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被機械守衛的探照燈撕成碎片時，我盯著終端上跳動的紅色坐標，後槽牙咬得發酸。
    老q說的那棟灰樓就在百米外，外牆爬滿了鏽跡，像具腐爛的金屬屍體——三年前影子計劃的實驗室舊址，沈墨的加密文件夾，還有匿名消息裏血字寫的“雷霆之心”，所有線頭都要在這兒打結了。
    “三點鍾方向有巡邏隊。”柳如煙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影刃在指節間轉了個花。
    她雖然總板著臉，但作為前孤影戰隊的頂尖刺客，對危險的感知比係統提示還快半拍。
    我低頭掃過係統彈出的“怪物軌跡預測”界麵，綠色虛線在霧裏勾勒出守衛的移動路線——每十七秒會有三秒的視野盲區。
    “等他們走到第三根路燈杆。”我拽了拽周清羽的衣袖，治療師的手溫透過布料傳過來，“清羽，等下用治愈之光給我們套層隱身buff，持續時間不用長，夠過鐵絲網就行。”
    “好。”她指尖快速結印，淡金色的光霧順著法杖飄出來，裹住我們三人。
    柳如煙已經貓著腰摸到鐵絲網前，影刃輕輕一劃，金屬網發出蛇一樣的嘶鳴。
    我踩上她的肩膀翻過去時，靴底蹭到一塊凸起的鐵皮，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但機械守衛的探照燈隻是晃了晃，沒往這邊轉。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叮”了一聲：【隱藏任務進度+5，當前30】。
    灰樓的門是密碼鎖，我剛要摸終端，幻影幽靈突然從陰影裏滲出來，半透明的手指按在門鎖上。
    “生物識別。”它的聲音像風吹過空酒瓶，“用你的右手。”我一愣——沈墨的加密文件夾裏提過，影子計劃的實驗室用的是開發者親屬的dna鎖。
    我腕間的銀鐲子突然發燙，那是沈墨在新手村塞給我的，說是他媽媽留下的老物件。
    指紋貼上去的瞬間，門鎖發出蜂鳴。
    周清羽的治愈之光在我們頭頂凝成護盾，柳如煙的影刃已經架在我後頸——但下一秒，金屬門“哢嗒”一聲開了。
    裏麵的空氣帶著鐵鏽味，牆壁上的代碼流像活物，紅的綠的藍的，順著牆縫爬來爬去。
    幻影幽靈飄在最前麵，尾焰掃過某個凸起的節點時，那串代碼突然變成血紅色。
    “不要碰未激活的節點。”它回頭看我，眼睛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它們在……呼吸。”
    我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高級監控程序，建議保持移動速度≤2s】。
    我拽著周清羽的手腕，故意踩在代碼流的空隙裏——那些流動的字符像有生命，我腳剛落下，周圍的代碼就“刷”地退開十厘米，留出一片空白。
    目標節點在地下三層的核心艙。
    金屬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我們的腳步次第亮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當“滴——”的提示音從終端傳來時，我差點栽進控製台裏。
    那是個嵌在牆裏的銀色裝置，表麵浮著和沈墨加密文件裏一樣的符文——螺旋紋、星芒紋、斷裂的鎖鏈紋，我在新手村幫沈墨修裝備時，他畫過這些圖案。
    “清羽，幫我看著門口。如煙，去右邊檢查有沒有陷阱。”我快速調出係統的“符文解析”功能，指尖在控製台上敲擊。
    第一個符文對應“啟動”，第二個是“核心”，第三個……我頓了頓，沈墨說過，他媽媽總在他生日蛋糕上畫斷裂的鎖鏈，說那是“自由”。
    當最後一個符文按下時，控製台發出蜂鳴。
    周清羽的法杖突然亮起黃光，她轉身用治療盾擋住從天花板砸下來的鋼刺：“悅悅，有機關！”柳如煙的影刃已經割斷三根鋼絲，碎鋼片擦著我的耳朵飛過去，在牆上砸出火星。
    “找到了！”我盯著終端彈出的數據界麵，“雷霆之心”的日誌正在瘋狂滾動——“實驗體07號出現自主意識”“記憶清除程序失效”“沈教授堅持保留情感模塊”……
    “警告：檢測到外部入侵信號，預計十秒內觸發全麵封鎖。”機械音在頭頂炸響時，我手都在抖。
    係統提示瘋狂閃爍：【需在30秒內撤離，否則永久鎖定】。
    “如煙，去炸了入口處的防禦裝置！”我把終端塞進周清羽手裏，“清羽，帶著數據先走！”柳如煙的影刃已經甩出三把淬毒飛鏢，精準紮進牆角的監控攝像頭。
