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血痂剝落的瞬間，往生樹枯萎的主根突然噴湧出青銅膿液。膿液在空中凝結成四百張《問壽帖》，帖麵用胎糞書寫著林秋被替換的命格時辰。陰風卷過帖堆時，九盞青銅引魂燈從地脈升起，燈芯燃燒的竟是浸泡過臍帶血的《絕戶咒》殘頁，火光中浮現出四百個被剜去左眼的嬰靈虛影。
    "陰童問壽，借命還魂！" 嬰靈齊聲尖嘯，聲音震碎懸浮的《問壽帖》。紙屑紛飛間，地麵裂開九道青銅溝壑，溝底滲出混著乳牙碎片的屍蠟。蠟液沿著卦象紋路蔓延，在林秋腳下形成巨大的《奪壽陣》，陣眼處緩緩升起具青銅供桌，桌上擺著九顆覆蓋胎毛的骷髏頭——顱骨天靈蓋處皆插著刻有林秋生辰的青銅問壽釘。
    血玉胎盤突然從林秋丹田躍出，表麵《換命籙》殘紋化作青光鎖鏈纏住供桌。當鎖鏈觸及骷髏頭胎毛時，四百嬰靈突然集體跪拜，它們空洞的眼眶中射出青銅絲線，在虛空編織成覆蓋百裏的命格星圖。星圖西南角突然坍縮，露出個由臍帶纏成的黑洞，洞內伸出隻長滿問壽釘的鬼手，指尖捏著半片沾滿胎糞的《陰童契》。
    "甲子問壽，癸亥還命！" 黑洞中傳出陰陽先生混著鈴鐺碎響的吟唱，鬼手彈指將《陰童契》射向林秋眉心。胎刀自主飛旋攔截，刀身女嬰殘魂卻在此刻發出驚恐嗚咽——契文表麵浮現的四百個血手印，竟全是她們被按在《換命籙》上時留下的！
    左眼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脫落殘瞳的位置滲出青銅膿血。膿血滴入《奪壽陣》的刹那，九顆骷髏頭同時自轉，天靈蓋的問壽釘在青銅供桌上刻出林秋命宮星圖。當第七顆釘子完成天煞星標記時，往生樹枯萎的根係突然暴長，樹根尖端刺入青銅溝壑，吸食屍蠟後竟結出九十九顆裹著《問壽符》的青銅胎兒！
    "一問胎光！" 為首的青銅胎兒突然睜眼，瞳孔是兩枚旋轉的青銅卦錢。卦錢碰撞聲化作實質音刃，削斷林秋三縷胎發。斷發尚未落地便被《奪壽陣》吸收，在陣圖西北角凝成具與他命格相符的稻草替身。替身心髒位置插著的青銅釘，正是當年陰陽先生替換命格時所用的《易胎錐》仿品。
    血玉胎盤突然炸裂，碎片化作青光護住林秋周身。往生樹根在此刻集體爆裂，飛濺的木刺中竄出四百條胎發鎖鏈，鎖鏈末端係著的青銅秤砣刻滿被問壽者的死亡時辰。當秤砣墜地形成《稱命局》時，林秋驚覺自己的三魂重量正在被某種陰邪術法計量。
    "二問爽靈！" 第二具青銅胎兒口吐陰火，火舌舔舐虛空中的命格星圖。星圖對應的爽靈星位突然黯淡，林秋左半身瞬間失去知覺。垂落的左手觸及青銅供桌時，桌麵突然浮現陰陽先生煉製血月殘瞳的走馬燈——畫麵定格在那對雙胞胎女嬰被剜眼時，她們的爽靈魂魄正被注入問壽釘！
    胎刀突然發出悲鳴，刀柄處的窺陰鏡映出駭人真相：四百嬰靈問壽實則為《換命籙》的逆向儀式，每聲質問都在將林秋被替換的命格重新拆解。當第三具青銅胎兒張開嘴時，林秋搶先將血玉胎盤碎片塞入陣眼，青光炸裂的瞬間，九顆骷髏頭突然調轉方向，將問壽釘對準虛空中的命格星圖。
    "三問幽精！" 黑洞中的鬼手突然暴漲，指甲縫裏彈出九顆浸泡屍蠟的乳牙。乳牙嵌入《稱命局》的秤杆刻度時，林秋的幽精星位突然浮現血色漩渦。漩渦中伸出條青銅舌苔，舌麵刻著的《食命咒》正瘋狂吸食他的壽元，每道咒文亮起，往生樹根就結出顆新的青銅胎兒。
    千鈞一發之際，林秋殘缺的左眼突然滲出青光。女嬰殘魂燃燒最後的執念，在命格星圖中強行點亮北鬥九星。星光穿透《奪壽陣》的刹那，四百嬰靈突然集體轉向，朝著黑洞中的鬼手發出怨恨的嘶吼。它們的左眼眶內重新生出青銅卦錢，錢幣旋轉方向與問壽釘完全相反！
    "陰童反噬，問壽者亡！" 黑洞中的陰陽先生發出驚怒咆哮，鬼手抓住《陰童契》就要撕毀。林秋趁機咬破舌尖，將混著殘瞳膿血的胎光真血噴向青銅供桌。血珠觸及問壽釘的瞬間，九顆骷髏頭突然炸裂，顱骨碎片在虛空組成反向《奪壽陣》，將陰陽先生計量命格的青銅秤砣盡數拽入黑洞。
    往生樹根在此刻徹底碳化，灰燼中升起九盞青銅引魂燈。燈芯燃燒的不再是《絕戶咒》，而是女嬰殘魂最後的青光。當燈光匯聚成束射向黑洞時，林秋看見陰陽先生的命格絲線正在被反向抽取——每條絲線末端都係著個青銅胎兒！
    "以壽換命，天地不容！" 陰陽先生殘魂突然自爆，衝擊波震碎《稱命局》。破碎的青銅秤杆插入地脈，竟在焦土上長出棵由命格絲線纏繞的往生樹幼苗。幼苗頂端結出的果實表麵，四百道《換命籙》殘紋正與血玉胎盤碎片緩緩融合。
    當最後縷青光消散時，九十九顆青銅胎兒突然集體跪拜。它們剖開自己的青銅肚腹，掏出刻有《獻壽咒》的胎盤石高舉過頭。石塊表麵的血管紋路與林秋掌紋完全契合，仿佛四百年前就注定要在此刻完成某種獻祭。
    林秋伸手觸碰最近那塊胎盤石的刹那，地脈深處傳來鍾磬合鳴。鳴響聲中，所有命格絲線突然收束成束，在他頭頂形成頂由《問壽帖》編織的青銅冠冕。冠冕落下的瞬間，左眼窟窿突然生出簇胎發，發絲纏繞著青光殘渣重新凝成半顆殘瞳——這次瞳孔深處映出的，竟是陰陽先生誕生時的血月倒影！
    "陰童問壽，原來問的是你自己的罪孽！" 林秋怒吼著捏碎青銅冠冕，碎片割破掌心時，血玉胎盤與往生樹幼苗突然融合。新生樹幹表麵浮現出完整的《換命籙》，籙文青光中，四百嬰靈殘魂終於顯露出被替換前的純真麵容。當她們集體指向地脈深處時，林秋殘瞳突然看破九重地殼——在熔岩沸騰的青銅海眼深處，漂浮著具由十萬問壽釘封棺的青銅巨屍，屍身腹部插著的正是那把造就所有悲劇的鎖命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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