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夕紅線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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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門的七夕乞巧宴擺到第三盞燈時,楚昭突然被腕間共生紋的灼痛驚醒。那本是雙色流轉的紋路,此刻卻如活物般扭曲,在月光下投射出無數糾纏的紅線虛影——正是現世城隍廟中月老祠的簽文圖案。
"是紅線亂了。"林深放下手中正在雕刻的木簪,那是他準備送給楚昭的七夕禮物,簪頭刻著並蒂蓮與玄清門的雲紋,"晨霧鎮今早送來急報,二十對新人在拜堂時突然反目,男方腰間的紅線玉佩全部斷裂,露出底下的血蓮咒印。"
曼陀羅叼著半塊桂花糕晃過來,手機屏幕上是她剛收到的詭異視頻:城隍廟的月老像眼中流出黑血,手中的紅線竹籃裏爬滿蛇形黑霧,而視頻拍攝者的手腕上,赫然浮現出與楚昭相同的共生紋雛形。"家人們,這波"七夕情劫"怕是要上熱搜了!"她突然指著窗外驚呼,"看!靈鵲!"
漫天星鬥下,本應飛往天河搭鵲橋的靈鵲群正化作黑色殘影,翅膀劃過之處,連銀河都出現了裂隙般的暗斑。楚昭握緊林深的手,發現他掌心的繭正滲出金血——那是玄清門修士在感應到天道失衡時才會出現的征兆。
"去月老祠。"楚昭提起裙擺,劍穗上的幽冥銀鈴與現世五彩繩發出清越和鳴,"初代教主的殘魂曾說,血蓮教的詛咒藏在人間最熾烈的情感裏,而七夕的紅線,正是連接陰陽兩界的情絲之橋。"
城隍廟的偏殿內,守廟老人跪在月老像前發抖,供桌上的七盞孔明燈全部倒扣,燈麵上用金粉寫著二十世前血蓮教護法的生辰八字。林深撿起地上斷裂的紅線,發現每根線芯裏都纏著半片幽冥曼陀羅花瓣:"有人用孟婆糖漿浸泡紅線,將現世的姻緣咒與幽冥的蝕心蠱結合,一旦情動,就會引發陰陽反噬。"
楚昭忽然注意到月老像背後的壁畫在流血,那本是描繪牛郎織女的仙途,此刻卻變成初代教主與血蓮聖女在鏡淵前訣別的場景。更詭異的是,壁畫上的織女手中捧著的不是梭子,而是雙生鏡的碎片,鏡中倒映著現世無數情侶正在互相傷害的畫麵。
"小心!"林深突然將楚昭推開,一支纏繞著紅線的箭矢擦著她發梢飛過,釘在廊柱上發出蛇信般的嘶鳴。暗處走出個身著茜紗裙的女子,鬢間插著血蓮金釵,正是二十世前血蓮教負責掌管情蠱的五護法,其轉世身本該在十年前就被玄清門超度。
"沒想到吧?"女子撫過胸前的血蓮咒印,指尖劃過廊柱上的《鵲橋仙》詞牌,墨跡瞬間化作毒霧,"初代教主以為毀掉情蠱典籍就能斷了我的傳承?人間有情,便有我等容身之處——看,這滿街的情侶,都是我們的活祭。"
楚昭感覺呼吸困難,鼻尖縈繞著混合了玫瑰香與腐屍味的氣息,正是血蓮教"情絲繞"的毒引。她望向林深,卻見他眼中泛起痛苦的神色——共生紋正在將她體內的毒素導入他的經脈。"別這樣!"她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他另一隻手正悄悄結著玄清門的"替劫印"。
"當年你替我承受鏡淵之傷,這次換我來。"林深的聲音低沉,掌心的金血滴在斷箭上,竟將紅線化作春水,"還記得初入玄清門那年嗎?你在藥田編的五彩繩,我戴了整整十年,直到轉世時都舍不得摘下。"
五護法的臉色劇變,她顯然沒料到這對轉世情侶的情絲竟能抵禦幽冥毒蠱。她揮袖祭出漫天紅線,每根線尾都係著現世情侶的虛影,他們眼中泛著幽藍光芒,正互相撕扯著對方的衣襟——正是被蝕心蠱控製的征兆。
