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楚巒姒一聲驚叫，從床上倏地坐起。
    額頭冒出細細的冷汗。
    淩子胥坐在床旁安慰她，“別怕，我在。”
    看了一幀畫麵，李數很識趣地離開。
    楚巒姒平靜了許久，才緩過神，“子胥。”
    淩子胥低頭那個聲音像是胸腔裏發出來的，“嗯？”
    楚巒姒，“我想喝水。”
    聞言淩子胥把人扶靠在床頭，在她腰下墊了個靠枕，起身拿礦泉水。
    拿左手擰開瓶蓋準備遞給她。
    楚巒姒擰眉看向他的右手，“你受傷了？”
    淩子胥剔了一眼鼓包的牛仔外套方，收回視線看向楚巒姒，一顆心酸澀發脹，語氣卻一如往平沉，“小擦傷，沒事。”
    淩子胥話落，見楚巒姒秀眉蹙得越發厲害，傾身靠近，痞笑，“心疼了？”
    淩子胥笑得輕描淡寫。
    楚巒姒卻笑不出來，抬眼看他，“疼嗎？”
    淩子胥心顫了下，用右手將礦泉水瓶給她，“一點小傷，不疼。”
    淩子兮說完，目光落在楚巒姒臉上。
    見她臉色依舊蒼白，薄唇緊抿，忽然有種衝動想問她創傷性應激障礙症的事，可話到嘴前，最終什麽都沒說。
    他不敢問。
    不是怕她不答。
    而是怕她難過。
    他知道，她這個病的起源。
    她隱瞞著他，假裝自己沒病跟他生活在一起，他不想去扯下她的偽裝，讓她難堪。
    楚巒姒躺了大半天，是真的渴。
    接過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抬眼正想說話，發現淩子胥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楚巒姒心底咯噔一下，後知後覺回想起她在車裏犯病的事。
    “淩子胥。”
    淩子胥挑眉，“嗯？”
    楚巒姒汲氣，“我在車裏……”
    楚巒姒話說至半截，觀察淩子胥的反應。
    淩子胥薄唇勾笑看她，“你在車裏怎麽了？”
    楚巒姒抿唇，不知道淩子胥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假裝，承應，“沒什麽。”
    淩子胥聞言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牛仔外套，“餓了嗎？想不想吃點什麽？”
    楚巒姒，“都行。”
    淩子胥笑笑，“那我隨便看著買點。”
    淩子胥說完，邁步往病房外走去。
    走出病房的下一秒，淩子胥臉上的笑瞬時收了起來，反手一拳砸在了身側牆壁上。
    小臂原本就受傷縫合過，這麽一用力，藍色牛仔外套下溫熱的血一點點暈染開來。
    淩子胥低頭掃了一眼，闊步走出醫院。
    淩子胥離開後，楚巒姒拿起床頭的電話打給李數。
    此時李數正在商場買衣服，人來人往，聲音嘈雜，“喂。”
    楚巒姒抿唇，糾結再三開口，“李數，我有事想問你。”
    李數捏著電話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太太，你想問我什麽？”
    楚巒姒，“今天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
    李數，“是啊！”
    楚巒姒，“也是你把我送到病房，幫我辦的入院手續？”
    李數一臉懵，“是啊！怎麽了？”
    楚巒姒，“沒事，謝謝。”
    李數抓了抓腦袋正想說還有淩總，楚巒姒那邊就掛了電話。
    他移開手裏看了一瞬，有點懵。
    什麽情況？
    吵架了？
    吵架那就更應該為自己老板發聲。
    他正準備回撥過去，淩子胥的電話就打來了。
    忙按下接聽，“喂，淩總。”
    淩子胥嗓音低沉中透露著些許疲憊，“你現在開車回沈市，跟何律師去查一下付喜得。”
    李數不多問，“好的，淩總。那衣服要給你送來嘛！”
    淩子胥聲音平穩磁性，“送。”
    李數，“好。”
    李數說完，思忖了幾秒，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淩總，剛才太太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我送她來的醫院，我腦子還懵著，直接說是，忘了跟太太說，其實送她來的人還有你。”
    淩子胥隔著電話默聲片刻，沉聲，“別告訴她。”
    淩子胥話落，李數頓了幾秒，沒敢多問，應聲說‘好’。
    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李數本就是小心謹慎的人，這種時候自然是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在醫院外買了小吃，跟李數拿了衣服，淩子胥才往回走。
    淩子胥推門進病房時，楚巒姒正在跟沈佩佩打電話。
    沈佩佩在電話那頭撒歡的樂，說起最近坑羅京的事。
    “人傻錢多，真的，我家狗的裙子都買了好幾條，待會兒我把聊天截圖發你。”
    沈佩佩難掩戲謔，楚巒姒靠在床頭揶揄，“你悠著點，別玩太過火了。”
    沈佩佩，“我注冊了一個新賬號跟他聊天，不會被發現的，讓他以前氣我。”
    兩人閑聊了幾句，沈佩佩又問，“你去哪了，白總說你這幾天都不會來。”
    楚巒姒怕她擔心，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我在外地，去看一個項目。”
    沈佩佩笑笑，語氣裏滿是羨慕，“公費旅遊啊，我什麽時候能走出這四方格子。”
    楚巒姒輕笑，“要不你去做經紀人給我？保證跟著藝人到處飛，還包吃包住的那種。”
    沈佩佩聞言，在電話那頭‘呸’了一聲，“給我下套，算了吧，我脾氣比藝人還大，誰伺候誰還不一定呢。”
    楚巒姒淺笑。
    一抬眼，跟拎著小吃餐盒的淩子胥視線撞了個正著。
    楚巒姒跟電話那頭的沈佩佩說有事要掛電話。
    切斷電話，楚巒姒把手機攥在手裏看向淩子胥，“買了什麽？”
    淩子胥走到床頭櫃前打開，把裏麵的東西一一取出，“小吃，都是這邊的特色。”
    楚巒姒偏頭看過去，吞了吞口水。
    淩子胥擺放好餐盒，轉過頭恰好看到楚巒姒的小動作，低沉著嗓音笑問，“餓了？”
    楚巒姒沒說謊，“嗯，很餓。”
    淩子胥邁步走到床邊，俯身雙手撐在床邊盯著楚巒姒看，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那就多吃點，吃得白白胖胖”
    楚巒姒回看周易，一時間有些啞言。
    淩子胥往前靠近幾分，沉聲道，“我靠你太近，會反感嗎？”
    楚巒姒總覺得淩子胥今天有些怪，但具體怪在哪裏，她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見楚巒姒不作聲，淩子胥低頭蹭她額頭，“姒姒。”
    楚巒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