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車子的動靜，屋裏的人也聽到了，聞雪打開門，見到楚歆的刹那，淚如雨下，
    “嬌嬌，你來了。”
    楚歆沉了沉心，上前迎一步，然後就看到了坐在小凳子上的聞泰，他和聞雪一樣，均神情有些惶恐，卻又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
    “媽，咱們進去。”
    聞雪連連點頭，錯開身子讓楚歆和楚懷民進去，快速關上門，隔絕外麵打量的視線。
    聞泰顫巍巍站起身，到底是年紀大了，雖然受過苦，卻沒有經曆過這種危險的事，老人家的心到現在都是顫的。
    “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多危險。”
    楚歆扶了他一把，讓人坐下。
    心裏的愧疚更甚，如果他們對著自己抱怨兩句她還能好受點，可是他們沒有，有的隻是對她到這裏來的不放心。
    想到這裏，楚歆的眼睛閃過狠意，隻一瞬又恢複正常。
    “你們在這裏，我當然要來。”
    很直白的話，非常熨帖，聞泰歎口氣，，拉她坐下，
    “沒事，你看我們都好著呢。”
    楚歆隨著他的力道坐下，這時楚懷民也攬著聞雪坐在桌前，
    “是不是你說的那些人？”
    楚歆點頭，雙手接過聞雪遞給過來的搪瓷缸，裏麵是冒著熱氣的開水。
    “謝謝媽。”
    而後又問楚懷民，“您看清那人的臉了嗎？在農場裏有沒有見過？”
    楚懷民搖頭。
    當時他出門倒爐渣，一出門就看到有個男人路過門口。
    包裹的隻露一雙眼睛，步伐很快，似乎很急。
    他沒當回事，一腳踏出門，沒想到那人突然轉身朝他走過來，且隻一愣神人就快到了近前。
    雖事發突然，但是他到底是在部隊待過，對危險的感知比普通人敏銳，下意識將身後的門關上，手裏的爐渣也砸了過去。
    與此同時，從其他方向衝出來好幾個人，奔著那男人就衝了過去。
    才沒讓人靠近小屋。
    後來出現的幾人纏圍攻男人一個，都沒有將人製服，甚至還有一個人差點被抹了脖子。
    楚懷民猜出來這些後出來的人是保護他一家的，更做不到袖手旁觀，所以趁著沒人注意，用了一直隨身攜帶的槍。
    果然如楚歆所說，即使很混亂，那人還是他擊中了，隻不過沒有喪命。
    “他是一個練家子，武力很高，不像普通的間諜，更像是殺手。”
    楚歆聽他說完，眼裏閃過暗芒，是剩下的那個中年男人沒跑了。
    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同伴被殺的事，這麽鋌而走險，是為了泄憤？
    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引她過來。
    楚懷民也不是笨人，見楚歆沉思，自己則也反應過來，立馬站起來，
    “你快走！”
    然後又搖頭，“不行，路上更不安全！”
    雖然那人已經被他打傷，但是看他動作似乎沒有任何影響，身體素質很強悍，一定還保有戰力。
    楚歆坐著沒動，反而安慰他們三個，“別擔心我，保重好你們自己最重要。”
    眼見他們還是不放心，又說：“其實那人這麽激進，很可能是因為我殺了他的同伴，同樣的，我也有能力殺了他！”
    看向三人的眼神帶著歉疚，“準確的說，你們是被我連累了。”
    楚懷民和聞泰對視一眼，搖頭，“如果不是我們，你又怎麽會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大可以一個人舒服過日子。
    你不嫌我們是累贅，我們又怎麽能說是受你連累？
    一家人，當同進退，不許再說見外的話！”
    楚歆笑笑，心裏很感動，嬌嬌說的對，她家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隻是，聞雪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尖銳，
    “嬌嬌，你，你還會殺人？！”
    楚歆抬頭，對上聞雪不可置信的臉，眼睫微閃，沒有一絲遲疑，
    “嗯，是的，我會。”
    聞泰和楚雲庭也聽出不對勁來了，兩人頓時心慌焦急。
    楚懷民趕緊安撫妻子，小心翼翼的輕聲哄她，
    “忘了咱閨女在什麽部門上班了？特殊情況肯定會有一些激烈的手段，你放輕鬆，別激動。”
    聞雪話出口就知道自己不該問的，可是她是普通人，她忍不住，
    “我，我……”
    語無倫次想解釋，眼淚卻止不住。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長大，找一個值得托付的人結婚過日子，再偶爾來看看她和丈夫，就已經是一個挺不錯的人生了。
    尤其是在經曆過下放後，前麵她所想的簡直就是奢望。
    但是事情出現了轉機，她的女兒拯救了他們，卻又變得讓她陌生。
    所以，隻要楚歆說她工作上的事時，她都會避開，那是一種幾乎是出於下意識的，自欺欺人的做法。
    可是今天，楚歆突然說，她殺人。
    聞雪一時間無法接受。
    楚懷民和聞泰心裏鈍痛，說來也是，他們想的太簡單了，都說母女連心，嬌嬌變化那麽大，她又怎麽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
    但是，傷心歸傷心，絕對不能寒了人家孩子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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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懷民連忙拍拍聞雪，將人帶到他們的小隔間去，把空間留給了聞泰和楚歆。
    “孩子，你……”
    “外公，我是你們家的孩子，你們認，我就是！”
    未盡的話語被楚歆打斷，大家早都心知肚明的事，又是憑著本心相處，能成為一家人她很珍惜，所以不想聽到見外的話。
    “媽媽是太愛嬌嬌了，您不用說那麽多，我理解。”
    聞泰淚目，果然是個聰明孩子，原來早就知道了，
    “你也是個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再看一眼門簾遮擋住的隔間，裏麵有隱隱的哭聲，沒有任何言語，就是純哭泣，楚懷民也在其中。
    楚歆抿唇，這樣挺好，夫妻二人終於可以不用遮掩，痛痛快快的為自己的孩子哭一場了。
    養兒十幾年，把一切都憋在心裏，未免對夫妻倆太殘忍了。
    她再看向聞泰，溫聲交代，“我們還有其他行動，馬上要走，您別擔心，等爸媽出來轉告他們一聲。”
    很快就會有公安局的人過來，再加上周逸塵會和農場的負責人說明情況，相信已經負傷逃跑的人不會再涉險過來。
    當然，如果直接衝著她來，楚歆自是求之不得。
    “咚咚咚！”
    門被敲響。
    是周逸塵，他沒有進門，微笑著衝聞泰點頭，“外公。”
    而後以眼神詢問楚歆，可以走了嗎？
    楚歆輕“嗯”一聲，要走，去的被人喊住。
    是聞雪。
    她走出隔間，眼睛已經哭腫了，帶著很濃重的哭腔，
    “你……好好的！”
    楚歆眼睛酸澀，回身，第一次主動抱了抱她，“好的，謝謝媽媽。”
    而後快速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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