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著海腥味的病房裏，曉曉的監護儀發出刺耳鳴叫。我攥著病危通知單，指甲在"急性髓係白血病"的診斷結果上摳出裂痕。走廊盡頭傳來高跟鞋敲擊地磚的聲響，林雅茹的白大褂下擺掠過消防栓玻璃，倒映出她藏在袖口的錄音筆。
    "骨髓庫沒有全相合供體。"她將配型報告推到我麵前，指尖在"半相合"字樣上畫圈，"但蘇小姐的ha分型數據很有意思。"報告邊緣的批注筆跡讓我瞳孔驟縮——正是繼父在信托文件上的簽名。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匿名彩信顯示曉曉的出生證明掃描件。在"母親職業"一欄，"基因工程研究員"的字樣被紅筆圈出，而簽發醫院的公章，正是蘇氏醫療旗下的私立婦產醫院。
    "我要見陸振廷。"我扯下輸液管，針頭在曉曉手背帶出血珠。林雅茹突然按住我肩膀，消毒棉球的酒精味裏混著她耳語的溫熱："信托監察會今早凍結了你的繼承權，因為你涉嫌篡改遺囑。"
    地下車庫的應急燈忽明忽暗，我蹲在承重柱後擦拭玉墜芯片。全息投影在牆麵投出母親的加密日記："1998年7月23日，明德在胚胎基因編輯時擅自加入端粒酶激活序列..."輪胎摩擦聲打斷影像，我抬頭看見顧沉的越野車撞飛垃圾桶，副駕上昏迷的曉曉手腕係著帶編號的醫用腕帶。
    追至跨海大橋時，手機突然收到實時定位。點開鏈接的刹那，車載導航自動切換路線，將我們引向荒廢的基因檢測中心。破碎的霓虹燈牌上，"蘇明德生物科技"的"德"字隻剩半邊，在暴雨中閃爍如血色眼眸。
    "姐姐..."曉曉的囈語從通風管道傳來。我踹開生鏽的鐵門，冷庫的寒霧中陳列著數百支胚胎試管，標簽上的母親姓名讓我胃部痙攣——每個試管都標注著不同編號，0417號試管裏的胚胎蜷縮如沉睡的惡魔。
    突然亮起的無影燈刺得人睜不開眼，陸振廷擦拭著金絲眼鏡從控製室走出："蘇小姐知道端粒酶過度表達的後果嗎？"他按下投影鍵，牆麵顯現出我的染色體圖譜，"你體內有17組基因序列不屬於人類。"
    "包括你刻意遺傳給令妹的缺陷基因。"顧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掀開曉曉的病號服，腰間縫合疤痕組成的數字在冷光下泛青，"這是蘇明德給失敗品的標記。"
    混戰在試劑瓶碎裂聲中爆發，我護著曉曉撞向應急按鈕。突然啟動的冷凍程序讓地麵結霜，陸振廷踉蹌著摔倒在0417號試管前。我抓起液態氮罐砸向控製台，爆裂的寒氣中，顧沉突然將我撲倒，他後背插著的玻璃碎片浸出藍血。
    "快走..."他塞給我染血的u盤，體溫低得異常。曉曉突然尖叫，我轉頭看見林雅茹舉著胚胎移植針劑逼近，她脖頸處的蛇形紋身在警報紅光中蠕動："蘇明德要的從來不是信托基金，而是能承載永生的完美容器。"
    跨海大橋的探照燈刺破雨幕，我猛打方向盤撞開路障。後座的曉曉突然抽搐，她嘔出的血沫在車窗上畫出基因螺旋。手機亮起陌生視頻請求，接通後出現冷凍艙裏母親的臉——她的睫毛正凝結著冰晶，唇瓣開合著重複某個詞。
    "端粒..."曉曉突然清醒，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描畫，"媽媽在說端粒..."
    輪胎爆裂的巨響中，越野車撞破護欄飛向海麵。鹹澀海水灌入車廂的刹那，我瞥見對岸燈塔上的巨幅廣告牌——蘇氏醫療新推出的"長生計劃"宣傳照上，繼父的皺紋比三個月前淺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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