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冥妝點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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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鈴自鳴的尾音尚未消散,林秋玉化的赤足已踏碎纏足淵底部的血痂。足底七星胎記刺破玉質表皮,在虛空投射出北鬥陣圖。裹腳布鋪就的密道突然翻卷,布麵滲出的人血胭脂在岩壁繪出十八層冥妝閣的輪廓,每層飛簷下都懸著九十九盞顱骨燈籠。
深淵底部傳來鉸鏈絞動的悶響,九口青銅妝匣破土而出。匣蓋內壁鑲滿嬰孩乳牙,齒縫間卡著幹涸的胎脂。當林秋的七星胎記觸碰到最中央的妝匣時,匣中突然立起具纏滿裹屍布的人形,布條縫隙露出四百年前產婆腐爛的半張臉。
"點魄需先淨麵。"產婆鬼影的裹屍布突然散開,露出渾身縫合的九百張女嬰人皮。她枯手抓起匣中骨梳,梳齒竟是林秋被剪斷的臍帶所化。梳過虛空的瞬間,林秋臉上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玉質顱骨。
密道地圖突然從裹腳布躍起,貼在他裸露的麵骨上。羊皮紙質的紋路滲入玉骨,在額間凝成枚朱砂痣。產婆鬼影發出夜梟般的笑聲,從妝匣夾層抽出把青銅刮刀,刀柄綴著的鈴鐺裏封著粒帶血瞳仁。
刮刀劃向林秋麵骨的刹那,深淵頂部墜下十八具描金漆棺。棺蓋震開的巨響中,九百個煞嬰魂魄爬出,她們腳上的青銅履淌出屍油,在岩壁繪出《冥妝譜》的殘章。林秋的玉質麵骨突然浮現血色紋路,正是雙胞胎女嬰出生時的啼哭軌跡。
產婆的刮刀突然調轉方向,刺進自己腐爛的顴骨。黑血湧出的瞬間,十八層冥妝閣同時點亮。每盞顱骨燈籠裏都坐著個對鏡梳妝的鬼影,她們手持人骨眉筆,蘸著棺液在虛空勾勒林秋失落的五官。
林秋的麵部輪廓開始扭曲重組,每道線條都對應《冥妝譜》中的某種凶煞妝容。當右眼被描成泣血丹鳳時,纏足淵底部突然升起青銅妝台。鏡麵映出的卻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個正在被縫製人皮的女嬰——她的腳踝鎖著與林秋相同的七星胎記。
妝台抽屜自動彈開,裏麵整齊碼放著冥妝用具:眉刷是胎發紮成,粉撲用未足月的胎盤鞣製,胭脂盒裏盛著凝固的臍帶血。產婆鬼影抓起把人牙粉刷,蘸取林秋剝落的皮膚碎屑,在他玉質麵骨上塗抹第一層底妝。
深淵突然下起混著胎毛的血雨,雨滴觸及冥妝的瞬間,林秋聽見四百年前的梳妝私語。那些被活葬的女嬰們,在入棺前都會被精心裝扮:朱唇要描七層,象征七竅鎖魂;黛眉需畫九筆,暗合九世為婢。畫錯一筆,妝師就要被剜去相應器官陪葬。
當產婆鬼影為他點染腮紅時,林秋的顴骨突然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青銅蜘蛛。蜘蛛腹部的星宿圖與七星胎記共鳴,吐出的絲線穿透十八層冥妝閣,將九百個梳妝鬼影拽入深淵。她們手中的妝具墜地即燃,火焰中浮現林氏宗祠暗藏的冥妝室全景。
火焰突然凝聚成支描魂筆,筆尖滴落的不是墨汁而是早夭者的淚。林秋不受控地抓住筆杆,在虛空中畫出女嬰完整的妝容。最後一筆落下時,纏足淵四壁滲出青灰色黏液,逐漸凝固成麵巨大的青銅妝鏡。
鏡中浮現令林秋毛骨悚然的畫麵:崇禎七年的中元夜,他的"母親"對鏡梳妝。銅鏡映出的卻是雙胞胎女嬰的臉,產婆正用青銅針將她們的魂魄縫進胭脂盒。妝成那刻,真正的林氏嫡子突然從鏡中跌出,渾身纏滿寫滿生辰八字的裹屍布。
