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屍衣裹棺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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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紋裏滲出的屍油突然凝固,在林秋腳下結成北鬥狀的冰霜羅盤。羅盤指針正是他胸腔裏那枚魂珠的投影,珠光刺破黎明前的屍瘴,照出百裏外正在塌陷的亂葬崗——坍縮的地表裸露出青銅澆鑄的槨室穹頂,頂麵浮雕的百鬼哭喪圖裏,每滴鬼淚都嵌著半片林氏女的指甲。
林秋踏碎冰霜躍入地裂時,焦尾琴弦突然從魂珠迸出,絞碎迎麵撲來的屍蝠群。蝠血濺在槨室青銅門環上,門環吞脊獸的眼睛突然轉動,瞳孔裏射出混著《綴魄帛書》殘片的青光。當林秋扯斷門環上纏繞的胎發時,整扇青銅門突然熔解,門液凝成九百條屍蠶,蠶口銜著《裹棺咒》的碎片鑽入他的耳道。
咒文在顱內重組時,槨室內九盞人皮燈籠同時亮起。火光映出中央懸吊的青銅巨棺——棺身纏滿用《女誡》裝訂線縫製的屍衣,衣擺處垂落的流蘇竟是三十七個林氏女的臍帶,臍帶末端係著的銀鈴正在震響《易魄調》。調聲震得林秋魂珠發燙,珠光穿透棺木,照出內部正在縫合魂魄的帛書殘卷。
當林秋觸及屍衣時,衣襟突然展開,露出內襯密密麻麻的《換魂契》。契文突然活化,字跡化作鐵鉤扯出他的三魂按向棺麵——魂影觸及青銅的刹那,棺蓋轟然開啟,湧出大股浸泡著胎盤的屍蠟。蠟液中浮沉的不僅是帛書,還有半具正在融化的太子屍,屍體的左手正攥著母親那截沾血的臍帶。
焦尾琴弦絞斷太子的手腕。林秋抓住臍帶時,屍蠟突然沸騰,蠟泡炸裂聲中浮現母親臨產夜的場景:四個青銅婆子用裹屍布勒住她的腰腹,布麵《裹棺咒》正將胎兒魂魄抽成絲線,縫進太子屍的心口。幻象破碎時,林秋發現自己的雙腿已被屍蠟固化成青銅柱,柱麵刻滿《縫魂譜》的工尺符號。
槨室四壁滲出混著金粉的腦髓。林秋揮動臍帶抽打屍衣,每抽一下都震落片《綴魄帛書》。當第九片帛書落地時,太子屍突然坐起,腹腔裂口飛出九隻青銅屍蠶,蠶身弓起時震響《奪魄令》。音波撕開林秋的胸腔,魂珠被蠶群裹成繭,繭絲正是母親分娩時被抽走的命魂線。
屍蠶繭開始收縮。林秋在魂珠被碾碎前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帛書殘片上,血珠突然化作焦尾琴的虛影。琴弦掃過槨室,割斷屍衣縫線,線頭迸出的不是棉絮,而是曆代林氏女被封印的哭嚎聲。聲浪掀翻青銅棺時,林秋看見棺底暗格裏藏著完整的《裹棺咒》玉簡——簡身裂紋裏正滲出母親的乳香。
太子屍突然暴起。它胸腔的帛書殘頁化作利刃劈來,刃風掀開林秋的天靈蓋,露出腦漿裏跳動的《換魂契》篆文。千鈞一發之際,懸棺的臍帶流蘇突然纏住太子屍,銀鈴震碎其天靈蓋,鈴舌裏掉出半枚刻著"林容"二字的青銅鑰匙——正是母親出嫁前的閨名。
鑰匙插入棺底鎖孔時,整座槨室開始翻轉。林秋墜入夾層的縫魂殿,見十八具青銅人傀正在縫製巨型屍衣。人傀手中的骨針正是放大百倍的鎮魂針,針眼穿著用《內訓》熔煉的金線,線頭皆係著林秋被替換的魂骨。當他的影子投在屍衣上時,所有人傀突然轉頭,眼眶裏插著的描容筆開始自動書寫《替魄錄》。
屍衣突然卷住林秋。金線刺入他新生的殮妝紋,將魂魄與屍衣上的《裹棺咒》縫合。當第七針貫穿膻中穴時,殿頂突然降下青銅鏡,鏡麵映出的不是林秋,而是正在皇陵融化的太子屍——它每融化一寸,林秋對應的魂骨就浮現一道《易容咒》的刺青。
焦尾琴弦突然自魂珠射出。弦絲纏住某具人傀的脖頸,將其頭顱勒斷的瞬間,林秋發現人傀胸腔裏塞滿《綴魄帛書》的碎片。他撕開屍衣接住飛濺的帛片,殘卷上的臍帶血突然活化,在他掌心凝成柄青銅剪刀——正是母親當年剪斷他臍帶時用的裁魂剪。
剪刀劃開屍衣接縫時,所有金線突然回縮。林秋被線頭拽向殿中央的祭魂台,台上青銅盆裏煮著的竟是九百個未成形的胎魂。當剪刀觸及魂湯時,湯麵突然結冰,冰下浮現完整的《裹棺咒》圖文:原來每件屍衣都要裹住活人沉棺,用至親魂魄為引,將命格渡給棺中死屍。
殿內突然響起鉸鏈絞動聲。林秋抬頭看見屍衣正在包裹整座縫魂殿,布料上浮現三十七幅林氏女被迫裹棺的工筆畫。當他觸碰母親那幅時,畫中青銅棺突然開啟,伸出隻纏滿《列女傳》絲帶的手骨,骨節間夾著的正是《綴魄帛書》缺失的核心章節。
手骨抓住林秋的瞬間,屍衣徹底閉合。黑暗中,帛書章節突然燃燒,火光映出裹屍布內壁的密文——每個字都由林氏女的經血寫成,記載著破除裹棺咒的禁術:需用裁魂剪斷七代血親的命線,再以自身魂魄為線,將屍衣改造成逆天改命的"綴魄裳"。
屍衣外傳來太子屍的咆哮。林秋用剪刀刺破裹屍布,發現外界已然天地倒懸——槨室變成巨大的縫魂針,正將百裏山川縫製成件裹屍布。他沿針身上的《易魄咒》銘文攀爬,在針眼處看見母親被縫在屍衣夾層裏的殘魂,她的雙手正死死攥著半卷染血的《女誡》。
當林秋剪斷母親魂上的金線時,整個縫魂殿突然崩塌。墜落的青銅碎塊在空中重組,凝成具刻滿《裹棺咒》的青銅人像,人像心口鑲嵌的正是完整《綴魄帛書》。他揮剪刺入人像眉心,帛書突然展開,書頁裹住他的身體,每頁文字都化作金線刺入魂魄缺失處。
屍衣徹底撕裂的刹那,林秋看見地脈深處湧出血泉。泉眼處沉浮著母親的樟木嫁妝箱,箱內裝滿她少女時期縫製的屍衣樣片。當帛書觸及樣片上的繡紋時,所有屍衣突然飛起,在他周身拚成件綴滿鎮魂鈴的綴魄裳——裳擺拂過之處,正在縫製山川的青銅巨針紛紛崩斷。
黎明刺破屍衣時,林秋在嫁妝箱底發現枚青銅頂針。指環內側刻著行小字:"七月十五,血月葬衣"。他抬頭望向泛起屍青的天際,帛書突然自行焚燒,灰燼在掌心凝成新的星圖——那裏埋著半麵能照透命格的青銅妝鏡,鏡框上還掛著母親被迫出嫁時的泣血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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