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明白了嗎,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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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2.46明白了嗎,敏兒?
    還是那句話,封建時代的女子決不能隨意暴露閨名。
    可是當著他的麵,賈璉直接用了對王熙鳳的愛稱。
    雖說這話也不絕對,比如親戚之間,互相肯定是知根知底的。
    問題是,林銳和他、乃至和整個賈家真的沒這麽熟,說的難聽點兒,甚至都談不上實質性的關係,因為他隻是林家“族侄”,接下林家的資源的原因是林如海絕後。
    他當然得照顧好賈敏和林黛玉,但對林家的親戚沒義務。
    因為古代是“宗族”社會。
    “絕戶”的日子確實難過,甚至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宗族這邊有沒有良心,要不然“吃絕戶”怎麽來的?但也必須承認,在一個全方麵發展落後的時代,宗族抱團確實非常必要。
    林銳對外是以“族親族侄”身份接下林家,第一要務是保住財產不會外流,這裏的“外”包括林家各路親戚,“內”是林氏宗族。
    當然,剛才說的都是“理論上”,實際情況得另外討論。
    要不然,他幹嘛通過甄家的路子,非要和姑蘇林氏本宗分家?
    具體到眼前的情況,他非常確定,賈家必然會對林家的財產有想法,這一點在紅樓中隱晦的提過,林妹妹明明出身大家,進了賈府竟然落得“一草一紙皆是他家的”。
    林家的錢呢?哪怕財產再少,連個孤女都養不起嗎?
    正是這個原因,林銳一直對賈家沒啥好看法,不隻是因為紅樓中的廢物“主角”賈寶玉,還有賈家自己的各種非人操作,以及他回京後看到的亂七八糟。
    “有事兒你直說吧,‘鳳’嫂子。”他沒好氣的點出問題所在。
    賈璉老臉僵住,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聽說,豐字號現在的生意還不錯?”王熙鳳卻沒多少尷尬的意思,“一共隻有二十個分號對吧?你看京畿這麽大,多幾個門麵是不是也沒壞處?”
    “這丫頭,怎麽什麽都說?”林銳頭一次覺得,薛寶琴還是年紀太小不靠譜,和“姐妹”說話太隨意,“二嫂子,不管豐字號京畿分部掙多少錢,我似乎都沒有分出去的必要吧?”
    “哪個要你分錢了?”王熙鳳一點兒都沒客氣,“我現在就直說了吧,我那嫁妝裏有幾間鋪麵,除了租出去收點兒脂粉錢的兩家之外,其他的都賠錢,你看著幫襯一下。”
    林銳懶得答話,直接給了賈璉一個“嗬嗬”表情。
    還是那句話,憑什麽?
    賈璉也很無語,瞪一眼自家婆娘,拉著他直接到書房。
    “安平賢弟,為兄知道這有些過分,要不是我們府裏確實需要如此,為兄肯定不會提。”賈璉先把責任攬在自己頭上,“鳳兒不知道過去的事情,我現在還記得。
    當初祖父(賈代善)還在的時候,薛家一直都有給這邊的年節份例,一般是每年十萬兩左右——賢弟別誤會,我不是說現在還要薛家給,就是說說兩家的交情。”
    “這話你去和金陵的薛太太還有蟠大爺說。”林銳一點沒客氣。
    “這不是遠隔千裏嗎?”賈璉到底要臉,聽到後不由的露出尷尬表情,“安平賢弟,我和鳳兒商量後,也知道不能過分,你看這樣行不行,豐字號的南貨給個自己人的價,讓家裏的鋪麵也賣著?”
    “這還像句話。”林銳低頭沉吟起來。
    想分錢肯定去令堂的,多個分銷商倒是可以商量。
    反正薛家二房船隊走的是銷量,賣給誰都一樣掙錢,至於京畿地區的分號,多幾個賈家的鋪麵也影響不到什麽,最主要是考慮到賈赦的承諾,完全旁觀不合適。
    “生意”講究的是有進有出,而不是純粹的付出。
    如果既能自己賺錢,還能適當照顧人,那有什麽不能接受?。
    “安平賢弟?”半晌,賈璉明顯有些坐不住。
    “我可以答應。”林銳意識到火候差不多了,“但有件事還是得問清楚,你說的鋪麵到底是賈家的、二嫂子的,還是掛賈家名的?”