楚昭突然想起殘卷裏的記載:"情絲者,陰陽之媒也。以真意織之,可渡兩界;以執念染之,必成魔障。"她摘下鬢間的玉簪,那是林深用玄清門後山的相思木所製,簪尖還刻著她的生辰八字。"師兄,還記得我們在屈子祠許的願嗎?"她將玉簪刺入掌心,鮮血染紅簪頭的並蒂蓮,"願現世安穩,幽冥同輝。"
玉簪突然發出強光,在空中勾勒出七夕乞巧的星圖。那些被控製的情侶虛影突然頓住,眼中的幽藍漸漸退去,化作點點熒光匯入星圖。林深趁機結出"牽機印",將玄清門的護心咒融入每一根紅線:"當年你在我手腕係五彩繩時說,"師兄的傷,昭昭來治",現在該換我說,"昭昭的劫,林深來渡"。"
五護法發出尖銳的叫聲,她的身體開始透明,鬢間的血蓮金釵正在崩解。楚昭這才看清,金釵裏嵌著半枚破碎的往生鏡,鏡麵上刻著一行小字:"二十世輪回,終毀於情"——正是初代教主當年留給背叛者的詛咒。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們會利用七夕?"五護法的聲音帶著不甘,最終化作無數血蓮花瓣,每一片都映著她前世在血蓮教中為情所困的記憶。
危機解除時,城隍廟的晨鍾恰好敲響。楚昭望著重新亮起的孔明燈,發現每盞燈上都浮現出不同的詩句:有的是《詩經》裏的"執子之手",有的是《牡丹亭》的"情不知所起",還有的是初代教主與血蓮聖女在殘卷中留下的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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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現世之人的真心。"林深握住她的手,共生紋此刻已恢複雙色流轉,卻多了幾分柔和的光暈,"原來真正的情劫,不是彼此傷害,而是不敢直麵內心的執念。"
返回玄清門的山路上,曼陀羅突然舉著手機蹦跳著跑來:"剛收到神秘私信!說幽冥的黃泉路旁新開了家"忘川繡坊",專賣現世的五彩繩和幽冥的曼陀羅線,掌櫃的居然是......初代教主?!"
清音閣主跟在後麵,懷中抱著修複好的古琴,琴弦上纏著幾縷銀白色的鵲羽:"我剛從月老祠的簽筒裏找到這個。"她展開泛黃的紙條,上麵是血蓮聖女的字跡:"七夕的紅線,是天上的星,人間的橋,也是幽冥的河。若遇情劫,便想想那年端午,他為你編的五彩繩,是否還係在手腕。"
楚昭望著腕間的五彩繩,突然想起十歲那年的端午,林深蹲在藥田邊,笨拙地替她係繩的模樣。那時的他總說"昭昭別怕",現在的他依然會說"昭昭別怕",卻多了份曆經二十世輪回的堅定。
"明年七夕,我們去黃泉路看看吧。"她靠在林深肩上,聽著遠處傳來的靈鵲清鳴,這次的鳥兒終於恢複了銀白色,翅膀劃過夜空時,竟在銀河上織出了現世與幽冥的雙色星軌,"看看初代教主的繡坊,也看看,那些被我們救下的情侶,是否真的能牽著紅線,走過每一個現世的清晨,和幽冥的黃昏。"
林深笑著點頭,指尖輕輕劃過她腕間的繩結。月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拉長,在青石板路上交織成永不分離的模樣——就像他們掌心的共生紋,就像橫跨陰陽的雙生鏡,就像這世間最堅韌的情絲,任幽冥濁氣如何侵蝕,終會在現世的煙火中,綻放出最溫暖的光。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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