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沈墨拽著往前狂奔時，後頸的碎發全被熱浪烤得卷起來。
    天花板上的消防噴頭早就炸成了篩子，冷水混著焦黑的灰塵劈頭蓋臉砸下來，我眯著眼睛看全息地圖，指尖在虛空中劃拉的動作都在發抖——地圖上原本標紅的出口位置，此刻正閃爍著刺目的血光。
    "沈墨！"我踉蹌著撞在他背上，"出口被熔漿封死了！
    剛才那波坍塌把b2層的承重梁砸斷了，現在整個地下區的結構都在往下沉！"
    他反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抬頭掃過走廊頂端的通風管道："看上麵。"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通風口的金屬格柵已經被高溫烤得變形，邊緣翹起來像野獸的利齒。
    沈墨突然彎腰把我扛在肩上，我被顛得差點咬到舌頭，就聽他悶聲道："抓穩。"
    下一秒他猛地躍起，肩頭的力量托著我撞向通風口。
    金屬格柵發出刺耳的呻吟，我咬著牙伸手去掰變形的鐵條，指甲縫裏立刻滲出血絲。
    沈墨在下麵托著我的腰往上送，我聽見他低咒了一聲"抓緊"，然後整個人被他推了進去。
    管道裏的空氣渾濁得像浸了灰的漿糊，我剛跪穩就被什麽東西劃了道口子。
    借著手機冷白的光低頭一瞧，管壁上全是鋒利的金屬碎片，有些還掛著焦黑的電線皮。
    沈墨跟著爬進來時，後背的戰術服被劃開道口子，我瞥見他腰側滲出的血珠，喉嚨突然發緊。
    "這破管道誰設計的？"我抽了抽鼻子，用袖子給他按傷口，"要是被玩家知道遊戲裏還有這種反人類的隱藏地圖——"
    "專心。"他打斷我，聲音悶在管道裏顯得格外低啞，"係統提示。"
    我這才注意到視網膜上跳動的淡藍色文字。
    係統框的邊緣泛著警告的紅光，上麵赫然寫著：【備用服務器啟動倒計時：0459】
    "備用服務器？"我腦子"嗡"地一聲，"之前在核心區拆的那個裝置是主服務器？
    所以現在他們要啟動備用的傳輸數據？"
    沈墨的手指在管壁上敲了兩下："遊戲公司的影子計劃需要把玩家數據上傳到雲端。
    主服務器被我們破壞後，備用服務器會自動啟動。
    如果讓數據傳完......"
    "所有參與過深度副本的玩家都會被標記。"我接得飛快，係統之前零零碎碎的提示在腦子裏串成線，"張總監他們要的不是遊戲，是活體數據樣本！"
    管道外傳來更劇烈的震動，有碎石砸在管壁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我摸出掛在脖子上的係統終端，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係統，啟動預判功能！
    我需要從這裏到備用服務器機房的最短路徑！"
    【檢測到違規操作】係統提示跳出來，"需要完成前置任務：在通風管道內收集3個破損的傳感器零件。"
    我差點罵出聲。
    沈墨卻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他掌心躺著個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還沾著半塊燒焦的芯片："剛才爬進來時蹭到的。"
    我盯著那東西眼睛一亮。
    五分鍾後，當第三個傳感器零件被我塞進終端接口時，視網膜上終於彈出了一條熒光綠的路徑。
    我指著管道前方："往右爬二十米，有個檢修口能通到備用服務器層。
    但......"
    "但什麽？"
    "路徑上有三處金屬網障礙。"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把縮在沈墨口袋裏的小白狐抱出來，"小白，該你上了。"
    這隻渾身雪白的狐狸是之前副本裏救的npc寵物，此刻正用濕漉漉的眼睛盯著我。
    我把終端貼在它額頭上，它立刻豎起耳朵，小爪子在管壁上一蹬就竄了出去。
    金屬碎片刮過它的皮毛，我看見幾縷白毛飄起來，心跟著揪成一團。
    "它皮糙肉厚。"沈墨像是看出我的擔心，指節輕輕碰了碰我手背，"之前被毒藤劃成篩子都沒叫過。"
    我們順著小白狐啃出的豁口往前挪。
    管道越來越窄，到後來我幾乎是貼著管壁爬，手肘和膝蓋的戰術服早就磨破了。
    當備用服務器的紅光透過檢修口照進來時，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蓋過了遠處的坍塌聲。
    "到了。"沈墨壓著我肩膀，指尖在檢修口的螺絲上一擰，金屬蓋板"哢嗒"落地。
    但迎接我們的不是空無一人的機房。
    張總監站在備用服務器前，手裏握著個閃著藍光的裝置。
    他西裝革履，連領帶都係得整整齊齊，仿佛隻是來參加董事會，而不是在隨時可能崩塌的地下城裏搞陰謀。
    "林小姐，沈先生。"他推了推金絲眼鏡，嘴角扯出個禮貌的笑，"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畢竟——"他晃了晃手裏的裝置，"這可是影子計劃的最後一把鑰匙。"
    我指甲掐進掌心。
    係統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檢測到危險等級s，建議立即撤離】
    沈墨的呼吸掃過我耳後："你引他注意力，我繞到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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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吸一口氣，故意提高聲音："張總監，你以為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贏？
    遊戲公司養你這種蛀蟲，怪不得玩家都罵《幻境奇譚》是圈錢垃圾——"
    "夠了！"他的臉瞬間扭曲，藍光裝置對準了我。
    我看見有幽藍的能量波在裝置前端凝聚，下意識往旁邊一滾。
    能量波擦著我耳邊飛過，在牆上燒出個焦黑的洞。
    同一時間，沈墨像道黑影從右側撲來。
    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根從管道裏拆下來的金屬棍，精準地敲在張總監手腕上。
    裝置"當啷"落地，張總監踉蹌著撞在服務器上，服務器的警報聲立刻尖嘯起來。
    我撲過去撿裝置，手指剛碰到外殼就被燙得縮回。
    沈墨已經製住了張總監的雙手，他額角淌著血，聲音卻冷靜得像冰："數據傳了多少？"
    "100。"張總監突然笑了，血從他嘴角滲出來，"從你們拆主服務器的那一刻，備用服務器就開始同步傳輸。
    林小姐，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
    不過是我們養的小白鼠——"
    "閉嘴！"我抓起裝置砸在他腳邊。
    係統提示在眼前炸開：【備用服務器數據傳輸完成，雲端鎖定成功】
    耳鳴聲中，我聽見沈墨在喊我名字。
    他的手撫上我後頸，溫度透過汗濕的衣領滲進來，卻怎麽都暖不化我渾身的冷。
    張總監還在笑，笑聲混著服務器的警報，像根細針往我耳朵裏紮。
    "林悅。"沈墨扳過我肩膀，他的眼睛裏映著紅光，"先離開這裏。
    這棟樓撐不了十分鍾。"
    我機械地點頭。
    沈墨扯下自己的戰術外套裹住張總監的頭，防止他掙紮。
    當我們拖著失去意識的張總監往安全通道跑時，我聽見身後傳來更劇烈的轟鳴。
    天花板的吊燈砸下來，在我們腳邊碎成一片玻璃雨。
    沈墨突然把我護在懷裏。
    我貼著他胸口，聽見他心跳快得離譜，卻還是啞著嗓子說："別怕，我在。"
    可我怕的不是坍塌。
    我怕的是係統提示裏那句"雲端鎖定成功"。
    怕的是當我們逃出這棟燃燒的大樓後，等待我們的，會是更黑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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