    這可不是一回事。
    “有什麽差別嗎?”賈璉根本沒理解意思。
    “如果是璉二哥能管,我當然沒意見,鳳嫂子的嫁妝裏有門麵,我也不介意幫襯個脂粉錢,但如果隻是掛個賈家的名,掙錢後給點兒買路錢,我的好哥哥,你覺得他們配嗎?”林銳表情嚴肅。
    “這話怎麽說?”賈璉還是沒明白,“不都是這樣嗎?”
    “那我就說幾句關門的話。”林銳有些無語,“剛才你提到的所謂‘豐字號京畿分部’,金陵薛家那邊已經多年管不住,每年年底總共也就能收到個三五萬兩的‘收益’,璉二哥明白了嗎?”
    “這怎麽可能?”賈璉當場變色,“哪個奴才如此不知死?”
    “南北相隔千裏,你能怎麽樣?就好比賈家在金陵那十二房的所謂‘族人’,東府裏珍大哥作為族長,真能管到嗎?”林銳一點兒都沒客氣,“那些掛在賈家名下的生意,璉二哥能管住幾個?”
    控製是一切“生意”的前提,否則關你屁事?
    榮國府名義上的產業,有多少是賈家真正控製的?
    比如管著多處莊子的烏進忠、烏進孝,一年隻上交幾千兩。
    林銳提這些當然不是無聊,而是故意埋釘子,因為賈赦答應全力幫忙,他不希望賈家的人情人脈浪費太多,否則要是幫不上,再大的承諾有屁用?
    賈璉愣住了。
    “這個.....我想想。”半晌,他很沒自信的嘀咕一句,猶豫著看向門外,“應該沒事吧?那些個掌櫃奴才的,見了我哪個不老實?”
    林銳笑了笑,沒搭理這種自我安慰。
    一桌子酒菜而已,值幾個錢?
    “璉二哥不妨和赦大伯商量一下。”他指指東路院,“我再說一句不大合適的話,鳳嫂子剛才提的事情,她所謂的‘嫁妝’究竟姓賈還是姓王,璉二哥清楚嗎?”
    賈家好歹還有價值,王子騰都滾去九邊了,王家有個屁價值?
    賈璉愣愣的說出話來。
    “我再看看。”半晌,他訥訥的站起來,“咱們先喝酒!”
    林銳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剛才他已經點的夠清楚、甚至有些過分,再說就拉長臉了。
    接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
    看的出來,賈璉應該有“後續安排”,喝酒時非常克製,隻是一個勁兒的招呼吃菜;林銳也不想喝到迷糊再回家,自然從善如流。
    以至於中間出來招呼一聲的王熙鳳都奇怪,總覺得哪裏不對。
    “這次辛苦賢弟!”果然,剛吃完飯,賈璉就笑著起身,“珍大哥專門交代過,他那裏剛剛準備了點新玩意兒,你今天好不容易來這一趟,一定要......”
    “可別!”林銳急忙擺手,“我幾天沒回家了?下次、下次啊!”
    他才不想搭理那些個最少過八十手的破爛玩意兒。
    “真不去?”賈璉奇怪的看著他,“珍大哥可不會糊弄。”
    “不去!”林銳不想耽誤工夫,“正好你有事,小弟這就告辭。”
    眼見如此,賈璉也沒有再勸,起身送他出門。
    兩人又在院門口說了幾句話,他就急急忙忙向東跑去。
    林銳無語的搖搖頭,抬腳準備回家。
    “璉二呢?”卻不想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帶著怒氣的女聲。
    “鳳嫂子有吩咐?”林銳皺皺眉,根本沒搭茬。
    王熙鳳也沒多問,快步走到門口,正好看見賈璉的背影。
    “哼,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她氣的當場罵出來,“一個個都是豬油蒙了心的,什麽髒的臭的都不顧,隻想著自己快活!”
    “鳳嫂子要是想撒潑,不如等璉二哥回來。”眼見如此,林銳的臉色也冷下來,“正如我上次就說過的,若是你一直這樣,今後能見到他的次數隻會越來越少。”
    “老娘還委屈他了?”王熙鳳非常不滿。
    林銳看看她,再看看一臉焦急跟出來的平兒,直接拱手走人。
    能力可以鍛煉,態度沒法讓步,看她這副鳥樣,說什麽?
