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要去小學代課？”
    自從柳朝闕暴露了自己的有錢人身份，王琪歌倒有了點能夠出去闖闖的勇氣。
    兩人都沒有什麽家庭的負擔，王琪歌家裏人還有退休金。
    之前她們還在上學的時候，王琪歌就說自己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去啃老吧。
    就是沒想到，最後自由工作者是自己。
    她決定一邊工作一邊考公。
    就算考不上，繼續上這個b班就是了。
    隻是一邊工作一邊考公實在費她休息時間，她經常在工位上打盹，還被領導看到了，扣了她全勤。
    她一氣之下就提出了離職申請。
    鬧了挺久的，還被約談了，她去意已決，各種離職後會出現的狀況都想象了一遍。
    “公司說給我加點工資，這個月如果離職了，工資都沒有，我就說去勞動仲裁，但還是拖了挺久才給我批。”已經將學習當做日常的王琪歌如是道。
    “你們公司還挺沒人性的。” 她開始回憶很早之前的那個公司：“我之前那家公司，倒也爽快。”
    “倒也不是沒人性。”她道：“估計以後招了新人來，得給他們找個對象了，不然，像我這種都工作個七八年了，結果就離職了，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沒有人來替我的崗。”
    “可是找對象，馬上結婚，然後生小孩，公司不就又少了點能指使的工具人了嗎？”柳朝闕不解。
    “女的裁了，男的賺奶粉費估計不敢辭職。”王琪歌說出這麽一個冷漠的事實。
    在她之前有個趙姐，就因為30多歲去生小孩了，就算回到崗位，也沒幾個人聽她話了。
    有人做的和她差不多，但做的比她長。
    慢慢地也就被人頂替了她的位置。
    對了，諷刺的是，那是個剛結了婚的男人。
    自她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她其實是想著離職，但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樣，那時候競爭壓力大，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個班上，不是所有人都有柳朝闕這種急流勇退的勇氣的。
    這班一上，就上到了現在。
    說句不吉利的，就算你忍辱負重攢了那麽多錢了，有一天一個意外，你可能都沒法享受你攢的那些錢。
    不想辭職，就好好幹吧，最好不是被領導裁了，工作著工作著，她倒是成了個一心工作的人，平時除了找找朋友玩，就隻喜歡宅在家裏，玩著遊戲。
    周圍的朋友，一個個結婚生子，有二胎，她嗎，依舊是光棍一個。
    三十幾歲，正是闖的年紀，柳朝闕還給了她點一無所有的勇氣。
    她就肆業在家，專心考公了。
    沒考上之前，壓力還是挺大的，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學習，隨著考試的臨近，她更是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
    她曾經問過柳朝闕考不上怎麽辦？
    她說：“考不上就考不上唄。”
    柳朝闕那時候還在玩刮刮樂，說完還給她買了一張，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看看能不能中獎。”
    結果那張刮刮樂刮出了一萬塊錢，店員一臉假笑地目送著她們離開，她們那晚吃了個非常好的自助。
    不過後遺症是吃了幾天的素。
    肉吃太多了，有點膩。
    之後她就發現，她還來不及鬱悶的時候，她就會非常幸運，就算真的考不上公，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
    在考了兩次沒上岸後，第三次她考上了她們鎮上的公務員，不用背井離鄉，還工作清閑，除了工資沒有上家公司高，而且身邊都是關係戶，領導有時候還讓她帶小孩，似乎沒別的不好的地方了。
    哦，別的當然還有，不過能按時上下班，有雙休，節假日還能正常放假，已經打敗百分之九十的打工人了。
    “這你要去代班的小學？”開著某米最新的電車的柳朝闕把車停在了校門口的車位上。
    她單純來玩的，對於她這種有顏有錢的，還不用上班的，就喜歡找點樂子。
    一聽說她要去當老師，這不就屁顛顛地跟過來了。
    “這可是王老師的第一次亮相，當然要記錄一下了。”她如是說道，拿起了她新購置的相機。
    “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搞得本來有些緊張的她都有些無語了。
    “聽說現在的小學生都一米八了。”柳朝闕四處張望，也不知道會不會和網上傳言的那樣，想加一個帥哥的好友，結果他拿出了小天才電話手表，叫阿姨。
    “沒有那麽誇張了。”
