台地板轟然塌陷,林秋跌進地下冰窖。四壁掛滿霜花的玻璃罐裏,漂浮著不同發育階段的死胎。中央石台擺著架血玉雕成的問陰鑼,鑼槌是把嵌著人牙的骨梳,梳背刻著"甲子年七月初七"。
當林秋用銀鐲觸碰血玉鑼時,所有玻璃罐開始滲血。冰層裂痕中伸出青紫的小手,拍打著要抓她腳踝。血鑼表麵浮出接陰婆年輕時的畫像,她身後站著七個捧鑼孕婦,每麵鑼都映著林秋不同年齡的死亡瞬間。
"問陰問陰,借胎還魂。"七個孕婦的腹中同時傳出咒語,冰窖瞬間爬滿蛛網狀的胎記紋路。林秋掄起青銅鈴鐺砸向血鑼,撞擊聲震碎半數玻璃罐,死胎們墜地即化作黑霧,凝成個戴紅肚兜的女童。
女童蹦跳著拾起骨梳,梳齒劃過冰麵發出刺耳聲響。每道劃痕都滲出羊水,水中倒映出林秋出生當夜的場景:接陰婆將問陰鑼蓋在她臉上,用產鉗在鑼麵刻下換命咒。血珠從回憶場景濺到現實,在冰麵燃起幽綠鬼火。
鬼火照亮冰窖頂部的暗格,裏麵堆著泛黃的錄像帶。林秋踩著冰棺躍起,扯落的磁帶盒上標注著"七月十五問陰儀式"。當她將磁帶塞進角落的老式放映機時,雪花屏突然跳出血淋淋的分娩錄像——母親正被綁在問陰鑼上生產!
錄像裏的接陰婆手持兩把紅木梳,交替梳理產婦與死胎的頭發。當嬰兒啼哭響起時,畫麵切換成祠堂全景:二十七個村民圍敲問陰鑼,每聲鑼響都令槐樹多結顆人頭果。林秋摸著自己後頸,那裏正凸起顆與錄像中相同的人頭果輪廓。
血玉鑼突然自行飛旋,割破林秋的手腕取血。血液在鑼麵繪出完整換命陣圖,陣眼位置正是老宅坐標。女童趁機將骨梳刺進她肩胛骨,劇痛中浮現的記憶殘片顯示:問陰鑼需用至親魂魄開光,而母親的三魂被封在鑼中。
青銅鈴鐺突然飛入陣眼,鈴舌精準刺破血繪的陣圖。冰窖開始塌陷,林秋抱著血玉鑼跳進暗河,湍急水流中浮現無數梳頭女屍。當她浮出水麵時,竟回到了祠堂天井,懷中的血玉鑼與槐樹上懸掛的人頭果產生共鳴。
人頭果接連爆裂,每個都掉出把帶牙印的銅鑰匙。林秋用鑰匙打開祠堂供桌下的鐵箱,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七麵問陰鑼,每麵都嵌著枚不同位置的銀鐲殘片。當她把血玉鑼放入空缺位時,供桌突然翻轉,露出地下祭壇。
祭壇中央的青銅樹上掛滿紅綢,每根綢帶都寫著被換命者的生辰。樹根處埋著口陶甕,甕中泡著具六指女屍——正是年輕時的接陰婆。女屍懷中抱著本被血浸透的賬簿,封麵赫然是《問陰錄》。
林秋翻開賬簿,最新記錄停留在昨夜:"甲辰年七月初七,問陰鑼醒,雙生歸位。"字跡未幹的血珠突然飛濺,在牆壁映出母親的身影。她正在給嬰兒戴銀鐲,而搖籃裏分明躺著對連體嬰——其中一個後頸的槐花胎記正在滲血。
祭壇四角的獸首突然吐出黑煙,在空中凝聚成問陰鑼的形狀。林秋抓起青銅鈴鐺砸向煙霧,鈴聲與鑼聲相撞迸發氣浪,震塌半邊祠堂。在磚瓦墜落聲中,她聽見接陰婆的狂笑從陶甕傳出:"你母親敲過第七麵鑼!"
月光突然被血色覆蓋,林秋手中的血玉鑼滾到女屍腳邊。銀鐲在此刻熔化成液狀,順著她手腕血管遊走,在心髒位置凝成把銅鑰匙的形狀。當第一聲雞鳴傳來時,所有問陰鑼同時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組成張巨大的換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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