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糯米圈不住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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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沿凝結的血珠滴在青磚上,洇出北鬥七星的圖案。林秋攥著那顆刻著星宿符號的乳牙退到槐樹下,發現昨夜撒在院中的血糯米全部變成了墨綠色,每粒米都長出菌絲般的紅毛。當她用樹枝撥開發酵的米堆時,米粒間突然浮出半枚帶泥的腳印——腳尖朝內,腳跟處粘著片槐花瓣。
    "咯咯......" 西廂房傳來指甲抓撓窗紙的聲音,林秋轉身時踩碎了塊瓦片。裂紋中湧出腥臭液體,血糯米遇水即脹,在地麵鋪成張扭曲的人臉。菌絲快速編織出五官,腐爛的眼眶裏突然鑽出兩隻紅頭蜈蚣,毒顎夾著半截銀鎖鏈。
    銀鐲突然發燙,林秋扯斷窗邊晾衣繩纏住手腕。麻繩浸過屍油的部位滲出黑漿,在掌心凝成"子時三刻"的陰文。當她用斷瓦劃破繩結時,碎瓷片突然映出個倒吊的人影——新娘嫁衣的下擺正掃過她後頸。
    血糯米人臉突然裂開大嘴,噴出團裹著蛆蟲的紫霧。林秋揮動槐樹枝抽打時,斷枝處流出的汁液竟帶著腐屍味。紫霧在廊柱間凝聚成接陰婆的虛影,枯手捏著把青銅算籌,每根算籌都刻著帶屍斑的嬰兒掌紋。
    "一甲子的債,該清算了......" 虛影擲出算籌,銅條插入地麵的瞬間,整個院落的血糯米集體爆開。飛濺的米漿在半空結成蛛網,每根絲線都串著七顆人牙。林秋後仰躲閃時,後腦撞上口倒扣的水缸,缸底黏著的糯米團裏裹著半張黃符。
    符紙浸血顯出字跡:"血米封魂,需活人炊。" 林秋撕下符咒的刹那,水缸突然翻轉,缸口湧出沸騰的血粥。米粒在滾水中膨脹成眼球,瞳孔裏映著三十年前的紅轎——新娘正將個繈褓遞給接陰婆,嬰兒腳踝係著銀鎖,鎖麵北鬥七星缺失天樞、天權兩星。
    蛛網在此刻收縮,粘住林秋的左腳踝。絲線割破皮膚時,滲出的血珠竟被米粒吸收。菌絲順著傷口鑽進血管,在她小臂上凸起北鬥七星的紅痕。當第三顆星點亮時,東廂房的門板突然炸裂,飛出的木屑在空中組成八卦陣圖,陣眼處嵌著那枚帶星宿符號的乳牙。
    銀鐲自主飛向陣眼,乳牙插入凹槽的瞬間,八卦圖燃起青火。烈焰燒斷蛛絲的同時,地麵浮現出血糯米繪製的陰宅圖——老宅地下竟還有三層結構,最深處標著口朱砂描紅的棺材,棺槨位置正對祠堂天井的槐樹根。
    林秋扒開樹根腐葉,指甲縫裏鑽進幾隻血紅色的米蟲。當她用瓦片挖開板結的泥土時,鐵鍬鏟到了硬物——是口朽爛的薄皮棺材,棺內鋪著的嫁衣內襯已經碳化,布料間散落著七顆刻字的金牙,牙麵陰文與乳牙上的星宿符號完全吻合。
    棺底突然塌陷,露出條向下的石階。每級台階都撒著層發黑的血糯米,米粒間混著細碎的骨渣。第三階處留著枚完整的腳印,鞋底紋路與林秋昨夜在祠堂發現的完全一致,鞋跟處還粘著片未腐爛的槐樹葉。
    地宮牆壁淌著粘稠的屍油,油膜表麵浮著層血糯米。林秋舉著蠟燭前行時,火苗突然變成幽綠色,照出牆縫裏嵌著的二十八具嬰兒幹屍。每具屍體嘴裏都塞著團發酵的糯米,菌絲從七竅鑽出,在牆麵結成《飼魂錄》殘頁記載的"活人飲"陣法。
    密室中央的青銅鼎突然震顫,鼎內煮著的血粥翻湧如沸。林秋用棺木殘片攪動粥湯,撈起塊裹著胎發的頭骨。骨縫裏卡著半枚銀鎖殘片,當碎片拚合時,鎖芯彈出的銀針刺破她指尖,血珠墜入鼎中激起衝天火光。
    火焰在穹頂投射出星圖,天樞、天權兩星的位置赫然鑲著那對乳牙。當星光匯聚成光束射向東南角時,暗門應聲而開。門內靈堂掛著七十二盞白燈籠,每盞燈罩都用《換命錄》殘頁糊成,火光將祭台上的牌位投影在牆麵——竟寫著林秋的生辰與忌日,卒年正是今年霜降。
