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飼魂碑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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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的晨霧凝成霜花,林秋跪在飼魂碑前,碑麵裂痕正滲出黑色油脂。昨夜血契殘卷上的文字在腦中翻湧:"碑裂之時,飼魂者當為容器。"阿桂蜷縮在五步外的槐樹下,孕肚表麵結滿蛛網狀血痂,每次胎動都會震落暗紅碎屑。
    "秋哥...它們在碑裏說話..."阿桂突然指向碑底裂縫。暗紅色菌絲正從地底鑽出,纏繞她腫脹的腳踝。林秋揮刀斬斷菌絲時,刀鋒竟濺出腥臭的黑血——那些菌絲內部流動的,分明是凝固二十年的戲班怨氣。
    石碑突然發出骨骼錯位的脆響。刻著"飼魂"二字的位置裂開拇指寬的縫隙,林秋在縫隙深處瞥見反光的青銅鏡麵。當他的影子投在鏡麵時,鏡中竟映出戲班主戴著他母親發簪的恐怖麵容。
    "退後!"林秋拽著阿桂暴退三丈。飼魂碑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石在空中組成戲台匾額,血淋淋的"往生戲樓"四字不斷滴落黑水。碑底露出深不見底的地穴,腐臭的陰風裹著褪色紙錢噴湧而出。
    在地穴的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被緩緩地拖動著。這聲音在靜謐的地穴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林秋身上的胎記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一般,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
    隨著胎記的抽搐,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二十根青銅鎖鏈竟然從地下破土而出!這些鎖鏈看上去年代久遠,上麵布滿了鏽跡,但卻依然堅硬無比。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鎖鏈的末端都帶有一個鋒利的彎鉤,而這些彎鉤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準確無誤地刺進了阿桂那隆起的孕肚上的血痂縫隙之中。
    刹那間,阿桂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她的身體因為劇痛而不停地顫抖著。而那二十根青銅鎖鏈則在瞬間繃直,仿佛它們與阿桂的身體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係。
    與此同時,地穴裏突然浮起了二十具薄棺。這些棺材看上去十分簡陋,棺蓋上纏著已經褪色的紅綢,而在那紅綢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的生辰八字!
    "是戲班成員的忌日..."林秋用劍尖挑起殘破紅綢,寒意順著脊梁攀升。那些日期竟與林氏族譜記載的祭祀時辰完全吻合,最末一行赫然是他自己的出生時辰。
    阿桂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孕肚血痂簌簌脫落,露出皮下蠕動的青銅紋路——那些鎖鏈正在她子宮內編織微型戲台。胎兒的啼哭變成蒼老的戲腔:"開鑼——"
    地穴中的薄棺同時豎立。棺蓋滑落的瞬間,林秋看見每具屍體都穿著血衣殘片,腐爛的麵孔在阿桂與戲班成員間不斷切換。最深處那具棺材裏,周婉容的屍身正被菌絲縫合進林母的壽衣,腫脹的左手攥著半塊螺旋胎記的皮膚。
    "飼魂碑壓著往生戲樓的倒影。"戲班主的聲音從地穴裏傳來,帶著粘稠的水聲,"林家吃了二十年陰戲飯,該還利息了。"
    林秋揮劍斬向青銅鎖鏈,火星迸濺中看見恐怖真相:鎖鏈表麵布滿細小齒痕,正是祠堂地磚下的噬魂蠱啃噬痕跡。那些蠱蟲的屍體此刻正在鎖鏈上蠕動,化作血水滲入阿桂的子宮。
    辰時的陽光突然變得猩紅。阿桂的孕肚膨脹成半透明狀,能清晰看見胎兒背部的契約文字正在重組。當最後一道筆畫完成時,地穴裏伸出無數菌絲觸手,將二十具屍體縫合成巨大的雙頭屍煞——左側是林母含笑的慈祥臉,右側是周婉容潰爛的戲妝麵。
    "兒啊,接著娘!"屍煞左側頭顱吐出林母的聲音,腐爛的右手遞出青銅鑰匙。林秋的胎記突然發燙,記憶中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正是這把刻著"飼魂"二字的鑰匙。
    阿桂突然暴起搶奪鑰匙。她的瞳孔變成琥珀色,腹部伸出菌絲纏住林秋手腕:"契約成了...你我都是祭品..."胎兒的心髒位置裂開小孔,無數蠱蟲正從孔洞中噴湧而出。
    當鑰匙插入屍煞胸口鎖孔時,往生河方向傳來驚天巨響。林秋轉頭看見河麵升起二十丈高的水牆,水幕中浮現出完整的往生戲樓。戲台兩側立柱竟是用人腿骨堆砌,匾額下的燈籠全是風幹的戲子頭顱。
    "開戲——"雙頭屍煞齊聲嘶吼。阿桂像提線木偶般躍上虛空中的戲台,孕肚上的青銅紋路自動拆解成鎏金頭麵。當鳳冠扣上她額頭的瞬間,往生河水倒灌進地穴,在水中沉浮的戲班殘骸開始往阿桂子宮匯聚。
    林秋的胎記突然撕裂,血肉中鑽出青銅鎖鏈與戲台相連。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正在唱《冥婚記》的唱段,而戲詞竟是從胎記處的傷口湧出來的。更恐怖的是,阿桂的孕肚裏伸出菌絲觸手,正將他的聲帶與戲台匾額相連。
    巳時的日蝕讓天地陷入昏黑。飼魂碑原址升起青灰色石碑虛影,碑文變成流動的血字:"飼魂人血脈為燭,妻室為燈,燃盡方休。"阿桂的皮膚開始透明化,能清晰看到胎兒正將蠱蟲塞進她的髒器。
    當屍煞的雙頭合並時,往生戲樓轟然坍塌。無數青銅鏡碎片從廢墟中升起,每塊碎片都映出林秋嬰兒時期的畫麵——父親正將他的胎記印在血契上,而母親在喂他喝混著戲班骨灰的符水。
    "原來我才是飼魂容器..."林秋的聲帶突然恢複自由。他發瘋似的撕開胎記,扯出血肉中纏繞的青銅鎖鏈。阿桂的子宮突然爆開血花,二十道鎖鏈帶著腥風射向戲班殘骸,卻在半途被菌絲包裹成紅綢。
    午時的烈日重新降臨。雙頭屍煞在慘叫聲中融化,血水滲入地穴形成往生河新支流。阿桂癱軟在戲台廢墟裏,孕肚上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林秋撿起染血的青銅鑰匙,發現鑰匙柄上刻著極小文字:
    "飼魂碑下埋著真正的墓。"
    當他的血滴在文字上時,往生河水突然退去,露出河床底部排列整齊的二十口青銅棺槨。每口棺材都纏著與祠堂地窖相同的符咒鎖鏈,而最中央那口棺槨的鎮魂釘上,掛著母親失蹤多年的翡翠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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