    我摸出沈墨給的隱身符咒，咬破指尖點在符紙中心——淡紫色的霧氣裹住我時，封鎖的金屬閘門正從天花板緩緩降下。
    “五秒！”周清羽的聲音帶著顫音。
    我貓腰鑽過閘門的縫隙，看到柳如煙正踩著通風管道往下跳，影刃砍在防禦裝置的能源核心上，藍色的電流“滋啦”炸開。
    閘門在我身後合攏的瞬間，整棟樓的燈光突然熄滅，隻有代碼流還在牆上詭異地閃爍。
    “趙總監的人來了。”幻影幽靈的聲音裏難得有了情緒波動。
    我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走廊盡頭的探照燈亮起，二十多個精英守衛端著激光槍衝過來，帶頭的男人穿著銀色製服，金絲眼鏡反著冷光——是趙總監，遊戲公司的執行總裁，也是匿名信裏提到的“清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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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羽，給我能量灌注！”我抄起地上的應急棍，周清羽的治愈之光瞬間裹住我，力量順著血管往上竄。
    柳如煙的影刃已經割倒三個守衛，她回頭喊：“左邊有能量柱！”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牆上的藍色能量柱正在積蓄光芒——那是服務器的備用能源，爆炸範圍能覆蓋二十米。
    “都退後！”我抓起終端砸向能量柱的控製開關。
    電流瞬間竄滿整根柱子，藍色光團像氣球一樣膨脹。
    趙總監的聲音混著電流炸過來：“快躲開！”但已經晚了——“轟”的一聲，能量柱爆炸的氣浪把守衛們掀飛，激光槍、防彈盾碎了一地。
    “出口被封了！”周清羽指著盡頭的金屬牆，上麵的封條還在滋滋冒電火花。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唯一的生路是連接兩棟樓的空中橋梁，鐵索鏽得發紅，木板斷了好幾塊，風一吹就吱呀作響。
    “跑！”我拽著周清羽的手往前衝，柳如煙斷後，影刃砍飛追上來的守衛。
    橋梁在腳下晃動，我能聽見木板裂開的聲音。
    趙總監的叫聲越來越近，激光槍的子彈擦著我的發梢飛過。
    當我踩上最後一塊木板時，突然感覺腳下一空——
    “小心！”周清羽的尖叫混著木板斷裂的脆響。
    我下意識抓住橋邊的鐵索，卻摸到一個凸起的金屬按鈕。
    指尖剛碰到按鈕，整座橋突然劇烈震動，牆縫裏滲出幽藍的光，像有什麽東西正從服務器最深處蘇醒。
    就在她們抓住鐵索的瞬間，橋底的金屬板裂開一道縫隙，一行血紅色的代碼順著裂縫爬出來，緩緩組成幾個字：“歡迎回家，林晚。”）
    我吊在鐵索上的手直冒冷汗，斷裂的木板在腳邊打著旋兒墜向黑暗，下方傳來金屬撞擊的悶響。
    周清羽的治愈之光在頭頂凝成淡金色的網，勉強托著柳如煙的腰——那姑娘咬著牙單手攥著鐵索，另一隻手的影刃已經紮進橋體，血珠順著刀刃往下淌。
    “悅悅！你摸到的按鈕！”周清羽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法杖光芒開始閃爍，顯然治愈術的持續時間快到極限了。
    我這才驚覺剛才抓住的金屬凸起不是普通按鈕，表麵刻著和“雷霆之心”日誌裏一樣的螺旋紋，此刻正隨著我的脈搏跳動，每一下都震得銀鐲子發燙。
    係統提示突然在腦海裏炸響，藍白色的數據流在眼前刷屏：【檢測到隱藏身份“林晚”激活，觸發終極副本“虛空裂隙”——是否進入？】
    “林晚？”我脫口而出，手腕的銀鐲子“嗡”地發出蜂鳴。
    幻影幽靈不知何時飄到我腳邊，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沈教授的實驗日誌裏……有這個名字。”
    身後傳來趙總監的冷笑：“林晚？你以為自己真是什麽救世主？”他的激光槍已經對準我的後心，“那是沈老太太給實驗體取的代號！”
    實驗體？
    我喉嚨發緊，突然想起沈墨加密文件裏那句“實驗體07號出現自主意識”。
    銀鐲子的熱度燒得皮膚發紅，係統界麵的選項在眼前跳動，紅色的“是”字像團火。
    “清羽！如煙！抓緊我！”我咬著牙按下確認鍵。