    供桌上的糯米塔突然坍塌,米粒滾落成行腳印,蜿蜒著爬上西牆。林秋跟著腳印來到祖宗畫像前,畫中老者的眼睛突然轉動,瞳孔裏映著接陰婆將嬰兒放入蒸籠的場景。當她撕開畫紙時,牆洞中掉出本裹著人皮的賬冊,封皮用血糯米粘著片六指掌紋的皮膚。
    賬冊記載著丙寅年間的"種生基"秘事:七月十五子時,用雙生子心頭血浸泡血糯米,輔以五毒屍油蒸煮,可篡改生死簿。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張地契,背麵用屍斑繪著老宅地宮全圖,血糯米標注的陣眼處畫著口青銅棺。
    銀鐲在此刻發出蜂鳴,林秋循聲撞開堆滿陶罐的隔間。七十二口陶甕呈八卦陣排列,每口甕中都封著具女屍,屍身浸泡在血糯米與屍油的混合物中。當她揭開第七口甕蓋時,浮起的屍體穿著接陰婆的衣裳,腐爛的右手緊緊攥著把刻滿星宿的青銅鑰匙。
    鑰匙插入青銅棺鎖孔的瞬間,地宮各處傳來鎖鏈斷裂聲。棺蓋移開半寸,湧出的寒氣在地麵凝成霜花。林秋推開棺蓋時,棺內並排躺著兩具女屍——左邊是年輕時的母親,右邊竟是麵帶屍斑的自己。雙屍臍帶糾纏成結,連接處綴著七顆金牙,齒縫塞滿長綠毛的血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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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本就是不該活下來的那個......" 接陰婆的聲音從棺底傳來,雙屍突然睜眼。母親屍身的口中爬出紅頭蜈蚣,蜈蚣背甲上浮現出林秋被獻祭的場景;另一具屍體的胸腔自動剖開,腐爛的心髒上插著把青銅算籌,算籌表麵血槽裏流動的竟是發酵的米漿。
    林秋扯斷臍帶時,金牙突然爆開,飛濺的碎片在牆麵鑿出星宿圖。天樞星的位置滲出黑血,血珠滾落處的地磚突然塌陷。跌入下層密室時,她摔在口朱紅棺材上,棺麵用血糯米粘成她的生辰八字,每粒米都在瘋狂跳動,仿佛皮下藏著活蛆。
    撬開棺蓋的瞬間,萬千米粒如飛蝗般撲出。林秋揮動棺木殘板擊打時,板縫裏掉出卷人皮地圖。羊皮上繪著北鬥七星陣,每個星位都粘著粒帶屍斑的血糯米,天權星處標著祠堂古井的方位,旁邊小楷批注:"雙屍還魂,需破七星。"
    當地圖貼近胸前的槐花胎記時,胎記突然灼痛難忍。林秋撕開衣襟,發現胎記已變成潰爛的傷口,膿血裏裹著顆完整的米粒。米粒表麵浮現出母親臨終遺言:"吞下天權星,可斷因果鏈。"
    井底突然傳來淒厲的嗩呐聲,地宮開始劇烈震顫。林秋將染血的米粒含入口中,腥甜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所有血糯米集體自燃。火光中浮現三十年前的送葬隊伍,母親抱著口雕花木匣跪在祠堂,匣中嬰兒的哭聲裏混著老貓嘶叫。
    當火焰蔓延到青銅棺時,雙屍突然坐起。林秋搶過算籌刺入母親屍身的天靈蓋,顱骨碎裂時噴出的不是腦漿,而是滾燙的血糯米粥。另一具屍體趁機撲來,腐爛的指爪刺入她肩頭時,胎記中的米粒突然爆發出青光,將屍身震成粉末。
    地宮塌陷的轟鳴聲中,林秋攥著人皮地圖爬回地麵。晨曦刺破雲層時,她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多了枚帶血槽的米粒,米芯處隱約可見"天璿"二字。老槐樹根部的螞蟻正搬運著發黑的血糯米,排列出的圖案正是北鬥七星——唯獨天樞星的位置空著,殘留的米殼形似嬰兒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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