    “奶奶,你這是幹什麽?”目送他走遠,丫鬟很無奈,“剛還說要求人家照應生意呢,這會子就吵上了,我們二爺再怎麽說,今天可是盡了力的,銳大爺好歹應了大麵兒,總不能——”
    “你要是喜歡,今後幹脆跟他算了!”王熙鳳不耐煩的打斷她。
    “好端端的,這算什麽話!”平兒氣的哭出來,一摔手絹回房。
    王熙鳳恨恨的兩邊看看,也轉身回了院子。
    林府,正院正廳。
    林銳進入大門的時候,發現這裏還亮著燈。
    “回來了?”大概是聽到動靜,賈敏含笑迎到門口。
    “這麽晚,怎麽還不歇著?”林銳快步走過去,剛一伸手卻又頓住,慢慢放了下來,“剛才有點兒事情,這不是處理完回來了?”
    賈敏看到他的動作表情一變,隨即若無其事的轉身進屋。
    “聽晴雯丫頭說,你剛回來就被璉侄兒拉走了?”片刻後,她在長榻上坐下,“什麽事情非要這麽急,不能等你休息一下,明天再商量嗎?”
    “倒是沒什麽大事。”林銳沒隱瞞,將剛剛的事情複述一遍,末了才笑著說道,“按理說,生意上的事情大家都能賺錢,幫幫忙無可厚非,我隻是不想白白浪費。”
    “不錯!”賈敏鬆口氣點點頭,“這幾天璉侄兒過來時,已經和我提過,原本我還想交代一番,讓你不要因為我的關係,胡亂答應什麽,看來是我多慮了。”
    “哦?”林銳表情一動,“你也不看好?”
    “我一個出門的女兒,給娘家幫幫忙無可厚非,卻不會眼看著銀子扔進水裏。”賈敏語氣冷淡,“這段日子,我向林之孝還有三個丫鬟打聽過,那邊已經很不像樣。
    上下不分、主從不明,一個個的奴才都快騎到主子頭上,母親還在放縱,動不動就是一句‘不敬老’,這話大概是為了壓製大哥的吧?她反倒是當真了。”
    “你知道就行。”林銳笑了笑,對此並未說什麽。
    他在意的是賈家的資源,在此基礎上才幫忙,其餘管他去死。
    “你在衙門裏的事情呢?”賈敏也明白意思,就沒再多提。
    “暫時算是解決了,想要再動手就得等那一百支抬槍造出來。”林銳忙了這麽些天,主要就是為了這個,“到時候,我肯定不會讓那些躲在陰溝裏的老鼠好過!”
    “可要我給牛家招呼一聲?”賈敏不太放心。
    “不用。”林銳緩緩搖頭,“這次的差事不完全算公務,也是牛閣老對我的考驗,做成了就是機會,做不成什麽都不用說,我總得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更何況,今天願意出頭的那個匠作營管事,雖說確實有他自己的目的,要不是有柳家同意、最少是默認,我不覺得他有這麽大的膽子站出來,還敢和最少一個主事對上。”
    “不錯!”賈敏明白過來,“是我關心則亂。”
    “謝謝你!”林銳笑著站起來,從懷中掏出玉佩,伸手遞了過去,“我隻是讓赦大伯看到這個,他就明白意思,很痛快的表示,今後有事隻管招呼,他能辦的一定辦。”
    “我大哥雖說......到底還是疼我的。”賈敏也站起來,“榮國府別的不好說,老親不少、關係也很廣,至少對一個新官——呀!”
    她沒想到接玉佩時,伸出的纖手被一把抓住。
    “我說,謝謝你!”林銳用力一帶,將她摟在懷裏,“赦大伯還告訴我,你上次用這塊玉佩是在什麽時候,又是為了什麽事情!”
    “你快放開!”賈敏緊張的渾身僵硬,“剛還說謝謝,就這樣?”
    林銳慢慢鬆開,卻把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往身前拉。
    賈敏急忙掙紮,卻又哪裏掙的開?
    這一次,林銳沒再顧忌,腦袋一低吻在她的額頭上。
    賈敏僵住了。
    “我們不該這樣。”良久,她緩緩落下淚來。
    “是我的錯,一切都在我!”林銳認真的看著她,“我可以繼續給你時間,但我不允許你無限期的拖延下去,明白了嗎,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