    兩個人撐著傘在校園裏走著，王琪歌時不時地看著手機，辨認著圖片，就怕自己第一天上課，走錯了教室。
    “同學，四年級六班往哪裏走啊？”
    “前麵那座樓就是了。”
    “哦，謝謝。”
    柳朝闕追上了王琪歌，道：“往這邊走。”
    “哦哦。”似乎她一點都不尷尬。
    穿著個性又張揚，和她一比，她看起來像她姐姐。
    若是柳朝闕知道她內心想法，隻會說一句：琪歌啊，大大方方的，就算人生有觀眾又如何，你表演的多姿多彩，也會贏得滿場喝彩的。
    不過她現在不知道。
    教室是找到了，柳朝闕也憑借著社牛，和小學生們打成了一片，穿著大膽的柳朝闕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件外套，就這麽坐在了最後一排，和一個小胖墩在聊天。
    她一米七的個子，在這個班級裏竟然不突兀，果然現在的小孩營養跟上去了，就蹭蹭地長啊。
    “柳同學，你是沒戴紅領巾嗎？要不我給你一個？”
    “你還有兩個紅領巾的啊？”
    她瞪大了眼睛，顯得很驚訝的樣子。
    李非凡從書包裏掏啊掏，掏出了個皺巴巴的看起來像是個抹布的紅色布料。
    感覺就很有文化的樣子，墨水挺多。
    柳朝闕麵不改色地接過。
    “你這紅領巾這麽髒了還給別人用，姐，你用我的。”前排的趙祁深掏出了一嶄新的紅領巾。
    “謝謝。”
    小朋友的熱情，柳朝闕感受到了，雖然她就是個群眾，但偶爾也可以裝裝少先隊員的嗎？
    就是這紅領巾怎麽係的呢？
    於是，等王琪歌回頭，就看到她那好友，麵不改色，手忙腳亂地係好紅領巾，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認真地看向她和黑板。
    “不是說給自己拍照的嗎？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學生啊？”
    鈴聲響起。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上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堂課。
    幸好這班的小朋友比較乖巧，整堂課下來，也沒有出現她害怕的吵鬧的情況。
    隻是這小朋友太過安靜了，有點像是自己的獨角戲。
    她也有點不習慣。
    下課，王琪歌招呼著柳朝闕趕快離開，她慢悠悠地同她新教的小朋友們告別，每一個人手上都塞了辣條糖果，還約法三章，下課的時候吃完。
    第二節課的老師就聞到了好大一股子辣條味，下麵的學生一本正經，認真地看著老師，本來也沒什麽事，上課的時候不吃也管不到，那老師頂著這味道上了半節課，手裏拿著教材，嘴上說著這節課內容，心裏想著：什麽辣條這麽香的，好想下班的時候買點嚐嚐。
    畢竟大人，在沒成為大人之前，也是小孩子嘛。
    “你不是給我拍照片嗎？照片呢？”王琪歌伸手要柳朝闕的努力成果。
    柳朝闕拿出了手機，裏麵大概是拍了幾十張，她上課教學的樣子，都是背影，沒一個她正臉照。
    明明她轉頭的時間很短，也不知道柳朝闕怎麽就抓拍的那麽快。
    “你上課帶手機，不會教壞小孩子嘛？”王琪歌又有些擔憂。
    “他們現在懂得可能比我們還多，玩手機的也不在少數，就是沒我光明正大罷了。”
    見她還是有點擔憂的樣子，柳朝闕道：“反正照片我也拍了，下次不拍就是，下節我就不去了，應該不緊張了吧？”
    “嗯，不緊張了。”她恍然大悟，看著柳朝闕含笑的眉眼，“原來你……”
    “不然呢？”柳朝闕撐著腦袋：“就算是上小學的課，我不想上，都已經離開課堂了，雖然經常說懷念小時候，懷念初高中，真回去了，我就得eo了。”
    “走了，我去附近逛逛。”她拿著手機晃了晃：“中午的時候，記得打電話，我去看看這邊食堂好不好吃。”
    “去吧，去吧。”
    兩人分道揚鑣。
    鈴聲響起，柳朝闕下意識有種急迫感，就好像是在上課鈴響完之前，她會有一個嚴厲的老師拉著張臉等著她，或許手上還有把戒尺。
    但轉頭一想，她早就畢業了，還不是老師，這鈴聲響著就響著唄。
    說是這麽說，但看著空蕩蕩的操場走道，還是沒有在外麵的自在。
    她隨便找了個大樹底下的花壇上坐下，從包裏拿出了個手機，連上耳機，愜意地享受著午後那吹到臉頰上的風，溫暖又明媚的太陽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她臉上描繪著斑駁的黑白臉譜。
    “這位同學，你怎麽沒去教室啊？”掃興的人來了。
    她睜開眼，坐起來，抬頭看向那打擾她休息的壞人。
    “老師，我不是學生。”
    “哦哦，我以為你是哪班的學生呢？”
    難不成大人不能來小學嗎？
    “你管不了我了，老師。”柳朝闕笑著道。
    周滿訕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