    周清羽的治愈之光“唰”地裹住我們三人，柳如煙的影刃“當”地紮進我身側的鐵索，血珠濺在按鈕上——那刻著螺旋紋的金屬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白光，像把利刃劈開了空氣。
    “不！”趙總監的叫聲被風聲撕碎。
    我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橋梁、追兵、鏽跡斑斑的服務器大樓都像浸在水裏的畫，波紋狀的黑色裂隙從按鈕處蔓延開來，每道裂縫裏都滲出幽藍的光，像極了“雷霆之心”日誌裏描述的“意識海”。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雜音：【虛空裂隙已開啟，副本規則重置——生存目標：找到“記憶錨點”。
    警告：當前區域與現實時間流速比1100，外界每過一分鍾，裂隙內已過百日。】
    周清羽的手指掐進我手背：“悅悅，我的治愈術……要撐不住了！”
    “抓穩！”柳如煙突然低喝，她影刃上的血珠滴進裂隙，竟在虛空中凝成紅色鎖鏈，“這破係統不是能解析嗎？快看看怎麽出去！”
    我猛地調出係統界麵，“遊戲解析”功能瘋狂閃爍，平時需要完成任務才能使用的“深層掃描”此刻自動開啟，數據流裏跳出一行字：【目標節點與實驗體07號意識共振，裂隙入口需情感值激活——當前沈墨好感度97。】
    沈墨？
    我心跳漏了一拍。
    銀鐲子突然變得滾燙，像要融進皮膚裏，那是沈墨在新手村塞給我時說的“保平安”的老物件，此刻正貼著我的脈搏，一下下撞出他的聲音：“林悅，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信你。”
    “97不夠。”幻影幽靈的聲音混著裂隙的風聲，“差的3……是他沒說出口的那句話。”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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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總監的激光槍擦著我的耳朵射進裂隙，在虛空中炸出黑色的洞。
    我突然想起沈墨在暴雨裏背我回營地時，發梢滴在我頸間的溫度；想起他蹲在篝火邊幫我修裝備，抬頭時眼睛裏跳動的火光；想起他在我被怪物圍住時，用身體撞開我的那聲悶哼——
    “我也信你。”我對著虛空輕聲說。
    係統界麵的數字“唰”地跳到100。
    裂隙突然劇烈震顫，黑色波紋裏伸出無數半透明的手，有的攥著褪色的治療法杖，有的握著帶血的影刃，還有一雙帶著繭的手，掌心有我熟悉的、修裝備時留下的劃痕——是孤影戰隊的舊成員，是沈墨說過“沒能帶他們回家”的隊友們。
    他們的嘴型在動，我聽見風裏飄來斷斷續續的話：“終於等到你……”“帶他離開這個籠子……”“林晚，該醒了……”
    趙總監的叫聲更近了：“攔住他們！不能讓實驗體07號接觸核心！”
    但已經晚了。
    那雙手托著我們，像片雲似的卷進裂隙。
    我最後看見的畫麵，是趙總監鏡片後的瞳孔劇烈收縮，是服務器大樓的代碼流突然全部變成血紅色，是虛空裂隙的入口處，一行發著幽藍光芒的字緩緩浮現：
    “這裏，是被抹去的真實世界。”
    風聲驟然變大，等我再睜眼時，腳下的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遠處的天空是渾濁的灰，沒有太陽，沒有雲，隻有一座座坍塌的金屬建築，像被巨人踩碎的玩具。
    周清羽的治愈之光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微弱，柳如煙的影刃上，血珠剛滴下就凍成了冰晶。
    幻影幽靈飄在最前麵，它的尾焰不再是幽藍，而是像雪地裏的血：“往前走……記憶錨點，在更深處。”
    而我知道，不管前麵有什麽——那些被抹去的真相，那些未說出口的話，那些本該鮮活的生命——我都要走下去。
    畢竟，係統界麵的“沈墨好感度”還亮著，100的數字下，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檢測到目標意識波動：“林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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