深淵底部的九口妝匣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重組成冥妝台。台麵擺放著七隻錯金妝奩,每隻都鎮壓著個被剝皮的煞嬰。林秋玉質麵骨上的妝容開始流動,色彩滲入骨縫,在顱內繪出《冥妝譜》缺失的"點魄"篇。
"胭脂點孽,黛粉勾魂。"產婆鬼影突然撕開自己的胸膛,抓出團跳動的青銅心髒。心髒表麵鑲嵌著林秋出生時的胞衣碎片,此刻正隨著妝容完善逐漸玉化。她將心髒按進妝鏡,鏡麵頓時浮現出飼魂窟第九層的景象——無數懸空的妝鏡組成迷宮,每麵鏡中都封印著個正在冥妝的煞嬰。
林秋手中的描魂筆突然暴長,筆杆裂開處湧出混著乳牙的膿血。血滴在妝台上凝成行陰篆:點魄需祭至親。深淵頂部突然墜下具描金漆棺,棺中躺著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男屍,屍體麵部的冥妝正是林氏曆代宗主的入殮妝。
產婆鬼影發出淒厲尖笑,抓起青銅刮刀刺向棺中屍體。刀尖觸及入殮妝的瞬間,林秋麵部的彩妝突然沸騰,顏色順著骨縫鑽入顱內。他在劇痛中看見真相:自己不過是雙胞胎女嬰的冥妝容器,真正的林秋早在四百年前就被煉成妝筆中的描魂砂。
十八層冥妝閣突然崩塌,碎瓦殘磚中飛出九百張人皮麵俱。這些汲取了煞嬰精魄的冥妝麵具,如同活物般撲向林秋的麵部。每貼合一張,他的魂魄就被剝離一層,在妝鏡迷宮中被不同時代的梳妝鬼影爭搶。
七星胎記突然迸發青光,玉質雙足踏碎妝台。飛濺的鏡片割破產婆鬼影的咽喉,黑血噴濺中,那些冥妝麵具突然調轉方向,層層包裹住瀕死的鬼影。麵具縫隙滲出朱砂色的霧靄,霧中傳來梳妝謠的吟唱,每個音節都在重塑深淵的時空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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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趁機抓住那支描魂筆,筆尖蘸取自己玉質麵骨上的彩妝,在虛空中畫出道血符。符成的刹那,深淵四壁的青銅鏡同時映出女嬰的七星胎記,九百道青光匯聚成束,洞穿了飼魂窟第八層與第九層之間的界膜。
界膜碎裂處湧出混著脂粉味的陰風,風中裹挾著數不清的妝奩碎片。林秋的玉質身軀開始崩解,碎片重組成套完整的冥妝工具。當最後一枚青銅眉黛嵌入他的指骨時,深淵底部升起座白玉妝橋,橋柱上纏滿寫著生辰八字的挽聯。
踏上妝橋的瞬間,橋麵浮現出林氏初代主母的冥妝影像。她手中的犀角梳每梳過一次發髻,就有個煞嬰被縫進妝奩。林秋的描魂筆不受控地揮動,為橋麵每道裂痕補上殘缺的妝容。彩妝滲入橋體後,白玉漸漸染成葬青色,橋下浮現出由九百個胭脂盒匯聚的冥河。
河麵突然立起十八根青銅妝柱,柱身雕刻的正是冥妝點魄的全過程。林秋的七星胎記與妝柱產生共鳴,足底青光在河麵鋪就條彩綢路。路的盡頭坐著個對鏡梳妝的紅衣女童,她手中的胭脂盒正是林秋出生時盛放胞衣的容器。
當林秋觸及胭脂盒的瞬間,盒蓋自動彈開,四百年前的胎息噴湧而出。他的玉質身軀突然軟化,麵部彩妝融入皮膚,露出與紅衣女童一模一樣的五官。深淵劇烈震動,所有冥妝工具飛向女童,為她勾勒出與林秋完全重合的輪廓。
"鏡中顏,畫外骨,點魄終成飼魂主。"女童的吟唱震碎了妝橋,林秋在墜落中看清真相——自己不過是女童被剝離的冥妝皮囊,四百年來所有經曆,都是為今日的點魄重生。胭脂盒中飛出最後一道妝彩,在虛空繪出《陰童記》的終極讖語:冥妝現世時,飼魂歸本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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